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賀菀也回來了,顧夫人又拉著給夾菜。
餐桌上觥籌錯,顧四郎這人極其善聊,縱然無人搭腔,他也能抖出一百個笑話來,將幾位長輩哄得前俯后仰。
賀老將軍的家中許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他對顧四郎大為喜,又看著座下的兒與外孫,眼睛里醞出一道水霧。不知是笑出來的,還是哭出來的。
宋初昭也高興。
顧風簡偏過頭,低聲問:“開心嗎?”
宋初昭重重點頭:“開心!”
本以為今年這年會是過的最糟糕的一個,不想竟是最高興的一個。
顧風簡:“你開心便好。”
“我開心!”宋初昭手舞足蹈道,“你掀桌子那一下,掀得我好開心!”
說完才發現桌上安靜下來了,眾人都在看著。
宋初昭不由尷尬,覺得自己唆使顧五郎犯錯,好像不大對。
賀老將軍有些喝醉了,只聽了半茬,他笑瞇瞇地問道:“昭昭喜歡掀桌子啊?喜歡什麼樣的?我去給你做幾張。”
宋初昭:“……”外祖父你是真的醉了。
這頓飯吃得賓主盡歡。一直到街上響起了一陣熱鬧喧嘩,夜漸深,顧家人才帶著微醺的熱意,起告辭。
他們來的人可不。來時聲勢赫赫,去時也是浩浩。
賀菀牽著宋初昭,在后面送了他們一段路,隨后才沿著長街漫步回來。
年關過后,宋初昭也跟著開始忙起來。選服、選首飾、學禮儀。
唐知來看過一次,對為何會在婚前搬回賀府表示好奇,但是也未多問。見被賀菀支使,忙活得團團轉,出于江湖道義,陪玩了一會兒。
沒過幾日,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皇后突然傳了旨意,說要宣見宋初昭。
這種時候見,那多半是……有賞啊!
宋初昭便玩笑地對賀菀道,嫁妝可以備一點了,帝后如此有錢,想必會很大方。
賀菀笑罵了一聲,注意些,別在宮里沖撞了貴人。不知皇后是什麼脾,許不喜歡人一驚一乍的,切莫自找麻煩。
那宋初昭還是知道的。
回去換了正裝,坐著宮里來的小轎,隨宮人一同過去。
一路皆是順暢。然宮人只將引到一殿門外,便停在外頭不了,示意宋初昭自己進去。
門外還有幾名垂首而立的宮人,與佩刀看守的侍衛。就人數來看,殿應該是沒人了。
可此并不是后宮的居所,而是陛下辦事的偏殿。看侍衛待命的模樣,也可知里面的人必然不是皇后。
宋初昭走進門去,果然就見到了托著下等在桌案后面的唐彰廉。
宋初昭端莊行禮:“陛下。”
唐彰廉來了神,坐正道:“是啊,不是皇后,是我。嚇到了吧?”
宋初昭角搐,可真是嚇死了個人了。
“不知陛下召臣相見是有何事?”
唐彰廉站起來,招了招手:“你過來。”
宋初昭抬起頭,不明所以地觀察了他一眼,試探著朝他走近。
“嘖。”唐彰廉不滿意道,“你那麼畏手畏腳地做什麼?過來啊!這殿又沒有旁人。”
宋初昭干脆大步走到他旁邊,后者指著一張早就擺好的寬大木椅,示意坐。
于是二人面對面,中間只隔了半米的距離。
唐彰廉還嫌不夠,用腳勾著的凳子往前面拉了一點,將位置變了可以說悄悄話的親近距離。
……可是殿本沒有旁人啊。
唐彰廉彎下腰,著嗓子神說道:“聽說你就要親了,朕,送你一份大禮。”
宋初昭見容總算進了正題,喜上眉梢,面上虛偽地推道:“陛下真是客氣了。”
“不客氣不客氣。”唐彰廉說,“這金銀俗啊,想來你看不上眼。”
宋初昭表一僵。
人世間的快樂竟如此短暫。
唐彰廉接著說:“朕決定送你一些有意義的東西。”
總不會是誥命什麼的吧。那宋初昭可真沒什麼興趣。
唐彰廉說:“五郎明年要仕了,史公對他頗為看重。我與他聊過,他似乎也有興趣。只是,這史臺的職比較特殊,常有使臣需要出行巡察各郡。自然,辛苦是辛苦了些,可往后升遷也快。”
宋初昭點頭。
唐彰廉:“正好,南面幾個郡縣,我想找個可信之人前去幫忙接管。那里商賈集,還有諸多繁復事宜,于顧五郎來說,是個難得的歷練機會。”
他說完,目灼灼地看著宋初昭。
宋初昭不解道:“然……然后呢?”
“你二人新婚燕爾,我怎舍得你們分離啊?”唐彰廉說,“而且那里對你來說,也是不錯的地方。那邊離京城雖遠,卻是個清凈之地。規矩不如京城森嚴,民風也較為開放。我讓你風風地去,你只要不是胡作非為,便沒人敢你的眉頭,比被關在京城一樣限制的牢籠里好多了,是吧?”
宋初昭:“所以我也去?”
唐彰廉再嘆:“你若去了,你母親必然會覺得寂寞。”
宋初昭:“……所以我母親也去?”
唐彰廉聲音拔高,說得滿正氣:“賀公可就一個兒了!賀公早年于我有恩,我自然該保護他家人的安危。我邊高手如云,不缺那幾個,你隨便點個人,我借給你使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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