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攥著筆，試探地問謝洵意：“有什麽問題嗎？”

誰料謝洵意反問：“你覺得有什麽問題？”

他的語氣意味不明，謝薔聽不出什麽好歹，弱弱回答：“我覺得沒什麽問題啊。”

謝洵意兩指著試卷放回桌上，看著：“形容一個人呆傻笨拙的詞有什麽。”

謝薔毫不猶豫：“溫桑。”

謝洵意聽著起碼有七八分標準的芙城話，沉默整整三秒有餘，再開口：“那形容非常愚蠢，癡心妄想又該用什麽？”

這題謝薔也會：“死溫桑。”

謝洵意閉了閉眼：“所以昏庸不明事理，思想頑固不化是……”

謝薔口而出：“鐵腦殼。”

謝洵意：“……”

“噗嗤”一聲從耳機裏傳來，青輝一下沒繃住，趕收了：“我小侄兒上廁所不關門，我笑他呢，不用管我，你繼續，你們繼續。”

謝洵意頭疼，索折起試卷去看下一頁。

不看不得了，一看，臉更糟糕。

謝洵意：“用離奇造句，你怎麽造的？”

謝薔明顯知到謝洵意的態度和反應不太對勁，琢磨不出他是個什麽意思，聲音也逐漸沒了底氣：“這都不離奇不奇怪啊。”

謝洵意：“……難過呢。”

謝薔看著謝洵意手指下出現褶皺的紙張，聲音更小：“我家小區樓下小花園裏的碎石子路好難過。”

謝洵意：“欣欣向榮。”

“今天早上欣欣向榮榮表白了……”

謝薔說完立刻試圖為自己辯解：“哥哥這個詞超綱了，我沒見過，不知道它什麽意思。”

不知道的聲音幾乎被耳機裏另一個聲音掩蓋。

不在現場卻聽完全程的青輝快要笑瘋了，簡直繃不住，比水壺燒開冒煙還刺耳，謝洵意不得不把他的聲音調低。

謝薔忐忑等了半天才等來謝洵意放下試卷，著鼻梁問：“這些都是哪兒學的？”

謝薔不敢瞞，老老實實坦白：“我朋友發了我一個芙城話速教學視頻，從那上麵學的。”

謝洵意：“你想學芙城話？”

謝薔咕噥：“不是說學好了芙城話，到了學校才比較好和學生流嗎？”

而且視頻教學好好玩，比看書有意思多了。

謝洵意無奈：“那你知不知道芙大一半以上的學生都不是芙城人？”

“啊？”謝薔抬起頭，麵一呆，完全沒有考慮到這個。

“學會芙城話確實可以跟芙城人流，但是學好了普通話，你可以和任何一個中國人流，不要本末倒置。”

謝洵意將試卷還給：“該怎麽做需要再我說一遍麽。”

“知道，抄十遍，下次重考。”

謝薔沮喪地用手指把試卷拉過來，舉了舉手：“我可以申請去外麵抄嗎？”

還以為自己考得很好呢。

落差太大了，好失落，需要一個人冷靜一下。

謝洵意點頭批準：“去吧。”

謝薔帶上自己的書本很快離開了書房，伴隨著房門落鎖的聲音，青輝更肆無忌憚，可以想像他在那邊兒估計樂得腰都要直不起來了。

“媽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輝：“人才人才，老謝你家小仙真的是個人才，語言天賦確實厲害，我直接笑到人仰馬翻，這也太可了！”

謝洵意漫不經心繼續翻著他的書，聽著青輝的絮叨，回想謝薔的試卷，角難得地揚起一弧度。

“確實。”

第12章第12章

◎琴行◎

時間總是不湊巧。

在謝薔學習熱最高的時候，謝洵意忙得腳不沾地，連檢查一下作業的時間都沒有。

現在謝薔遭到打擊熱不再，謝洵意偏偏又閑了下來，上班總是不定時查，下班更是幹脆直接把人帶在邊盯著學。

好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監督謝薔學習已經不隻是謝洵意的一項工作了，裏麵不知不覺地多了幾分無所事事，消遣時的悠閑味道。

然而快樂並不屬於所有人。

謝薔就是丁點沒會到快樂的那個，隻覺力好大，每天睜眼學習閉眼背書，做“噩夢”的頻率都跟著大大提升。

日以繼夜的，都快忘記自己到底是來當老師的還是做學生的了。

【布魯斯】：我的上帝，你好苦。

【布魯斯】：是我害了你，我不知道那個原來是不正式的方言視頻，我要向你致一百萬分的歉意。

【謝薔】：不關你的事布魯斯，是我自己的問題，我總想懶/哭

【布魯斯】：寶貝，你今天回複消息的速度好慢，你在忙碌嗎？

【謝薔】：在默寫課文/流淚

【布魯斯】：怎麽還要默寫課文！

【謝薔】：哥哥說模仿也是一種有效的學習方式，能夠幫助我組織語言邏輯。

【布魯斯】：wow！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但是覺好累。

【布魯斯】：不過為什麽你在默寫還可以玩手機，你哥哥不在？

謝薔抬頭瞥了一眼坐在對麵的男人，見他沒注意自己，斜立起手機哢嚓拍了一張。

【謝薔】：/圖片

【謝薔】：怎麽可能不在，看看是誰在這裏監督寶貝默寫。

【布魯斯】：！

【布魯斯】：！！！

【布魯斯】：我的上帝！我的神！好一個英俊的男人！！！

【布魯斯】：他有男朋友嗎？！或者說，他需要一個男朋友嗎？！

【謝薔】：……

【謝薔】：求你冷靜一點布魯斯！你已經有男朋友了，你忘記你的上司了嗎？

【布魯斯】：……好吧，我承認有一瞬間確實忘記了。

【布魯斯】：可是你哥哥真的有一張勝過阿波羅的臉龐！他的照片讓我心髒發抖，寶貝兒，你每天麵對這樣一張臉，真的不會淪陷嗎？

淪……陷？

這個詞好陌生，謝薔忍不住又朝對麵看了一眼——

“寫完了？”謝洵意發現了的目，抬眼看過去，眼神和口吻一樣淡薄。

謝薔下意識直腰背，好學生的架勢擺得很端正：“還有一點點了。”

謝洵意嗯了一聲：“寫完給我，然後把下一篇先抄五遍。”

謝薔：“……”

【謝薔】：布魯斯，我不是閑人，我還要學習的，在忙碌的日子裏，能讓我淪陷的，隻有背不完的課文，還有寫不完的作業/流淚/流淚

洋娃娃藏不住心事，一張臉就像是最實時的緒轉播臺，上一秒想著什麽，下一秒就能全須全尾展示出來。

的大腦還沒學到“心累”這個詞，卻已經提前無數遍了。

謝洵意將書翻過一頁，明明眼睛沒有看，卻能準糾正的行為：“別咬筆蓋。”

謝薔癟癟：“喔。”

謝洵意：“這次小測績如果能在90分以上，給你獎勵。”

獎勵！

謝薔的耳朵敏銳捕捉到關鍵詞，再傳輸到大腦，眼睛噌地被點亮。

再次抬頭時，看謝洵意的眼神像極了樓下小花園裏趴在噴泉池邊看錦鯉的小貓：“是什麽獎勵呀？”

謝洵意此刻神態放鬆，漫不經心靠在椅背，閑閑看向時，還真有了幾分逗貓的意味：“你想要什麽。”

謝薔把上次沒能說出來的願口而出時，手指還不大好意思地翻折了好幾下試卷一角：“就是，我想把風鈴掛在客廳臺，可以嗎？”

書房的門沒關，從謝洵意坐的位置看出去可以看見臺一角，

窗簾拉得很開，那裏空的，什麽也沒有。

他遠遠掃了一眼，斟酌考慮隻需要兩秒的功夫，確認單項要求在可接範圍後淡定頷首：“可以。”╩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哇，太好啦！

謝薔開心得想歡呼。

但念及還在“考試”，為維護考場秩序努力忍住了，隻是仍舊阻擋不了星星似的芒不斷從眼睛裏溢出來：“謝謝哥哥！”

的風鈴終於可以見見早上的太了。

小貓好哄得很，當然也可能是對浪漫的執著早刻骨髓，謝洵意一句“可以”直接將對學習的積極再次拉滿，甚至還能在百忙之中空給謝老師獻殷勤。

比如積極幫他泡咖啡，幫他洗水果，幫他整理書桌，以及，幫他下樓跑拿快遞。

“你可以？”謝洵意發出靈魂拷問。

他不是質疑謝薔的中文水平，隻是自從謝薔來到這裏，常態就是呆在家裏啃書，偶爾幾次出門吃飯都是由自己寸步不離帶在邊，幾乎沒有過單獨出門的經曆。

他有充分的不放心理由。

謝薔被他問懵了：“不就是下樓輸個取件碼再上樓嗎？”

謝洵意：“這個快遞不在快遞櫃，要去後街往右的快遞門店。”

謝薔想了想，用食指拐了兩個彎：“是不是拐角有一個賣魚丸海帶小湯串的小車？”

謝洵意把咖啡杯洗幹淨放回消毒櫃，首先糾正：“那關東煮。”

其次才對的問題表示肯定：“就是那裏。”

“嗯嗯，關東煮，我記住了，哥哥你放心，我認得路。”

謝薔對自己的記很有信心：“上次我們在外麵吃晚飯回來，就是從那條路繞進地下停車場的對不對？”

確實是那裏沒錯。

而且那晚回來已經有點晚了，謝洵意倒是沒想道謝薔連隻走過一次的夜路都能記得這麽清楚。

謝薔：“那哥哥，我可以去了嗎？”

“去吧。”謝洵意說完停頓稍許，又仔細叮囑：“走大路，別走小巷，拿了就回來別耽誤，路上如果有人跟你說話簡單應一聲就行，找你幫忙的都不用理，有事立刻給我打電話。”

謝薔乖乖聽完記下，比劃了個ok：“那我去啦哥哥，很快回來！”

謝洵意：“好好走路，過馬路等綠燈，注意看兩邊車。”

謝薔邊跑邊答好，發梢掃過謝洵意小臂，輕飄飄的。

那條路在小區後門，謝薔沿著馬路繞過去，找到雷打不在路口擺攤的關東煮小車後拐進右街，報出謝洵意的手機尾號，順利取到了快遞。

簡單。

用紙巾仔細了包裝袋上的灰塵，原本是想直接掉頭回家，但是不住眼神好，腦袋一轉隨便一瞥——

琴行？

之前路過明明還沒有的呀。

這……過去看一眼沒問題吧？

謝薔挪不開目了，腦袋裏還在猶豫，腳底下已經誠實地邁開步伐。

就看一眼，想，就一眼。

最近好忙好忙，哥哥又一直呆在家裏，自己都憋了好久沒有彈琴了。

琴行在街對麵，等了個綠燈走上人行道，靠近了，就能從紛雜的人聲和車聲裏捕捉到約的鋼琴聲。

越靠近，琴聲就越清晰。

直到踏琴行大門，空調的涼氣瞬間裹滿全，神清氣爽。

謝薔這會兒看清楚了，彈琴的是個男生，穿著藍白校服外套，十五六的年模樣。

今天不是工作日，不過大概由於時間還早，琴行裏麵稀稀拉拉沒有多人。

男生坐在靠窗的白三角鋼琴前，從他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