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厚的嫁妝
見長安君走近同薑禾說話,跟隨薑禾的宮婢緩緩退後,讓出丈遠的距離。
“無功不祿。”薑禾又把葫蘆遞出去,趙蛟卻沒有接。
“王嫂,”他收斂起昨日撒潑打滾的子,頗有些鄭重道,“這是活化瘀的藥,隻用跟王嫂的手霜混合塗抹,便能除掉傷痕。”
薑禾神微怔,懂了。
昨日趙蛟看到了的手腕,並且留意到那是瘀滯的傷痕。
“無妨,”薑禾勉強笑了笑,“宮裏有醫,可以為本宮配藥。”
“還是別了,”趙蛟搖頭退後,“他們喜歡問東問西刨究底,會惹王兄不高興的。”
他沒有說會惹薑禾不高興,反而說趙政會不高興,意思是猜出薑禾的傷是誰造的。
趙蛟說完這一句,有些歡地大笑著,讓退後的宮婢能聽清他的話,揚聲道:“這葫蘆雖不值幾個錢,卻是去年我府裏自己種的。‘葫蘆’有‘福祿’的意思,祝王嫂和王兄多子多福。”
趙蛟狡黠地對著薑禾一笑,神明亮頑皮,握住拴著鎏金銀香囊的紅綢甩,香風彌漫間,笑嗬嗬去了。
薑禾看著他的背影,也笑了。
今日心不錯。
早飯好吃,下棋贏了,太後賞賜了禮,就連長安君都送來治傷的藥。
“王後殿下,奴婢們把太後的賞賜送去庫房吧。”
走到甬道轉角時,懷抱著三寶玉如意和金銀碗的婢恭謹道。
“好。”
薑禾含
笑跟著轉,卻沒有走向止宮,而是腳步輕快地向庫房走去。
相比那個黑漆漆的宮殿,更喜歡待在金銀珠寶堆砌的私庫。
走庫房所在的院落,一個男人便慌忙小跑過來請安。
這便是一早見過的宗郡。
宗郡負責所有庫房的管理。庫出庫,日常除塵保養,都不了他。
宗郡垂頭請安,神卻有些古怪。像是被人迫辦錯了事,又不知該如何代。
薑禾的私庫上掛著一個銅牌,上麵刻兩個大字“後藏”。
“開門,”上前一步道,“王後新得了賞賜,要放庫房。”
宗郡打開門讓到一邊,率先走進去的不由得“咦”了一聲。
薑禾向看去,雙瞳剪水般的眼眸不由得睜大。
庫房幹幹淨淨,連一隻老鼠都沒有。
“齊國的陪嫁呢?”疑聲問道,心中已有推斷。
宗郡這才挪步過來,一張臉漲得通紅。
“今日王後走後,奴婢還是去宣德殿稟報了一下。起初總管大人並未說什麽,後來又出來了一趟,就……”
就把我的私庫搬空了?
豈有此理!
我隻不過搬了他一二三四……大概十幾二十樣東西,他就狠心搬空了我一屋子的寶貝!
薑禾還未再問什麽,宗郡就嚇得跪在地上,連聲道:“奴婢說過陛下從不舍得用那座庫房,如今被王後拿走去用,這才了怒。王後殿下您莫要心急,去跟陛下說幾句好話,陛下必然會還
回來的。奴婢辦事出了差錯,求王後殿下責罰。”
宗郡戰戰兢兢,說話裏帶著哭聲,拿鑰匙的手抖出了虛影。
子出嫁從夫,可娘家的嫁妝卻是私產。
在宮中用錢的地方有很多,每月的例銀雖也不,可架不住開銷巨大。
薑禾如今貴為一國之後,沒了嫁妝便捉襟見肘寸步難行了。
但這件事跟宗郡無關。
事是挑起來的,看來跟趙政這樣刻薄寡恩的人在一起,不要狠心,還要有耐心。
“宗管事,你起來,”驚訝的神褪去,薑禾含笑道,“既然本宮的私庫沒了,就把這次太後賞的東西,放進陛下私庫裏吧。”
宗郡驚愕地張著,以為自己聽錯了話。
“可是……”
他猶豫著,一臉為薑禾難過的樣子。
“因為是太後的恩賞,寶貴重,便放進陛下最好的那個私庫裏,你看行嗎?”薑禾循循善道。
宗郡雖然為薑禾擔憂,但想到或許送給陛下兩樣東西,能讓陛下消了氣,便依言帶薑禾走到看起來略小,防護卻最為嚴的私庫前,打開門。
薑禾的婢把放進去,薑禾走到門邊,打量了一眼門上掛著的銅牌。
銅牌上端端正正兩個字:“君藏。”
抬手取下那個銅牌,又掛了新的上去。
那是薑禾剛剛在自己私庫門上取下的牌額,非常順眼的兩個字:“後藏。”
宗郡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薑禾輕輕掌道:“不錯,應該能抵本宮
一屋子嫁妝了。”
“贏了?”
不用等侍總管李溫舟走進來稟告,趙政已經聽到了他在外麵驚訝的聲音。
傳來消息的侍不知又說了些什麽,李溫舟苦笑一下走進來,對趙政施禮。
趙政眉頭微蹙,不知在想些什麽。
“看來齊國公主果然擅弈。”李溫舟撤下變冷的茶水,聲音裏帶著些快意。
不管趙政之前怎麽說,如今王後和國君已經休戚相關。
王後贏了,一能殺相府威風,二能證明選擇和齊國聯姻是正確的。
“贏了嗎?”韋南絮棋藝湛,能贏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贏了,”李溫舟再次道,“足足兩顆子,聽聞相府嫡小姐出宮時氣得摔下兩階臺階,磕破了膝蓋。”
對弈乃風雅之事,輸了卻狼狽至此,恐怕以後韋小姐的風評會跟著改變了。
不過……
趙政手中握著筆,打開的竹簡上已經寫了一半的批文,卻遲遲寫不下去了。
為什麽……
薑禾隻是齊國送嫁使團裏的而已。
在名冊上是,其實灑掃洗做飯什麽事都做。
當初選,一是因為齊國話說得好,可以糊弄近臣。二是看應變機靈又能殺人保命,或可一用。
除了這個,還擅長烹飪,做的鴨粥堪稱一絕。
對弈可不是宮婢或有機會學到的。首先開蒙要早,其次要有嚴師。韋相為了培養韋南絮,請遍了七國的對弈名家,怎麽都贏不了齊國使團裏的一
個做飯婢呢?
或許是他想當然了。薑禾的真實份,有必要查一查。
殿靜了靜,李溫舟見趙政心事重重,便如同打趣般又道:“王後去了一趟私庫。”
趙政難得地出了笑。
今日聽聞薑禾搬走了他的私藏隨便賞賜出去,趙政便決定以牙還牙,讓人把薑禾的嫁妝全部搬走藏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近日有些奇怪,竟然會跟一個小子置氣。
這種覺很特別,像是有一壇未開封的新酒,雖然知道辛辣,也忍不住想要嚐一嚐。
或者像是在山林中遭遇猛,明知有命之危,卻遲遲不想出弓箭,抱了想要馴服的念頭。
“氣壞了吧?”趙政道。
李溫舟搖頭,苦笑著把手中拂塵搭在臂彎,躬道:“王後改換了銅牌,如今陛下最好的那座私庫外,掛著‘後藏’兩個字。”
竟然……
趙政啞然而笑:“還可以這樣嗎?”
是啊,改換回來不就行了,竟然以為這樣便能霸占主君的東西了嗎?
李溫舟也跟著笑了。
他隨口又道:“還有一件事,王後回宮時遇到了長安君,長安君以葫蘆相贈。”
趙政的神變了。
他看向李溫舟,雖然沒有開口詢問,一雙眼睛卻突然寒涼似水著警惕。
李溫舟驀地似乎明白了什麽,立刻道:“離得遠沒有聽清楚,奴婢#pageNote#0這便去問。”
他抬腳便走,影消失在宮殿門口,過不多久氣籲籲回來,已經有些失態了。
“
陛下,”李溫舟的聲音裏著急切,“王後回去後把那葫蘆打開,屏退了侍。奴婢該死,竟未……”
李溫舟的話還未說完,忽然聽到“啪”的一聲竹簡掉落,墨水灑了一地。雍國國君趙政的玄角在他眼前閃過,人已經走到殿門外。
趙政沒有傳轎輦,他孤高的影躍下臺階快速向寢殿的方向走去,像一隻著地麵迅捷而過的鷹隼。
李溫舟遲疑一瞬追出去,卻追趕不及。
“師父,怎麽了?”
值守的小侍膽怯地問。
“不得了了!”李溫舟的臉慘白一片,卻不能再吐一個字。
是藥嗎?
薑禾屏退左右侍,坐在妝奩前。
把葫蘆拿在手裏細細觀察。
果然,外表看起來潔圓潤的葫蘆,最上麵有一圈細小的隙,沿著隙分開,便看到被掏空的葫蘆裏裝著什麽東西。
輕輕倒出來一些,是黑的末。薑禾小心嗅著那裏麵的氣息,分辨出鬆香、冰片、豬油和銀翹以及車前草。
這些的確是止化瘀的藥材。
不過藥經過加工且混合在一起,掩飾了一些別的氣味,若想全部分辨是不可能的。
薑禾不再細聞,又倒了一點豆蔻珍珠霜,和那些藥混合攪拌。
白的珍珠霜很快變灰。
管用嗎?
薑禾把袖翻折,出手腕上的傷痕。
因為昨夜驚坐而起,的勒痕更加明顯,且有些腫痛。
薑禾在心裏罵了一遍趙政,用發釵挑起灰
的藥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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