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沒人知道的那十天
應付初次發的危險極大,尤其像羅舒這種延遲發,死亡幾率很高。Alpha很清楚羅奠山請他來,就是為了保證他兒子的安全,而不是將他置於生命危險。
但聽著這個十七歲年在極盡崩潰的邊緣,故作冷靜地發號施令安排他時,他卻不由自主地聽從了他。
“聽我說,我臥室裡的洗手間有一扇窗,你等下從視窗出去,我會短暫地為你關閉我們家的防盜以及監控掃描系統,但我不能切斷連結太久,你只有一分鐘的時間。一分鐘你必須不被人發現地離開大門,我需要你幫我找來這些東西……A級抑制劑,水,小刀,繃帶,制冰,繩索……”
一連報出所有能想到的必需品後,他又補充道你多帶一些,最好發期足夠用的,尤其是抑制劑。
“你要在一小時回來,我爸爸很多疑。回來之後你先聯繫我,我還是會用終端幫你關閉放到和監控系統,你自己想辦法回到這裡。”說完他抬起滿頭是汗的臉,盯住這個陌生Alpha,緩慢地說,“如果你回不來,我就會死在這,到時候你也逃不了。聽明白了嗎?”
Alpha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這個Omega只有十七歲。
他迅速地點了下頭。
羅舒滿意地閉上眼,他咬著牙,似乎在做什麼決定,片刻後對Alpha說:“在你走之前,釋放你的資訊素。”
Alpha愣住了。
“釋放你的資訊素。我爸如果在門口沒有覺到你的資訊素,我們就穿幫了。”
“可如果我釋放資訊素,會加劇你的發狀態。”Alpha沉聲說。
“按照我說的做,我沒力氣多作解釋。”羅舒依舊沒睜開眼。
Alpha猶豫片刻,渾的資訊素漸漸釋放,擴散,很快地彌漫了整個房間。他的資訊素跟羅舒的適配度很高,羅舒幾乎在他釋放的瞬間就呼吸急促起來,他蜷一團,發出難耐的,以手掌抵住床單用力磨蹭,緩解管裡近乎灼燒的熱度。
“現在就走,再不走我怕失去理智……”他影沙啞地不像話,“快點。”
Alpha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按照羅舒之前說的,從洗手間的視窗下去了。落地之前,他聞到一屬於Omega的資訊素,是一種非常迷人的味道。
直到心臟狂跳地沖出羅家大門時Alpha還有些恍惚——他是來這裡陪一個Omega度過初次發期的,為什麼最後反倒變個跑的?
沒有人知道羅舒是怎麼度過初次發期的。羅奠山不知道,羅靳星也不知道,甚至連羅舒自己,當初也是意識模糊的。
只有那個陌生的Alpha知道。
他冷靜地給自己打抑制劑,冷靜地讓Alpha‘協助’把手腳綁起來,也塞住,實在不了就要他割自己一刀。
這還不是最難捱了。為了不讓羅奠山發現他的‘作弊’,Alpha也需要遲遲不斷地提供的資訊素。他發起瘋來渾劇痛不止,每個細胞都瘋狂地囂著需求,濃烈的高適配度資訊素糾纏在一起,他幾乎就要匍匐在地上。
最瘋的時候他控制不住嘶吼,眼前烏黑一片,丁點也沒有,他拼命用頭去撞床板,恨不得就在那一刻死去。實在堅持不住時,他總是莫名其妙地想起葉蕓,然後咬碎後槽牙,還是頂著不妥協。那之後羅舒就有種覺,葉蕓雖不在他邊,但仿佛保護著他,以另一種方式。
整整十天的發期……天知道他是怎麼撐過來的。
“很多次回想,我都懷疑自己早死在那場發期裡,十七歲的我沒過去。”時間撥回數年後,他與周焰坐在萬象海口的水邊,手裡捧著草編盒子,娓娓道來。
當年的事,就跟腳下的水波一樣,被風吹得遠了。
“周焰,你明白那種覺嗎?在那種時候你必須選擇,要麼死掉,要麼被強。”
羅舒拍拍子從地上跳起來,忽然把草編盒一揚,白的麵包屑紛紛揚揚落碧水,鴨群和遊魚紛紛發了瘋來搶。為食而亡,也是它們的天。
“我很幸運,因為我沒有死,也沒有被強。”羅舒仰頭看向緩緩站起的周焰,“但我仍舊覺得自己到了侵犯。一種非的侵犯。並且至今難忘。”
周焰眼中有什麼猛地跳一下,接著沉黑濃重的緒湧。
他向前出手,羅舒於是自然地靠到他懷裡,這種時候兩人竟默契得不需要任何言語。
“你爸一定也很痛苦。”周焰說。
羅舒自嘲地笑:“是的,在我十七歲的那一年裡我恨他,恨他讓我會到那樣的痛苦。後來有一次,我高中的好朋友被強制標記,然後嫁給了不認識的Alpha,我才突然明白,我以為那場發的痛苦是我爸給的,不,不是的,我吃的那些苦,是因為我是Omega。這個事實不會因為我是羅家的二公子而改變。我不特殊,也不是特例,我爸只是在那一刻讓我明白了必須面對的現實。”
“你還怪他嗎?”
羅舒搖頭:“我不怪他,他始終很我,在做他認為對的事。當初我太年輕,太衝,所以說出我寧願去死這種氣話,而他也只是想讓自己的兒子活下去。我經歷過一些事後,就能理解他。後來我問過傭人,傭人說我發的那十天,我爸一不地坐在我屋門口的客廳,寸步不離。Alpha每天早中晚會出去跟他彙報況,而那十天隔著一扇門,知道門裡的我正在折磨,卻無能為力。”
他還記得當十天發期結束,羅奠山走進屋來照顧他,探他時,把自己的痛苦都收拾起來了。爸爸是不能脆弱,也不能落眼淚的,他必須像一座山站在小兒子的後。
“但說一點不怨也是不可能的。”羅舒歎氣,“我們至今沒有談過那次發期,這幾乎是我和他的一個區。所以,他也不知道,我其實沒有被他請來的那個Alpha過。我大哥也不知道,他後來跟我爸大吵了一架。”
“他也會為此自責。”周焰說。
羅舒抓著他的手臂,只覺得這個懷抱他喜歡極了,儘管只是個安質的懷抱。
周焰不像他,骨骼都很實,懷抱是堅的。他的膛,臂膀,也都是堅的,線條筆直鋒利,一點也不,但很有雄氣息,帶一種令人 迷醉的。
至此羅舒徹底跑了神,一邊‘嗯嗯’應著,手在他上不聲,神懷疑:“除了我和那個Alpha,你是第三個知道這件事的人,現在你知道了我的,要拿你的一個來換。”
周焰面無表,把他的手從口下來:“我沒什麼。”
“一般這麼說的人,渾上下都是。”羅舒雙手叉在他後頸,不讓周焰把他往他推,“我想想,就先從你和那個楊昕說起吧!完了以後還有梁夕雲,然後你爸媽呢,從來沒聽你提起過,你又是怎麼從雪龍港到了潘朵拉港的,為什麼進——”
周焰一把攥住他的環在頸後的手腕,他手掌的溫度幾乎要灼燒他。
一雙沉甸甸的黑眸住他,說道:“你不會想知道的。”
羅舒輕描淡寫:“我遲早要知道,周焰你放心,你擋不住我。”
周焰皺了皺眉,剛想說什麼,夜深的對岸忽地響起一聲槍聲!
萬象海口本是十分寬敞的地域,水天相連,他們所在的岸邊更是幽靜,但對岸的橋上依舊能看到滿了人。羅舒聽不出槍聲究竟從哪來,驚疑地看向對岸,就見橋上的人頓時伴隨著尖四散開來。
周焰的視力卻非常好,他立刻看到人群中駛的車,車上下來的二三人手中有武,人們以車為中心飛快地四散開來!
兩輛車,接連來了兩輛車,預計有五六人連續從車上下來,他們手中拿著槍,無差別地向人群掃!
轉過,羅舒已經連接了終端在與軍事部聯繫。他完全換掉了剛才與周焰調那副模樣,語言煉,確切,容明晰有條理。
另有一輛車從他們後靠近了他。
因為角度問題,羅舒背對著車輛,並沒有看見,周焰幾乎在第一瞬間就扯住他 的手開始向反方向狂奔!
他的速度太快,勢頭太猛,羅舒開始還能跟上,但很快便力不支。他被周焰車扯著往前狂奔,在某個間隙中回頭,看到後那輛車裡探出了黑的槍口,雖隔著一段距離,但羅舒非常能確定對方的目標就是他們兩個。
“周焰!”
他還沒有說話,周焰就明白了他的容,他一把攬住羅舒的腰,二人躲進旁邊的遮蔽後。
這是羅舒第一次覺到周焰上的那力量,他好像忽然變一把淩厲的刀,渾上下每一寸都調起來,所有全開。羅舒的後背抵著他堅的口,能覺到膛裡有力的跳。
“順著這條路跑到盡頭左拐,哪裡有棟舊樓,躲進去,我給你作掩護。”
“那你呢?”羅舒盯著他。
“你不管我。”
“一起走。”
“我在後面分散他們注意力,人群在東邊也有,如果他們沒注意到你,就不會追來。”
“太危險,一起走。”
周焰沒再回答他,他的視線從遮蔽後看向那輛突然襲擊的車輛。他們這個方向的確人很,相反的另一側流的人群很快吸引了這輛攻擊的車,在車頭調轉的一瞬間,周焰一把扯上羅舒的手,開始向道路盡頭奔跑。
羅舒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跑得不能再快了,好像自己快被周焰帶得飛起來。
很快他敗下陣來:“我……我跑不——”
周焰沒任何廢話。他轉下蹲,直接把羅舒扛起來,腳下竟沒有毫減速,轉眼間就到了道路盡頭。
老舊的建築看上去安全,門卻是上鎖的。周焰敲了兩下,裡面並沒有人來開,看上去這完全就是個被棄的建築。
他放下羅舒,讓他蹲在牆側面的木板格擋後,很快來到側窗。羅舒就見他先是在玻璃上敲了兩下,然後猛地出拳,竟徒手打破了玻璃!
周焰的本意,是走門也好,走窗戶也好,先進去再說,讓羅舒安全。但他打破玻璃一回頭,對上蹲在地的羅舒的臉,有點茫然,看著破碎的玻璃窗,模樣變得有些呆呆的,沒有反應過來。那是一瞬間的神流,羅舒很快站起來,淡淡問:“從這裡走?”
周焰猶豫了一下,竟把他抱起來,直接走到屋後。他翻過柵欄,三兩步過雜草叢生的一小片坡地——那裡草木繁盛,遮天蔽日,看起來就像被人疏於打理的一小片坡地。這地方面對著海,背靠著高架橋的坡地,倒是十分不顯眼。
周焰就這麼把羅舒小心地放到了那叢草木繁盛的樹影裡,羅舒也難得乖順地沒做任何反抗。
周焰把他放進去,就像把什麼小放回窩裡似的,羅舒於是順從地抱著膝蓋做好,烏黑發亮的眼睛筆直地盯著周焰。
“忍耐一下,先將就在這,我在外面看看況。”
他要轉,草叢後出羅舒白皙的手腕,拽住了他的服下擺:“你也進來。”
“我——”
“他們離得很遠,這地方很蔽,你怕什麼?”羅舒堅持。
周焰跟他對峙了一秒,還是拽開了他的手。但他說:“怕他們真的找來,怕你傷。”
羅舒頓了一下,就見周焰很快消失在草坡盡頭,他的影又很快出現,站在剛才那座建築後面,戒備地盯著四面八方。那模樣,就好像在門口守窩的狼。
羅舒看不清他的面目表,剛才張的狀態還沒退去,但此刻看著他的背影,卻忍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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