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聽容心驚跳,手中的茶水撒了滿手,沾了袖口。
即便茶水已經晾到八分,尤聽容的手背依然迅速染上殷紅,傳來了火辣辣的刺痛。
幾乎是立刻,單允辛的手就覆蓋了上來,暖烘烘的掌心著,試圖拂去熱水。
尤聽容卻覺得這雙手比沸水更灼熱,燙的立刻,站起來,反手撐著桌沿,極力掩飾緒。
單允辛看著抗拒的姿態,眼神幽邃,收回半空的手。
“怎麽?幾日未見就不認識了?”他的聲音平緩,一月白織錦的圓領襴衫,一派斯文模樣。
尤聽容垂下眼,屈膝行禮,“臣請聖上安,聖上萬福。”
單允辛就在側坐下,又斟了一杯茶擱在他邊的空位,“坐吧。”
尤聽容反而退了一步,不僅是看到,即便與他共一室,來自單允辛上的氣息令覺空氣都焦灼起來。
沉靜渾厚的迦南沉香混合了單允辛氣息,變得極強橫,讓尤聽容的沒由來的心驚。
單允辛看著一退再退,眸幽暗,聲音低啞,“見到朕,就這麽失?”
尤聽容長睫輕,飛快地打量了他一眼,神繃,“臣不敢。”
“臣份低微,不敢冒犯陛下。”淺淺地呼了一口氣,溫聲細語道:“且臣是未嫁之,於於理不該與陛下共一室。”
“朕不怪你。”單允辛似笑非笑。
單允辛手拍了拍側的凳子,雙眼沉凝,哄騙一般,“過來吧。”
他越是這般,尤聽容越是心慌。
但天子發話,尤聽容隻能垂著眼睫,依言上前,隔了個位置,剛準備坐下。
手臂上傳來一力,將往邊扯,尤聽容猝不及防地就撞進了一個充滿迦南沉香的、炙熱的膛。
單允辛隔著兩層薄薄的綾絹把持著尤聽容的上臂,膩的皮指,讓他不敢用力。
接著,膛傳來有分量的撞,尤聽容顯然嚇著了,仰著一張羊脂白玉般的臉蛋過來。額頭和鼻尖沁著豔,許是撞疼了,水晶葡萄般的眼睛裏迅速凝起盈盈秋水。
單允辛嗅著發頂的幽香,被蠱一般鬆了力氣,抬起手。
尤聽容緩過神來,趕偏頭躲開單允辛已經上額頭的手,借著跪下請罪的契機拉開距離。
“臣該死。”
單允辛結不自覺滾了一下,不容置疑地扶著,按著小巧可憐的肩頭,把人在座位上坐定。
尤聽容就像被猛叼著後脖子,忍不住了。
單允辛卻在後,甚至彎下腰來,下幾乎虛虛地抵著的發髻,灼烈的溫綿地包裹著。
尤聽容正心如麻,就聽單允辛著的耳畔開口了,“這出晉懸案,說的是一樁前朝奇事。”
尤聽容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說書人正戲談的故事,正斟酌著如何回話,單允辛不不慢地繼續開口。
“晉王氏有一書生暴亡家中,府衙一查,竟是被素不相識的鄰鄉財主所殺。”單允辛拖長了音調,“你猜,這是為何?”
尤聽容這兩日隻聽了開頭,哪裏知道結局,隻能搖頭,“臣不知。”
單允辛並未為難,徐徐道來,“這財主說,自己在夢中過完了此生,知道有朝一日必會慘死於王生之手,所以才搶先下了殺手。”
尤聽容腦子裏嗡的一聲,一顆心都吊了起來,沒忍住惶惶然看向單允辛。
正對上他黑黝黝的眼眸,攝人的眼神好似看穿了一般。
迅速移開眼,尤聽容著音,“子不語怪力神,這些奇聞異事不過是閑人戲話,當不得真。”
單允辛直勾勾地盯著尤聽容低眉順眼的模樣,因為心神不寧,微微放鬆的出了嫣紅的,他知道其中滋味。
尤聽容眼睜睜看著單允辛的手再次過來,這一次不敢再,仿佛等待什麽審判一般。
單允辛的手落在的眉心,拭著那一點殷紅,帶著薄繭的指腹過,留下一截痕。
單允辛忍不住“嘖”了一聲,氣!
尤聽容在與他相的瞬間,就巍巍地閉上了眼,試圖掩飾自己的緒。
沒看到,單允辛把指腹上沾著的胭脂放在鼻下輕嗅,甚至想要嚐一嚐的模樣。
許是被尤聽容逗樂了,頭頂一聲輕笑,“嚇著了?”
尤聽容隻能點頭,“臣膽子小,讓陛下見笑了。”
單允辛撚著食指上沾著的朱紅,略顯薄的角輕佻一勾,生生出了三分風流。
冷冽的眸子微微瞇了瞇,“既然膽子小,就別想著不該想的人,比如什麽趙公子、薛公子之流的,沒得汙了小姐的眼。”
尤聽容不自覺地咬著下,低聲辯駁,“臣不敢……”
單允辛卻不滿意這個答案,加重了握著肩頭的力氣,“嗯?”
尤聽容隻能點頭,乖順的開口:“臣遵命。”
隻聽得頭頂哂笑一聲,肩頭的手終於鬆開了,才險險地鬆了口氣,頭上的發髻便覺到了重量。
直到聽見了開門的聲音,尤聽容才著口,鬆開咬著的牙關。
“小姐!”
青町氣哄哄的聲音近前來,“這些人真是奇奇怪怪,我去換茶,竟不小心把我鎖起來了!”
尤聽容沒有多說,茶也不喝了,起,“咱們回去吧。”
青町不著頭腦,剛想問,卻被小姐頭上多出來的簪子吸引住了,“咦!小姐,您髻上怎麽多了支簪子?”
尤聽容手去,輕輕拔了下來,分量不輕。
“好漂亮啊!”青町讚歎道:“比陛下賞給二小姐的那支簪子好看多了!”
尤聽容一眼認出來了,金累嵌珍珠燒藍桂花簪,這是誕下皇子,獲封嬪位遷長樂宮之時,單允辛賞的。
看著手中金累纏而的團團桂花,花心的珍珠微微,水晶做的水折出華的彩,幾乎能以假真,好似真能聞見金桂的濃香。
尤聽容想起來長樂宮的金桂,單允辛為了彰顯對的重,命人千裏迢迢地從寧運來金桂樹,栽種在殿後。
花房還心挑了四季海棠、翠竹和紅梅等多種植株,祝願寵妃尤氏四季常青、恩寵不敗。
的長樂宮一年四季、轉,卻從未衰敗過,可惜人不似。
尤聽容把簪子隨手放在桌上,看著樓下正說的曲折離奇的說書先生,反複回味方才單允辛的話,心中遲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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