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堯夫人見兒子一路走來，略有些熱意，便一旁的侍給他端了梅茶解，笑著回道：「還未及說些什麼你便到了，不是說要跟廣俊王一同打獵去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堯暮野一口飲盡了梅茶，開口道：「廣俊王有不適，改日再去。」

回答完母親，他轉頭看向坐在一旁的玉珠，又對堯夫人道：「六小姐既然了府，自當吃了午飯再走，的手臂先前因為給我雕琢玉品了傷，此番正好府，容兒子帶去看一看傷，我也自心安。」

堯夫人笑著說：「既然你都安排好了，便帶著六姑娘去瞧病吧。只是不知六姑娘的口味，一會廚下準備些可口的，莫要怠慢了客人。」

玉珠低聲道了句「不必麻煩，客隨主便。」

於是堯與母親和妹妹又閒談了幾句，便起煩請六姑娘隨著他去看病。玉珠看堯夫人並沒有請眷相陪的架勢，正想開口邀請堯家小姐一同前往，可是堯夫人這時也站了起來，笑著對玉珠說道：「一會丞相夫人要帶著的千金來訪，我與姝兒要去相陪招待，六小姐這裡便要略有怠慢了，分乏還請六小姐不要掛在心上。」

玉珠剛要開口說，既然府上來貴客，不便打擾自將告辭了。

可堯卻是將話攔下道：「母親自管去忙，我來招待六姑娘便好。」說完起陪著堯夫人一起前行到了花園門口，閒適地說：「上次丞相夫人提及喜歡柳州的紅果，母親不妨命人取些宮中新送來的紅果酒款待……」

母子二人說著話，玉珠更不能無禮打斷，只耐心跪伏席上，恭送著堯夫人，且等著他們說完。

可是說話的功夫，夫人帶著堯小姐離開了花園，本沒容得玉珠開口告辭。

正起想穿上鞋子，卻聽堯對侍衛說道：「帶留下六小姐的侍去旁廳候著。」

玨兒哪裡肯放著六小姐與這堯太尉獨？可膀大腰圓的侍衛不容得開口拒絕，見玨兒不走，單手拎提起小丫鬟的領，幾步便被拎提出了院子。

玉珠沒想到堯會這般無禮待客，穿好鞋子，正要舉步也跟出去，被覆又坐在席上的堯用腳輕輕一勾。腳下不穩，一個踉蹌便栽了堯的懷裡。

「六小姐子弱，總是摔倒，真人放心不下，恨不得時時護衛在小姐的邊才好！」說這話時，堯低頭看著玉珠，角似笑非笑，最是人看得心裡痛得想要給他一記耳。

此時院子裡安靜無人，只有繁花團簇，甚是清幽雅致，可是玉珠卻覺得心裡怦怦的跳，真是不知這位二下一步是要做何狂妄之舉。

強自推開了二，正道：「二這般是何為？莫非是想要學了鄉間惡霸，幹些欺男霸的勾當？」

堯暮野看著玉珠滿臉的警惕，竟是勾一笑，單手扶起了玉珠道：「既然我是惡霸，小姐怎麼還敢上門？」

玉珠被他牽住了左手掙不得，便儘量平靜道：「夫人有命怎麼敢不遵從，更何況剛剛蒙君恩，我也是想當面親自謝過堯的費心安排，替玉珠辦下了宮碟牌的。」

堯頓了頓，欣賞了一會佳人的故作冷漠，逕自起，卻大掌未松，鐵鉗一般握住的手，腳半踩著鞋跟，只當穿著便鞋，一路大步牽著逕自往花園一旁的院落走去。

穿過幾道月門後，便是一開闊的月門，當玉珠被迫著走進去的時候，頓時愣住了。

原來這院落裡擺放著幾尊積龐大，尚未雕刻完的玉雕。可是玉珠卻是一眼認出，這幾尊玉雕正是父親生前尚未完之作，其中一尊是採用鏤雕技藝雕刻的玉繡球。

玉制的底座上乃是一個表面盤附九龍的圓球，過龍可以看到裡面的日夜星辰，環環相扣，花樣繁複，可每一細節打磨圓潤，人嘆服絕。玉珠還清楚地記得，父親雕刻此時，曾經自豪地說，此一旦雕刻完，便可以水引之，澆灌其上，引球心的星辰轉，而球外則會九龍飛舞，若九龍拱星環月，飛天環繞蒼穹……

此時無須堯暮野再牽拽，玉珠的雙腳已經似被磁石吸引一般，逕自了院落，只用纖指輕輕虔誠地這這些無聲的，耳旁仿佛又聽到了在父親的工坊裡，鐵錐敲擊石料的叮噹聲，和父親那爽朗的笑聲伴著一聲聲的「珠兒」，這難忘的回憶便夾裹著年最悉的玉屑氣息猝然而至，人難以抵擋。

可惜現在是人非，繡球也不過雕琢了大半而已，蓄勢待的神龍了雕玉人點睛的雕琢，便只能是一塊死，讓人徒生憾罷了。

堯立在庭院前，修長的子半靠在花樹之下，直直地看著那猶如驟然進了仙境神，迷失得忘盡了世事的子。

那一張裝慣了雲淡風輕的臉兒此時閃耀著異樣的輝，整個人便又生幾分，尤其是那一雙嫵的眼裡平添難掩的傷，淚閃卻強忍著不肯落淚的樣子，竟人愈加垂憐。

佳人沉浸於往事不可自拔，而他也被這眼前的溫玉碧影迷醉而不願自醒。

唯有庭中玉蘭花在風中搖曳颯颯彌漫著花香，花瓣如素娥千隊，羽仙紛紛飄搖而下，輕落在伊人烏髮腮旁……

有那麼一刻，堯暮野突然覺得有什麼鑽了心底，細微而不可察，轉眼便是水過無痕……

他默然靜看了一會，最後開口道：「袁大師的作俱已散落不可尋，唯有這幾件玉品因為尚未完工，又無工匠自認有功底可以接手，便閒置在了刑部的證庫，想來六小姐大賽在即，若是能觀幾件乃父作，定有裨益，唯有盡力如斯爾。」

玉珠依依不捨地收回了目，收斂起微微外泄的緒，鄭重地朝著堯深福一禮：「玉珠謝過太尉。」

堯太尉看著這子重新又變得拘泥守禮，眼神變得微冷，又停頓了片刻道：「可要人備下車馬，將這些玉品送到小姐暫居之？」

玉珠慢慢搖了搖頭道：「寄居院落狹窄，無安放。」

堯暮野看著道：「若是小姐不嫌棄，便先放在某的院落裡。此間是在下的住所，西邊自有便門通往西巷，小姐下次再來不必再走南巷，逕自便好。」

玉珠微微睜大了眼，有些好笑地著堯暮野，竟是不知他此話是從何而來，他的意思是，以後自己每次都不必通稟，逕自去他的院與之私會不？

堯半垂著眼眸，長長的睫遮住了他眼的眸：「小姐此番京，似乎是立意揚名，重振袁大師的雄風，可你寄居蕭家，如今那蕭家也漸失勢，不可依靠。而溫將軍似乎是要迎娶聖上，一時也對小姐顧及不遐，在下願助小姐一臂之力，不知小姐肯否給在下這個機會？」

這番與子告白，卻似乎只願水姻緣一場，絕無迎娶之意的話，若是放在西北保守的小鎮，只怕是要惹得子驚悸而痛哭大罵。

玉珠深吸了口氣，平靜地說道：「久聞太尉事俗，無意世俗婚姻，如今一看，果真如此。只是玉珠不能免俗，雖然前次被夫家休離，卻想要再嫁，此番進京也是為了尋得個合適的婆家，恐怕前途與太尉之願相左，還請太尉見諒……」

堯暮野手摘下落在玉珠頭頂的花瓣，放在鼻下輕輕嗅聞，薄微微勾起：「適才聽聞小姐在我母親面前毫不顧及自己的名聲，事無巨細地袒了前段姻緣的錯失，讓我這個聽者不產生了錯覺，只覺得小姐似乎無意再嫁，只恨不得就此壞掉了名聲，絕了良門正戶的姻緣才好……於是在下自然不敢拂逆佳人之意，只願小姐垂憐，與我結一場。可是現在小姐又一臉正道，自己有一顆恨嫁之心，不由得在下彷徨，小姐之言，究竟哪一句才是你的心聲？」

看來自己與堯夫人相談時，這位太尉大人已經是在花叢裡旁聽許久了。

玉珠心微微歎了口氣，看著他的那張俊臉，雖然在微笑，可是眼角眉梢無不帶著毫不掩飾的怒意。

小小下堂之婦，竟然無意名天下的堯家為妾，實在是罪大惡極，罄竹難書！若是太尉大人，如此被接二連三的卷拂了面子，豈不是要發下雷霆震怒？

心知眼前這位並不是西北小鎮街頭的潑皮無賴，在這京城之中，就連皇帝也不若他權勢滔天，對之稍有不慎，只怕難以與之相抗。只是不知自己此前已經拒絕了他，為何如今又舊事重提？

但眼前的形，他倒是猶如貓兒戲耍著自己利爪下的老鼠，並不急著吞腹肚，對自己尚存幾分禮儀。

既然如此，萬不可激得他撕掉了最後的幾分耐，讓自己落得後路皆無的下場。倒是要展緩一二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