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趁著時辰尚早,院里伺候的下人還沒正式開工,拂夏悄悄走進了簪煙的屋。
簪煙整夜都沒睡,就等著拂夏回來。見到對方進門,忙不迭迎過去,焦急地問:“怎麼樣?東院那邊可有什麼靜麼?”
“姑娘料事如神。”拂夏笑嘻嘻地道,一派小人得志的臉。“王爺昨日大發雷霆,當著全府的下人一路將王妃拖回去的。還將東院的人全都趕走了,連辛姑姑想要進去都被羅與凌辰擋在院門外。”
拂夏緩了口氣,低聲音:“奴婢方才去瞄了一眼,綠絮和紫荷這兩個賤婢已經起了,看樣子真的要去前廳干活了。”
“們可是辛姑姑一手培養起來的心腹啊!王爺這一出明著是懲罰綠絮和紫荷,但誰不知道實則是在警告辛竹那個老妖婆?”
簪煙哼了一聲:“這個老貨,仗著自小將王爺帶大的這點分,便真把自己當咱曜王府的太夫人了。殊不知下人就是下人,恩義再厚,也爬不到主子頭上去。”
拂夏討好地湊過去:“辛姑姑這次被下了面子,以后定然要忌憚姑娘兩分。咱們院里的這些人跟著姑娘您,以后都能好過些了。”
“如此也不枉費我苦心鉆營一場。”簪煙臉上出計得逞的笑意。
大冷的天,故意掉進蓮花池里,還為了把戲做真切在水里多泡了一會兒,差點真凍死了。
脖子上的勒痕還有淡淡的一層。簪煙抬手在上頭了,眼中顯出怨毒的狠勁來。
早就算計好了,以多年裝弱裝出來的經驗,此次落水昏迷,周瑾寒定然會替請楚神醫過來醫治。
那家伙雖然瞧不上,卻更瞧不上來路不清不白的穆清葭。他是周瑾寒的至,只要從他里說出去的話,周瑾寒無論如何都會信上幾分。
所以在落水后,特意用水草在脖子上纏了幾圈,造被勒傷的假象。然后通過楚神醫來向周瑾寒傳達一個意思:這次落水,很有可能是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辛竹這個老不死的對嫌隙頗深,尤其是前段時間在東院鬧過一場之后,辛竹就越發覺得是個禍害。而正好,安排過來的綠絮跟紫荷也對不恭不敬。
簪煙知道,哪怕周瑾寒不往西院來,府中發生的一切也都逃不過他的眼睛。那麼,若是綠絮紫荷兩個賤婢要趁著他不在府中謀害,想來周瑾寒不難想到這是了誰的意,又是為了替誰出氣了。
可嘆穆清葭在曜王府乖巧地當了三年的擺設,周瑾寒卻始終都介意的份來歷。在的天平上,穆清葭永遠都敵不過辛竹,更敵不過。所以周瑾寒在暴怒之下,最終也只會選擇把氣盡數撒在穆清葭的上!
想到這些,簪煙難以抑制地笑出了聲。
有了孕又如何?真到了要抉擇的時候,還不是說被王爺舍棄就被舍棄了?而若是這個孩子沒了……
簪煙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你昨日潛書房,可找到了什麼?”問道。
拂夏應了一聲:“姑娘猜得沒錯,之前楚神醫從姑娘您上取出的那只雙生蠱,確實就在王爺那里。”
“只是……”拂夏眉頭一皺,有些不解,“既然蠱蟲已取出,王爺還留著它做什麼?”
“自然是不想被人知道這件事了。”簪煙淡聲道。
蠱蟲要是死了,控制著蠱蟲的人第一時間就會覺察到,到時不定還有什麼謀詭計會朝他們撲過來。周瑾寒為人謹慎,自然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而或許,他也是不想要另外的人因此死了……
簪煙的眼中出了兩分沉思。
“奴婢聽說,王妃當年雖然是由陛下指婚嫁進來的,但其實,背后控制的人卻是國師司空鶴。而姑娘您當初也正是遭了國師的毒手,這才被種下了雙生蠱。”
“雙生蠱,雙生……”拂夏悚然一驚,“姑娘!莫非,王妃上有另一只蠱蟲?”
“你倒是不蠢。”簪煙冷冷扯了下角。
當年被周瑾寒從那個虎狼窩里買出來不久,帶了兩個婢上街采買胭脂水,在回王府的路上被人擄了去,親眼看著蠱蟲自破開的皮鉆進的。
至死都忘不了蠱蟲之時那種撕心裂肺一般的劇痛,仿佛五臟都在被一寸寸啃食著,被利刃攪爛了,生不如死。
如今午夜夢回,也時常會記起在那個暗的室里叮叮咚咚不絕于耳的滴水聲,記起在豆大的燭中看到的那個穿如雪般華貴云袍的人幽深的背影。
而那之后,便是祭天大典上,周瑾寒被測出氣過盛沖撞紫微星,當今陛下賜婚,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里找到穆清葭,封為“敬肅郡主”嫁曜王府。
周瑾寒同當今陛下雖為親兄弟,但年齡相差過大又素有齟齬。陛下年邁,膝下僅有太子一子,時年不過六歲。無論從哪方面考慮,曜王府對當今天子而言都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從來深忌憚。
既然做了那麼大的局送了一個人進來,那就不會是白白地送的。當楚神醫查出上被種下的蠱蟲名為“雙生蠱”時,簪煙就基本已經想到了這另一只或許就在穆清葭的上。
很早就想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了。只是那日出事之后,隨同進王府的那兩個婢因護主不力被周瑾寒打死了,的心腹只剩下了挽春一個。
驚懼于周瑾寒脾的暴,簪煙一時也不敢做些什麼,省得將挽春也折了進去。
直到過了快有一年,那日端午,周瑾寒、穆清葭、還有辛竹圍了一桌吃飯。新來的婢拂夏不知對花生過敏,給舀了一勺浮,的蠱蟲忽然就發作起來。
在劇痛襲來的那一刻,簪煙看到了坐在對面的穆清葭也驟然變了臉。
那時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被種下了一只雙生蠱,而另一只蠱蟲就在穆清葭的上。
于是之后,從周瑾寒手里保下了拂夏為自己賣命,又時常以自為引,故意讓的蠱蟲發作,以此來折磨穆清葭。尤其到后來,楚神醫研制出了緩解蠱蟲發作時的疼痛的藥,簪煙便折騰得越發變本加厲。
是個瘋的,也恨穆清葭。不僅恨搶走了自己的王妃之位,也將對司空鶴的仇恨與懼怕一并算到了穆清葭的頭上。
用著與自己相似的臉勾引著周瑾寒,霸占了他整整三年,如今竟然還懷上了他的孩子!該死,穆清葭就該死!
被嫉恨占據了整顆心,簪煙的面容不越發扭曲起來。
問拂夏道:“王爺存放蠱蟲的位置,你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拂夏點頭,“放得不算蔽,很容易就能找到。”
曜王府里的人都當拂夏只是個沒什麼用的丫頭,卻不知道有一門祖傳的倒鎖開箱的手藝。而挽春,正好又有一些易容的本事。
“那就好。”簪煙笑了笑,輕輕了一下拂夏的臉頰,聲對道:“我有一件事要托給你,你可千萬要替我辦到了。”
“姑娘您盡管吩咐。”拂夏滿臉忠心,“當初您在王爺手下保住了奴婢的命,奴婢永生永世都記在心里。就算要赴湯蹈火,奴婢也一定替您做到!”
聞言,簪煙笑得越發溫了。
湊到拂夏的耳邊,悄聲對說了一句話。
拂夏聽完點頭:“好,姑娘放心。”
王爺不日就要去賑災了,到時候手下的明衛暗衛總得帶去一半。屆時要進他的書房,可比現在容易多了。
簪煙心里盤算著:雖然不能直接把蠱蟲弄死一了百了,但能通過它來折磨折磨穆清葭也不錯。
而若是能順便把的孩子折磨沒了,那就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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