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疾走,不敢回頭,一路輾轉到了落螢臺附近。
此距離設宴的絳鈺宮頗遠,算是花園較為僻靜之地。
大冷天的,曲凝兮走出一熱意,毫覺不出寒涼,靠著一朱紅的柱子坐了下來。
但愿是多心了,若真是二皇子有所作,在這花園里,不一定能瞞過姑母的眼睛。
曲凝兮半點不敢聲張,一旦被知曉,無非兩個結果。
要麼盡快挑選人家把嫁了,給曲家增添些姻親助力。
要麼,皇后縱兒子,把大方給出去,落得一個妾室名頭。
想也知道,二皇子的正妃之位不會輕易許人。
這些都不是曲凝兮想要的,即便的婚事不由己,但……能推一時是一時。
曲凝兮無聲靠坐在柱子旁,心漸漸平復。
不知過了多久,斜側方一句“太子殿下”,驚回神來。
一眨眼,才發現,落螢臺不知何時來了幾個人。
為首那位,銀白袍雪羽鶴氅,赫然是東宮之主:裴應霄。
他頭頂白玉冠,烏發垂墜,如畫般的眉目一如往常帶著笑意,謫仙一般。
然后,抬起手來,修長的五指落在了跟前小宮的脖頸上,‘咔噠’一聲脆響——
毫無預兆的一幕,曲凝兮愣住了。
第一眼被裴應霄奪去注意力,沒有留意到那個小宮。
恐怕大部分人都會先看見最醒目的存在,等到視線分給其他人,小宮已經歪著脖子癱倒在地,只發出幾個短促的氣音。
那般干脆利落,仿佛稀疏平常的舉。
甚至,裴應霄一雙狹長眼眸,不起波瀾,笑意依舊……著一邪肆。
曲凝兮微微打了個寒,幾乎疑心自己看錯了。
大桓朝風霽月的太子殿下,溫潤如玉,怎會如此?
他真的是太子嗎?
那個文武百贊不絕口的太子?
宮燈投下,朱紅柱子形一塊影區域,曲凝兮的位置恰好匿其中,不細瞧無人察覺。
睜圓了一雙杏眼,傻愣愣的盯著裴應霄,忘了移開視線。
只見他掏出一方潔白錦帕,慢條斯理的拭修長指尖,嗓音清澈:“理掉。”
“是。”
應聲那人,是太子的長隨之一,喚作鳴恩。
不會有錯的,就是太子本人。
如此輕描淡寫地殺了一個小宮,與他平日里展的仁義恭謙全然相悖的舉……
反差之大,給人一種荒謬。
曲凝兮下意識想到一個詞——[偽君子]。
更可怕的是,下一瞬,斜側方那人倏然掀起眼簾,濃墨般的黑眸,朝著這邊過來。
他看見了……
躲在柱子影的曲凝兮與他四目相對,剎那間瞳孔一,小微張,難以彈。
裴應霄察覺被人目睹,卻沒有一的慌反應。
他角翹起,挪步上前,輕聲問道:“曲姑娘怎會在此?”
和的問候,宛如園中偶遇佳人。
曲凝兮仍舊坐著,站不起來了,仰著一張糯的小臉蛋,滿目驚懼:“我、我……”
應該給太子殿下見禮,然后解釋一番自己為何在此。
可是,曲凝兮本想不出任何狡辯之詞,只希能原地,徹底消失。
“嗯?”裴應霄形頎長,稍稍彎腰俯,輕易便籠罩在上方。
兩人還是頭一次如此近距離,近到曲凝兮嗅到了他上清冽的氣息,就連對方眼瞼下那一顆淚痣都清晰可見。
他長睫如羽,小小一粒紅痣,給這張清俊的臉上平添幾分妖冶。
曲凝兮難以自抑地抖起來,心被巨大的恐懼攥獲住了。
死定了,一定會被殺掉!
太子年喪母,小道消息傳言,先皇后的亡故跟繼后不開干系。
曲凝兮不清楚事實如何,只知道,如今二皇子長大了,姑母明顯生出了野心,妄圖謀奪東宮之位……
而為繼后的侄,天生站在太子的對立方,如今窺見了他不為人知的一面,能落得什麼好結果?
危急關頭,曲凝兮渾渾噩噩的腦子已經無法思考,的小手仿佛擁有自主意識,探了出去。
一把揪住裴應霄的大氅:“殿下……臣慕殿下已久……絕對、絕對不會說出去……”
磕磕,語氣卻很堅定,手上還用力,細白的小指頭都泛紅了。
“什麼?”
饒是裴應霄,也沒料到會聽到這樣一句話。
他的視線落了下來,白的小姑娘跟貓崽子沒兩樣,那雙霧氣彌漫的水眸,仿佛快哭了。
他眉眼一彎,忍不住輕笑出聲:“你慕孤?”
好似聽見了一則有趣的笑話。
裴應霄分明在笑著,曲凝兮卻覺脖子涼颼颼的,隨時有被折斷的可能。
微著,吶吶重復:“對,沒錯,臣喜歡殿下……”
嗚嗚嗚……
第2章 第二章嚇壞了
曲凝兮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落螢臺的,因為極度的張,讓的腦袋一陣空白恍惚。
在短暫的人生中,從未跟死亡如此接近過。
真的會死,悄無聲息死在這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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