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晚看見他轉，這才驚喜笑了一聲，眼裏是遮不住的喜悅，聲音的：“居然真的是您，上次我按照孟瓊姐的地址過去沒找到您，還因為您生我氣了。”

沈逢西沒理會，要去開車門，許晚瞬間慌了。

“您先別走，我有話要說……”

兩人站在車旁，車的孟瓊能將他們的靜聽得一清二楚，可偏偏什麽緒都沒有，低著頭和佑佑在聊天，眉眼都是笑意。

他神更淡了幾分。

“說什麽。”

許晚自然也看到車裏的人了，遲疑了下：“我想和您單獨聊聊。”說完又怕對方會不相信，小聲說，“是……我爸爸的事。”

沈逢西這才終於看了一眼。

幾秒之後，他自顧向前走。

許晚愣了下，連忙跟上。

佑佑中午一聽說要出來找媽媽，激得飯都沒吃幾口，現在小肚子裏空空如也，咕嚕嚕響了幾聲：“媽媽，佑佑了，爸爸去哪了？”

孟瓊看向在路對麵的兩人。

緩緩收回視線，輕聲說：“我們就等五分鍾，如果爸爸不回來，媽媽就開車帶你走好不好？”

佑佑乖乖點頭。

“好——”

街邊。

“沈總，佑佑生得可真好看。”許晚笑笑，“和您……一樣好看。”

不知為何，每次一看到佑佑，就知道他是貴氣人家養出來的小孩，和弟弟許安小時候簡直猶如雲泥之別，果然不一樣。

如果，弟弟從小也能接這樣的教育和環境，一定會長得更好的。

提起兒子，沈逢西原本寡淡的麵逐漸發冷，皺了下眉：“許晚，別忘了之前我和你說過，你隻是——”

“您送我回去那天，我爸爸許良也來了。”

許晚打斷他，抬起頭看著他的視線裏全是冷漠，心微微了一下，苦笑道：“但現在已經離開了。”

兩個月前，沈逢西找上了，提出要和做一筆易。

男人坐在餐廳包間的屏風後，一手隨意搭著，隻能約看見流暢的下頜線。麵前那杯茶緩緩冒著熱氣，氤氳熱，像霧一般，更將他的五襯得矜貴。

他緩緩報出一筆不小的金額：“這筆錢，換你三個月。”

許晚有那麽一瞬間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我不會強迫你幹任何事，隻需要在合適的時間做合適的事。”他語氣淡淡的。

這筆錢對於來說是可以在北城用自己名字買一套正規的房子，終於不用再和弟弟東躲西藏，擔心許良的正妻會順著他的開銷記錄找到他們。

可許晚說不上來心裏那點覺是什麽，竟然有些失落。

抿，猶豫問道：“能告訴我原因嗎？”為什麽會和一個大學生做易，並且還拿出了這麽大一筆錢。

“你不需要知道。”

而這兩個月來，也終於從那點悸中清醒過來，明白了沈逢西找的原因是什麽。

——因為許良。

雖然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但許良已經獨自在外躲了很久，不是躲債，就是手裏是有沈逢西想要的東西，而且這個東西一定很重要，不然不會讓沈逢西親自出馬花費高價拿來做餌。

深吸了口氣，作出決定。

“如果，我說我可以配合您在我爸爸下次來的時候留住他，您會給我什麽好？”

男人沉默了幾秒，似乎在辨別話裏的真偽。

“條件。”

“我有兩個條件，第一個，這些錢能不能現在就轉給我？”

其實自上次在盛典之後，眾人都知道了有許晚這麽個人，也知道背後有沈逢西這座靠山，因此在選節目挑人時全部都刻意避過了，生怕讓出點意外自己這小公司擔待不起。

沈逢西幫自己明明是該高興的事，現在反倒弄巧拙，讓沒了工作任務，在臺裏隻能拿最基礎的薪資。

而還有個弟弟要養，房租水電費全部都是開銷，電視臺的工資又實在太，不敷出，簡直快要過不下去了。

沈逢西眼都沒抬一下。

“繼續。”

許晚見他這麽爽快就答應了第一個，笑意增了兩分，看了眼那邊車上的人，說話也有底氣了：“聽說……您就要和孟瓊姐離婚了，我想要的，您應該明白。”

……

不多不，五分鍾剛剛過去，孟瓊都已經打算坐到駕駛位時，沈逢西回來了。

他坐上車，帶來了一陣寒風。

坐在車後座的佑佑噘起：“爸爸，你很危險哦，我和媽媽差點就不要你了。”

沈逢西聞言微微挑眉，從後視鏡的位置看了眼孟瓊，倒也沒說話。

車上，兩人之間橫亙著一沉默的氣氛。

雖說從前也是這種狀態，可昨晚兩人才在酒局上鬧了一場不愉快，現如今就更顯沉默了，誰都沒有主開口，全程無言。

車隻有廣播裏在無限播放出售廣告位的聲音。

快到沈宅時，一個紅燈，沈逢西隨手將副駕的紙袋子放到了後座。

孟瓊自然接住，還以為是要拿給沈母的東西，卻聽駕駛位的男人淡淡說：“以後這種局不想去可以不去，沒必要撐。”

這牛皮紙袋裏放著曾經去找一位老中醫開過的養胃中藥，看樣子應該有一個療程的量。

因為這老中醫是趙助介紹的，所以沈逢西知道並不意外。

意外的是，沈逢西怎麽會記得這些事，並且主幫了拿藥。

這不是他的格。

但因為不想過多流，孟瓊沒多問，隻輕輕說了句：“謝謝。”

對他來說這的確不過隻是一場沒什麽意義的應酬，不想去就可以不去，但於孟瓊而言卻不可以，要考慮的有很多很多。

因為階級層麵不同，所以他們在理同一件事上的視角自然也會不同。

這就是和沈逢西的區別。

努力了很久的才站到的位置，或許還不如他的起點高。

前方的男人沒再回話。

唯有不知發生了什麽的小佑佑覺得無聊，主和媽媽分起今天在早教中心學到的新歌，咿呀咿唱著，口水直流，唱完也不知道在唱些什麽。

孟瓊他的口水，溫聲誇讚：“我們佑佑好棒，唱得真好聽。”

沈逢西皺了皺眉，隻覺得的話夠假。

五音不全，六律不齊，沒一句在調上。

沈俞佑唱歌，難聽得要命。

也就是沒讓他聽見，否則這小東西，又得嗷兩嗓子哭兩聲示威才罷休。

——

回了沈宅，院裏的常青長廊裏有四五個傭工正在澆水除草，見到他們都紛紛避開讓道。

沈母有個養花草的好，今年冬天又極其冷，那些名貴的花草不好活，可把沈母給心疼壞了，花了好大的價錢找專人來天天二十四小時班照顧著。

就連佑佑都知道：“爸爸，你別踩到的花了，會傷心的！”

宋姨聽見了這話被逗笑，進屋後又給沈母重複了一遍。

沈母正在包餃子，手裏搟著麵，往小家夥鼻子上蹭了點麵，笑他人小鬼大：“你啊，也不知道隨了誰的格，能說會道的。”

宋姨在旁邊笑著：“我瞧著，倒是跟咱們先生年輕時像的。”

沈逢西年輕時沒現在這麽沉穩，尤其是十八九歲那會兒，桀驁叛逆得很，家族產業說不管就不管，和沈母沈父吵了一架後便離家出走跑到悉尼去，兩三年都沒個靜。

也正是那段時間，才遇見的孟瓊。

雖然誰都沒提起這件事，但兩人心照不宣都同時回憶起了當年的形。

往年在悉尼時，每到冬至他們都會和好友聚在一起。

孟瓊會餃子，但把握不好時間，每次煮出來都必定有幾個皮帶著散餡，跟一鍋粥似的。好友就笑話孟瓊說白長了一雙好看的手，是個空花瓶。

偏偏沈逢西護媳婦，睨他一眼，將剝好的蒜皮扔他麵前：“行，有本事別吃，今晚給我著，吃蒜吃飽。”

那幾年沈逢西對的偏心，是有目共睹的。

隻是後來，不知就怎麽變了現在這樣。

……

孟瓊手頓了頓，斂下緒，打算去洗手幫忙，卻被沈母拒絕：“行了，都快完了，你坐著歇會兒吧，好不容易來一趟。”

語氣意味深長。

孟瓊卻並未被影響，說了聲沒關係，便走到開放廚房去洗手。

洗完手後拿麵沾了沾手，接過宋姨遞來的搟麵杖跟著搟麵，還輕聲解釋道：“這些天臺裏有些忙，所以就沒顧得上回來，媽您別生氣。”

沈母也就是個，自小是千擁萬捧的千金，嫁到沈家後也一直養尊優這麽多年，說實在的，跟個小孩子脾氣似的，聽見聲氣道歉，心裏也沒那麽多氣了，應付點了下頭。

“我倒不是真怪你，算了，好好坐著吧。”

孟瓊常年掛著這幅溫溫的模樣，讓人探不的心底，實際上沈母這些年對的態度一直是這樣，很明顯瞧不上，偶爾重話說得連祝黛都覺得過分，可呢，卻依舊能夠坦言回答，給夠所有人尊重和回應。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能維持這麽多年，厲害的。

就算是演的，也足夠厲害。

祝黛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餃子煮好，眾人上桌。

祝黛的手很巧，出來的餃子像元寶一樣圓墩墩，佑佑喜歡，用小手抓起來一個吃得很幹淨。

宋姨將盤子放下，走出去前還不忘笑道：“咱們家小黛心靈手巧，長得又乖巧，以後肯定人搶著，都想娶回家做媳婦。”

祝黛麵僵了僵，笑著沒說話。

飯吃到一半，興許是覺得時候到了，沈母也趁熱打鐵，狀似無意了提起：“逢西，周老太太那個孫子你還記得嗎？小時候你們就認識，去年剛回國，過年來拜年時你見過，斯斯文文的，模樣板正，關鍵人子也好。”

沈逢西每年過年見的人沒有上千也有上百了，哪記得誰是誰，聽見這話還是點了下頭，聲音沒什麽緒：“有印象。”

沈母聽出他是在敷衍自己，也不惱，繼續說：“人你瞧著怎麽樣？老太太也是從小看小黛長大的，跟看親孫一樣，我想著什麽時候約兩個孩子見一麵，沒別的意思，也就是個朋友。”

沈逢西倒依舊沒什麽反應，整理了下袖子上的袖箍，漫不經意道：“看祝黛，我的意見不重要。”

他對這個幹妹妹沒太多的，從小到大也沒相過幾次，說到底還是比較生疏。

可祝黛臉卻直接白了。

沈母見兒子不幫著自己，又看向了兒媳婦，問道：“瓊瓊，你覺得呢？”

“小黛或許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好參與。”孟瓊輕輕出聲，“對了，小黛，佑佑的圍兜髒了，你能幫我去拿一個幹淨的嗎？”

祝黛微微一頓，然後瞬間回過神來，慌慌張張點著頭就拉開凳子上樓了。

沈母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歎了口氣，索作罷。

沈逢西冷淡掀起眼皮，恰好和孟瓊平靜的視線撞上一瞬，他率先漫不經心收回，咬著煙拉開凳子，走去臺煙了。

這頓飯吃完之後，祝黛才從樓上下來。

看著獨自坐在沙發上整理電腦文件的孟瓊，遲疑片刻，還是走了過去。

“你……今天為什麽要幫我？”

如果剛才不是孟瓊那一句話，沈母很有可能就會直接讓去相親，而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可祝黛不理解的是，孟瓊為什麽會幫自己，明明們兩人之間……

孟瓊將額前的碎發隨意到耳後：“隨口一句話罷了，算不上幫忙。”

祝黛自嘲一笑。

這麽多年跟在沈母邊，雖然也被疼，但仍改不了心底那份寄人籬下的小心翼翼，總要絞盡腦想著如何去討好，甚至連不想相親這種事都說不出口。

對於孟瓊來說不過隻是隨口一句話，可到了自己這裏，卻格外艱難。

祝黛垂下眼簾，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

“不會。”孟瓊手下的工作沒停，“有自主選擇婚姻的權利，你不想做的事，誰都不可以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