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一開始聽到兒媳說,“你不要說話了,我現在不想聽”,著實愣了一下。以為兒媳經過了這件事,終於心生嫌棄,到不滿了。
可是,接下來聽到了什麽?
兒媳要喂璋兒吃藥?一瞬間,侯夫人的角了,神有點古怪。現在的小年輕,說話這樣大氣的嗎?
“不用你!”這時,一個厭惡的聲音響起,是賀文璟,他剛剛被侯爺抓到邊,這時大步走過來,將於寒舟開,“我來喂哥哥吃藥。”
那個人喂哥哥吃藥,他不放心!
侯夫人聽了,眼角跳了跳,抬起頭教訓小兒子:“怎麽跟你嫂子說話的?還不道歉?”
賀文璟冷哼一聲,把頭別過去,然後低下視線,看著賀文璋道:“哥,一會兒我喂你吃藥。”
他覺得於寒舟嫁過來不懷好意。哥哥這次病得厲害,還不是因為?就算不是故意做了手腳,可是如果沒有陪回門,也不會這樣。
說來說去,都是怪!還想喂哥哥吃藥?賀文璟才不肯。
“咳!”賀文璋低垂著眼睛,吃力地道:“不用你們。翠珠,喂我即可。”
掩在被子下麵的手,了手指。
文璟怎麽,怎麽……
剛才說要喂他吃藥的。雖然他很不好意思,但是如果,如果非要喂,他也是可以的。
他都病了,被媳婦喂吃藥,怎麽了?
可是賀文璟這麽一說,他就不好說“不,不用你,讓你嫂子來就行”。
侯夫人最懂自己大兒子的心,此刻也是好氣又好笑的,抬眼看了小兒子一眼,這是個憨貨,講不通道理的。
站起來道:“這裏有兒照看著就夠了。這麽多人都圍在這裏,未免打擾璋兒歇息。”
“我困了。”侯夫人打了個哈欠,走向侯爺邊,回頭看了小兒子一眼,“走吧,這裏有你大嫂,有常大夫,還有翠珠照顧著,盡夠了,咱們回去歇息吧,不然璋兒又要心裏愧疚了。”
賀文璋很激地看了母親一眼。是的,每次驚他們,他都分外過意不去。
賀文璟還想說什麽,被侯夫人拽了一把:“你明日不是要上課?休息不好,在先生麵前睡著了怎麽辦?快走了,你手腳的,璋兒不用你照顧。”
侯夫人拉不強如牛的小兒子,可是侯爺跟一條心,暗地裏幫了把手,一下子就把賀文璟給拽出去了。
“我不放心!”被推到院子裏的賀文璟,還不服氣地道:“我要看著哥哥!”
侯夫人哄道:“好了好了,你嫂子雖然年輕,但是有常大夫在,還有翠珠,都是伺候了的,你不放心什麽?”
後來不知道侯夫人又說了什麽,賀文璟沒再吭聲。讓於寒舟說,他除非把當初的事說出來,不然侯夫人不會站他的。
可是他又不能說。除非抓到切實的證據,證明嫁過來後用心不正,否則這事捅出來就是個大簍子。
侯夫人一走,跟來的下人也走了,長青院裏再次恢複了安靜。隻有常大夫煎藥的咕嘟聲,以及丫鬟們輕手輕腳做事的聲音。
賀文璋躺在床上,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聞得見。再看站在床前的於寒舟,心裏又是愧疚,又是:“你,你坐過來吧。”
說話時,他吃力地往裏挪了挪子,想要把床邊空出來一片。於寒舟按住了他,道:“別。”
在腳踏上隨意坐了,才看著他道:“好容易暖熱乎的,你往旁邊一挪,又要著涼。”
他這會兒病著,正是弱。
賀文璋見如此細心,頓時心頭湧過暖流,腔裏發燙,又有些哽住。怔怔地看了兩眼,隨即垂下了眼皮,說道:“我連累你了。”
他連累父親、母親、弟弟就罷了,他們是脈親人。可是,才剛剛嫁給他,什麽好都沒來得及,就被他連累。
“哦。”於寒舟一手杵在床板上,支著腮,點了點頭。
的確是被他連累了。但是那又怎麽樣呢?他不好,早就知道了的,也接了的。
天底下沒有十全十的事,賀文璋的上有著別人沒有的好,既要這些好,就要接納他的不好。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賀文璋沒料到如此平淡的反應,心下愕然。
要不就說,沒有沒有,你沒有連累我。
要麽就說,沒事沒事,我們是夫妻,應該的。
這樣“哦”一聲,是什麽意思?
於寒舟正要說,恰時常大夫煎好了藥,便站起來,說道:“先吃藥。吃完藥,我們慢慢說。”
翠珠端著藥走過來,有別的丫鬟便過來扶賀文璋坐起來。
安置妥當,翠珠就道:“大爺,奴婢喂您吃藥。”
賀文璋垂著眼睛:“嗯。”
“我來吧。”於寒舟卻接過了藥碗。在侯夫人麵前說了,要喂他吃藥,就要做到,不然未免落得一個隻會上說說的形象。
剛在床邊坐好,舀了一匙藥,正要喂過去,抬眼就看見賀文璋水汪汪的,燦若繁星的眼睛。
一愣:“怎麽了?”
賀文璋的眼神晃了一下,往旁邊飄了飄,又飄回來,落在藥碗上,停頓一下又移開了:“讓翠珠來吧。”
“這樣?”於寒舟愣了一下,以為賀文璋嫌沒經驗,頓了頓,說道:“那你吃一口。我都舀了,你吃一口,我就把藥碗給翠珠。”
這樣也算喂了。侯夫人知道了,也不能說什麽。
賀文璋聽了這句,又把眼瞼垂下。
怎麽不再堅持堅持?
他剛剛說一句話又怎樣?
看著喂過來的湯匙,舍不得含上去,卻不得不含了上去。
往日裏吃起來苦的藥子,這回不知怎麽,落在口中,一樣甜。
他依依不舍地咽下去了,抬眼瞅,那句“你再喂我”的話,始終說不出來。
而於寒舟已經將藥碗遞給翠珠,起走開了。
還未走的常大夫,看著這一幕,冷笑一聲,然後道:“一會兒服了藥,便歇下吧。”
說了一句,便甩手走了。
翠珠接了碗,在腳踏上跪了,開始一勺一勺耐心喂藥。
於寒舟看著這一幕,眼底了。幸好穿過來的份是貴族,如果像翠珠這樣,一邊頂著侯夫人的威嚴,一邊應承著賀文璋,還要這樣卑微恭順地伺候人,做不來。
賀文璋被翠珠喂著藥,一口一口,苦難咽,皺著眉頭艱難吃著。
終於吃過藥,翠珠鬆了口氣,起道:“大爺還有什麽吩咐?”
“沒有了,下去吧。”賀文璋道。
翠珠便又問於寒舟:“可還有吩咐?”
“沒有。”於寒舟揮手下去了,待房門被輕輕關上,才了鞋子,爬上床。
聽常大夫的意思,他吃完藥就沒事了,可以睡下了。
不過,要他睡下,也沒這麽快。想起剛才未盡的話題,倚坐床頭,把被子一團,抱在懷裏,這才看向他道:“我們談一談吧?”
賀文璋這才想起,吃藥之前似乎想說什麽,點點頭:“好。”
於寒舟便道:“你之前不舒服,為什麽不醒我?”
“我……”
於寒舟靜靜地看著他,見他張了張口,說不出來,就道:“你怕打擾我,怕連累我,是不是?”
賀文璋抿了抿,低下頭。
“那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嫁給你?”於寒舟便問他。
賀文璋一愣,緩緩抬起頭來,看著。
對於的問題,他有些抗拒。他其實並不想知道,為什麽嫁給他。
總歸不是因為喜歡他,才想嫁給他。而別的,他都不想聽。
“我其實後悔了的。”於寒舟看出他眼底的抗拒,雖然不很明顯,但是注意到了,於是略過不提,隻說了後麵的話:“那是一個不理智的決定,後來我後悔了,隻是我後悔的時候,已經晚了。”
賀文璋一怔,抿著,垂下眼簾。
“但是人要為自己做的事負責任。”於寒舟繼續說道,“既然事已經無法更改,我認了。嫁給你,就是你的妻子。”
“你是個好人。”看著他,發自心地道:“我很尊重你,也希你過得好一點,活得久一點。你之前說,我們做朋友,我記在心裏了。”
“在我心裏,朋友就是要互相幫助。我不好的時候,你幫幫我。你不好的時候,我照顧照顧你。”
賀文璋聽到這裏,心中大為震,忍不住抬起頭來看。
臉龐小巧,烏黑順的長發披了滿肩,此刻臉上的神極為認真,漆黑的瞳仁看著他道:“但我沒想到,你所謂的朋友是這樣的,一有事就推開,怕連累我。早知道這樣,我不跟你做朋友的。”
那樣不朋友,那樣想的他,也不配做的朋友。
“我不是——”賀文璋急了,想要辯解,“我,我想要跟你做朋友的,我隻是,隻是——”
“隻是不想連累我?”於寒舟挑了挑眉,接過他說不出口的後半句話,“可是我如果不被你連累,以後怎麽你的好?隻占便宜,不付出的人,怎麽能朋友?那是小人。”
賀文璋怔怔的,心中震撼極了,搖頭道:“不,你不是小人,你怎麽會是小人?”
而且,“我,我能給你什麽好?”他眼裏出痛苦,“那些田產,字畫嗎?同你的名譽相比,算得了什麽?”
於寒舟聽他這樣說,也不著急,麵容沉靜,仔仔細細同他理論:“不是你說的那樣。”
“如果我好好照顧你,直到你走,外人隻會稱讚我,說我有有義。不僅不損壞我的名譽,反而是讚譽。其次,你能給我許多好,卻不是田產、字畫,那些我有,我父親、母親也會給我許多。”
“你能給我的是別的。”對他眨了眨眼,“我嫁給你,可以睡懶覺,是不是?不用每日晨昏定省,是不是?母親不會責備我,拿我立規矩,是不是?你也不會有通房,更不會納妾,是不是?”
臉上出一點笑意:“嫁給你,我過得很舒心。”
賀文璋仿佛聽到了轟然一聲,仿佛世界在他眼前開了一扇嶄新的大門,塵埃揚起,複又落回。
他滿心的鬱結,皆被震碎,喃喃道:“原來,還可以這樣想?”
原來,嫁給他是真的有好的?
不,不是的。很快,賀文璋搖了搖頭。
這樣想,隻是因為得不到真正的好,比如丈夫的疼,比如富貴榮華,才著眼小,以此來勸自己這樣很好。
就如同當初後悔了的,隻是沒有辦法更改,才不得不接了。
說這些話,隻是為了安他。
是個好姑娘,為了讓他好過點,絞盡腦想出這樣的話來寬他的心。
“我剛才所言,句句屬實。”於寒舟看出他的不信,手抓了下他的手臂,在他看過來後,才鬆開了,認真看著他道:“我嫁給你,其實有點尷尬的。你不信我,二爺也不信我。我說這些話,是想至有一個人信我。”
“你信我,不疑我,我以後的日子才會好過。”說道,頓了頓,“你也會好過。你不用總是提防我,時時刻刻戒備我,這會讓你輕鬆很多。”
如此認真而鄭重地說話,賀文璋終於信了。
主要是因為,這能夠很好地解釋,為什麽之前是瘋狂不理智的樣子,現在卻安於現狀,甚至安分守己,與人為善。
是因為想通了,不胡鬧了。
他看著沉靜的眸子,心底浮上敬佩。敬佩的不是醒來,而是如此迅速做出富有智慧的安排。
認命,安分守己,不怨天尤人,顯然是對最好的選擇。而同時他不又十分憐憫,憐憫後悔太晚,不得不嫁給他這樣的人。
然而,角卻止不住地上揚。他察覺到了,努力把角往下。這樣實在太暗和卑鄙了,他怎麽能為此高興?可是角不控製地上勾,怎麽也不住。
“放寬心。”於寒舟見他開懷了,終於鬆了口氣,生病的人最忌心鬱結,手在他肩上輕輕拍了拍,“休息吧,不要再想些有的沒的。”
賀文璋抿著角,不敢看,垂著眼睛道:“嗯。”
時間已經很晚了,而賀文璋吃了藥有一會兒了,此時藥勁兒上來,眼皮便有些往下墜。
“晚安。”於寒舟說道。
“晚安。”賀文璋回應道。
兩人緩緩往下,先後鑽進了被窩裏,躺好。閉上眼睛,兩道長短不一的呼吸聲纏在一起,漸漸變得均勻綿長。
這是一個法醫學家兼微表情心理學家,在為父報仇、尋找真兇的道路上,最後找到了真愛的故事。聽起來有點簡單,但其實有點曲折。好吧,還是看正經簡介吧開棺驗屍、查內情、慰亡靈、讓死人開口說話——這是仵作該乾的事。暮青乾了。西北從軍、救主帥、殺敵首、翻朝堂、覆盛京、傾權謀——這不是仵作該乾的事。暮青也乾了。但是,她覺得,這些都不是她想乾的。她這輩子最想乾的事,是剖活人。剖一剖世間欺她負她的小人。剖一剖嘴皮子一張就想翻覆公理的貴人大佬。剖一剖禦座之上的千麵帝君,步惜歡。可是,她剖得了死人,剖得了活人,剖得了這鐵血王朝,卻如何剖解此生真情?待山河裂,烽煙起,她一襲烈衣捲入千軍萬馬,“我求一生完整的感情,不欺,不棄。欺我者,我永棄!”風雷動,四海驚,天下傾,屬於她一生的傳奇,此刻,開啟——【懸疑版簡介】大興元隆年間,帝君昏聵,五胡犯邊。暮青南下汴河,尋殺父元兇,選行宮男妃,刺大興帝君!男妃行事成迷,帝君身手奇詭,殺父元兇究竟何人?行軍途中內奸暗藏,大漠地宮機關深詭,議和使節半路身亡,盛京驚現真假勒丹王……是誰以天下為局譜一手亂世的棋,是誰以刀刃為弦奏一首盛世的曲?自邊關至盛京,自民間至朝堂,且看一出撲朔迷離的大戲,且聽一曲女仵作的盛世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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