書房死一般的寂靜，宋聽厘甚至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低頭看著地上四分五裂的相框，嗓子像是被人掐著一樣，發不出一點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宋聽厘才僵著脖子緩緩抬頭看他，語氣有些虛：“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啊。”

完了。

江煜珩微微斂眸，目從上移開，緩緩看向地上摔碎的相框。

宋聽厘看他不說話，接著問：“你怎麽來了？”

不是去洗澡嗎？

他看向，默了幾秒，抬腳，走到宋聽厘旁邊，半蹲下子，手把那堆玻璃中的照片出來。

“怕你找不到。”

他語調沒有起伏，聽不出喜怒。

宋聽厘哦了一聲，不知道怎麽開口。

“玻璃別。”

半晌，他接著說。

說完順手把手裏的照片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轉出去。

宋聽厘看著他的背影有點怔愣，他會不會生氣啊？

偏頭，視線掃過桌子上的照片。

照片被他反扣在桌麵上，背麵朝上，上麵龍飛舞幾個大字。

江煜珩×謝今棠。

還標注了日期，往後推算，應該猜的沒錯，是畢業合照。

謝今棠……

那個生謝今棠啊……

宋聽厘書桌前坐下，垂眸看著手裏的稿紙，有些出神。

半晌，收起腦子裏那些糟糟的想法，順手拿起了一邊的筆。

一萬字的論文對來說都是小兒科，更何況三千的檢討，簡直分分鍾拿。

視線落在稿紙上，坐直子，著筆一字一頓的落下幾個大字。

「親的江主席……」

宋聽厘筆一頓，連忙把這幾個字劃去。

不行不行，什麽親的江主席，換個換個。

另起一行。

「尊敬的江主席，我是中文係大二學生宋聽厘……」

開了個頭，宋聽厘覺得越寫越順，手上筆不停，容全靠編。

想到今天還弄壞了他的相框，負罪越來越沉重，都快有點收不回了。

寫的正起勁，宋聽厘被門鈴聲打斷，思路突然一停，接下來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寫了。

抬頭看了眼門口，張想要喊江煜珩，才反應過來，他還在浴室洗澡。

宋聽厘放下筆，起出了書房，往大門口走。

宋聽厘剛打開門，還沒來的及開口，便被對方震驚略顯誇張的話打斷。

“，嫂……宋聽厘？你怎麽在這？”

宋聽厘這才看清，站在麵前的是徐燦。

宋聽厘一噎，怕他誤會，連忙開口:“不是，我是來檢討的。”

徐燦收起臉上的震驚，像是明白了什麽，帶著笑意開口：“哦，我都懂，不用解釋。”

他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側過宋聽厘，進了房間。

聽見浴室裏傳來靜，他看了眼門口的宋聽厘，挑挑眉，什麽也沒說。

宋聽厘深吸一口氣，關上門。

看到徐燦自來的坐到沙發上打開了電視，宋聽厘也沒再開口解釋，朝書房走去，想繼續寫的檢討。

“哎，那宋學妹，你過來，學長問你個事。”

徐燦開口住。

宋聽厘腳步一頓，轉看了看他。

開口：“問吧。”

他彎彎眼角：“你們兩個和好了？”

宋聽厘一頓，連忙搖頭：“不是，我真的是來送檢討的，等會兒就走。”

徐燦還沒說什麽，浴室門便被人從裏麵打開。

江煜珩看到徐燦，拿巾的手一頓。

“怎麽來了？”

他開口，語調淡淡的。

宋聽厘看到江煜珩出來，沒打算在這多呆，抬腳要往書房走。

徐燦哦了聲：“哦，今棠快回來了，這兩天你怎麽都不接電話？天天問我。”

宋聽厘腳步一頓，隨即快速進了書房。

“忙。”

“你可讓那大小姐難壞了……”

……

宋聽厘關上書房門，聲音被隔絕，聽不清他們的講話，一整個心髒七上八下的。

沒聽錯的話，他說的是今棠，照片上那個謝今棠嗎……

“你倆怎麽回事兒啊？”

徐燦扯開話題，問起了宋聽厘。

江煜珩把巾隨意扔到一邊，坐在沙發上：“沒說麽？”

徐燦笑：“誰要說了，知道什麽？問你怎麽回事呢，怎麽著，不是好馬不吃回頭草……”

“你哪隻眼看到我吃了？”

江煜珩語調淡淡的，帶著些微啞。

徐燦點點頭，哦了一聲：“行，搞這個是吧，你發誓你不吃。”

江煜珩偏頭看他，隨即移開目。

“有病，趕滾。”

徐燦想笑，但他也忍住了，憋了半晌，緩緩起：“得嘞，給你多製造點私人空間。”

江煜珩：“……”

宋聽厘坐在書桌前，卻怎麽也寫不下去，把筆往書桌上一扔，起在書房裏打轉。

驀地，看見了桌子上的那張反放著的合照，猶豫了幾秒，還是忍不住看向了照片。

垂眸盯著“謝今棠”三個字，頓了幾秒，手想去拿。

“哢——”

開門聲響起，江煜珩修長的影出現在門口。

宋聽厘一僵。

江煜珩看到的作，掃了眼桌上的相片，微微抬眸。

“這麽好奇？”

宋聽厘連忙收回手，語氣有些被抓包的磕磕絆絆：“沒有，我就是……”

“沒關係了。”

他打斷，語調淡淡的。

“啊？”

宋聽厘抬眸看他。

江煜珩抬腳走到麵前站定，頓了幾秒，輕笑一聲：“我說，我跟什麽關係都沒有。”

“哦。”

宋聽厘哦了一聲，睫輕。

他幹嘛突然解釋，其實沒必要知道的。

江煜珩抬抬眼皮，偏頭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檢討，語氣低低的：“寫不出來？”

宋聽厘反應過來：“誰讓你非要我寫，誰能寫出來……”

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沒有。

江煜珩沒接話，神晦暗不明的盯著。

他不知道發什麽瘋為什麽非要寫。

他也不知道自己生氣的點。

好像從籃球賽之後，他越來越無法理解他所做的事。

故意裝醉親，他明明很清醒，明明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他真的喜歡？

像是要印證什麽，他抬腳朝走。

宋聽厘看他越來越近，連忙後退，但奈何後是書桌，沒有半分移的空間，轉，想要遠離書桌。

己經來不及了。

一力襲來，江煜珩手扯過，宋聽厘猝不及防，鼻頭撞到他堅實的口。

還沒來得及反應，他手撐在兩側，手掌摁在桌麵上，把圈在懷裏。

他剛洗完澡，沐浴的味道充斥著整個鼻翼，心口七上八下的，帶著些懵。

“你，你幹嘛?”

宋聽厘子盡力往後仰，想要離他遠點。

江煜珩看出的意圖，抬起一隻手扣住的後腦勺，讓直視他。

宋聽厘目有些閃，心口“哐哐”狂跳不止，嚨像是被卡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宋聽厘。”

他開口，語氣低沉沙啞。

“嗯？”

宋聽厘發出了個單音節，有些破音。

他結微：“我要是對你做什麽了，你會生氣麽？”

宋聽厘瞳孔一震，像是意識到什麽連忙開口：“等等等等，會，我會生氣！”

江煜行微微斂眸，又滾了下結，語調更低：“那……，先給我親口。”

“你……”

宋聽厘腦子一片空白，隻有間的和鼻翼間的窒息，清晰的可怕。

一陣耳鳴，用力推開他。

“我先回學校了檢討下次見你再。”

連看都不敢看他，語速極快的說完這句話，逃似的衝出書房。

江煜珩站在原地沒，徹底沒靜了才反應過來。

他眸漸深，輕了下下，紊的呼吸時刻在提醒他剛剛的失控。

心跳的很快，口幹舌燥。

他從來沒有過。

宋聽厘回到寢室，臉還是火辣辣的，心髒強烈的跳不停，像是要從口衝出來一樣。

目呆滯的盯著書桌上的電腦屏幕，有點分不清，是因為上樓梯跑的太激烈還是剛剛那個吻。

“聽厘，我跟林緹出去吃飯，一起嗎？”

祁歌的話從後響起，宋聽厘一激靈，連忙轉頭看向祁歌。

“啊…不了我不。”

宋聽厘的回答有些磕磕，像是沒反應過來一樣。

祁歌剛開始還沒覺不對勁，但當看見宋聽厘那張臉，瞳孔忍不住頓了一下。

“你幹嘛了臉紅這樣。”

祁歌的話也摻著些疑。

宋聽厘聽見祁歌的話心口一震，連忙反應過來：“哦我剛剛爬樓梯太猛了，累死我了。”

說，還手扇了扇風。

“快走啦死了！”

林緹的話傳來，祁歌也沒多問，跟著林緹出去了。

“有想吃的東西給我發信息啊！”

“好。”

等門口沒有聲音，才放下那隻扇風的手。

宋聽厘托腮盯著電腦屏幕發呆，思緒有些飄散。

突然就想到祁歌之前問的話，要是他喜歡上，會答應嗎？

腦子空了半天，宋聽厘甩開這個想法，皺皺眉。

什麽答應不答應。

他估計就是純屬耍流氓呢。

目看著桌麵，然後一頓。

跑太快，檢討忘記拿了，還有的貝兒！

宋聽厘連忙拿起手機，編輯了一行字，猶豫了一下，還是給他發了過去。

隨即像是怕不夠真誠，又發了一張“拜托”的表包。

表包是一隻小貓可憐兮兮的目，越看越覺得不妥。

這怎麽一看，覺像撒？

宋聽厘頭皮一麻，連忙撤回。

江煜珩剛掛了何宥的電話就看見通知欄裏有提示，點進去一看，是宋聽厘發的微信。

【江主席，我寫了一半的檢討忘你家了，你看有空了能不能幫我拿學校？】

這條信息下麵，還有一行消息提醒。

撤回了一條消息。

檢討？

江煜珩輕皺眉，收起手機抬腳朝書房走。

他一眼就看見了那張安安靜靜躺在書桌上的稿紙。

他走近，手拿了起來。

字依舊娟秀中帶著一些剛，帶著些瀟灑的覺。

江煜珩低眸，目被第一行吸引。

「親的江主席。」

這幾個字被用黑筆劃了好多次，似乎是故意不想讓他看見容。

江煜珩鬆鬆眉，彎了下。

目下移，看向容。

「尊敬的江主席:

我是中文係的大二學生宋聽厘，我對自己遲到的事深愧疚，不僅如此，我還不覺得有錯，這讓我罪孽更加沉重，因為良心上的譴責，使我不得不給你寫這封檢討一一」

江煜珩看著這略顯誇張的認錯忍不住輕笑一聲。

他把檢討放回桌子上，拿出手機，低頭看向對話框。

他盯著信息看了幾秒，又看了看那個撤回的提醒，隨口一說：【撤回的什麽？】

宋聽厘聽見手機提示音，連忙去看微信。

宋聽厘看見這幾個字頭皮又是一陣麻。

指尖在鍵盤上猶豫了幾秒，飛快打字。

【沒什麽，發錯了。】

【那……主席，檢討的話就麻煩你了。】

江煜珩看著發來的兩條信息，抬了抬眼皮，接著回複:【行，明天什麽課，我拿給你。】

宋聽厘看著發來的消息眼皮一跳，連忙回他:【不不不，你要是有空就幫我放固定教室就行，我去拿。】

江煜珩看著秒回的信息，黑眸微斂，順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低頭打字。

宋聽厘看他沒回，剛要關手機，就被短暫急促的提示音打斷，低頭看小消息，忍不住一頓。

【怎麽？】

【不想見我？】

宋聽厘看著他發來的消息眼皮一抖。

沒有不想，是他今天突然給搞這一出，直接把宋聽厘好不容易恢複平靜的心打的水花四濺。

他還跟沒事人一樣。

不知道該以什麽份麵對他，以什麽樣的緒麵對他們之間的關係。

宋聽厘目有些呆的看著他發來的消息，緩了半晌，指尖緩緩在屏幕上摁。

【主席，我覺得我們現在的關係不值得你親自跑一趟，我也知道你忙的，我也不想耽誤你時間，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宋聽厘在輸框打了一堆字，怕哪裏有什麽用詞不妥還檢查了一遍才摁了發送鍵。

江煜珩等了好一會兒宋聽厘才發來信息，看到發來的消息，忍不住被氣笑。

下一秒，那邊消息再度傳來。

【我寫完了給你放辦公室。】

他斂眸，看著消息沒。

宋聽厘等了好久，手機震，解鎖去看。

【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