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的世家何止咱們這幾個?會州沒有嗎?鱗州沒有嗎?”
“就算這些地方都可以不管,那這些年一直效忠于他的朔州呢?那些出錢出力幫他一手打下如今基業的功臣呢?”
“讓他們知道了秦王是如何對待大梁昔日功臣的,他們又會怎麼想?還肯像現在這樣心甘愿的為他效力嗎?”
“對!不只是朔州,還有祁州!秦王選擇定都在那里,當地的世家大族若是知道他此舉,不甘臣服,他只怕也不好行事!”
另有人說道。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最后不知誰小聲嘀咕了一句:“我看秦王稱帝,還不如讓陛下繼續坐著皇位呢。”
這是在場所有人的想法,但一直沒有人直說。
畢竟魏弛里通外敵的事已經坐實了,南燕那邊甚至在被秦王打的落花流水以后怒斥梁帝不講信用,當初說好一起對抗秦王,如今他卻把所有兵力都集中在了京城附近,為了守住京城而不前。
這些人雖然是魏泓故意讓連城派去的,但旁人并不知曉,所以大梁的員和百姓只知道魏弛確實勾結了南燕,并不知道其它。
這樣一個皇帝,支持他就等于是支持一個賣國賊,人人得而誅之。
那人說完之后見廳中靜了靜,也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忙找補:“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秦王說到底也只是個藩王,并非高宗立下的儲君,讓他登基……怎麼說也還是名不正言不順。”
這句話讓廳中再次喧鬧起來,座上的安國公起初一直在閉目養神,等他們都說的差不多了,才沉聲開口。
“我記得,陛下有個侄兒,今年三歲,聽說十分聰慧,已經開始啟蒙了。”
一句話又讓喧鬧的大廳再度安靜。
魏弛登基三年有余,后宮妃嬪也不,膝下卻一個孩子都沒有。
倒是他那個庶出的大哥接連有了兩個孩子,第一個夭折了,第二個今年剛滿三歲。
這孩子聰不聰慧沒有人在意過,但如今提起,那必然是要聰慧的!
當初高宗立先帝為儲君,先帝又立魏弛為儲君,但魏弛通敵叛國,這帝位必然是保不住了。
可若讓他的侄兒登基,那等于還是高宗的脈繼承了皇位,皇室脈也依然是正統,說得上名正言順。
若這個名正言順的孩子又很聰慧,那他們扶持他當皇帝,豈不更是理所當然?
所以這個孩子是不是真的聰慧都不打,讓外人以為他很聰慧就是了。
要知道一個三歲小,可比秦王好拿多了。
“可是……有秦王在,此事怕是沒這麼順利。”
有人低聲道。
秦王盡得人心,又兵權在握,如今乃是天下大勢所歸。
只要有他在,眾人想到的稱帝之人定然都會是他,那三歲小雖是魏弛的親侄兒,到底還是隔著一層,說起來也不是先帝親自選定的儲君,從這點上來說,秦王跟他沒什麼區別。
他們若強行讓那小取代魏弛,在京城登基了,只怕天下人不會認,還會引來秦王的大軍。
雖然秦王說了曾答應先帝不攻打京城,可誰知道會不會有別的兵馬代他打過來呢?
安國公眼眸低垂,像是又睡著了一般,口中卻緩緩吐出一句:“要是秦王不在了呢?”
……
距離淮城還有百余里的一山丘上,一隊浩的人馬停了下來,在一條小河邊休整。
一匹通漆黑,唯有額頭有一抹白的高頭大馬在河邊飲水,旁邊是一只純白的小狗,也低著頭吧唧吧唧水喝,喝完時邊的都打了,搖著腦袋一通甩。
小狗甩完腦袋看到坐在不遠一顆大石頭上啃干糧的男人,噠噠噠的小跑過去,在男人腳邊蹭了蹭。
這男人便是隨便找了個地方休息的郭勝,他見小可來了,轉過頭不理他,小可卻又蹭了過去。
郭勝皺眉,喝道:“滾滾滾!今日的干你已經吃完了,沒有了!”
小可一點也不怕他,仍舊黏在邊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等他給自己拿干吃。
郭勝就是不給他,嘎嘣嘎嘣嚼著自己的干糧,一人一狗干瞪眼。
后傳來細碎的馬蹄聲,郭勝沒在意,隊伍里的很多馬現在都放在河邊飲水呢,有馬兒在附近很正常。
可是那匹馬卻離他越來越近,等他覺得有些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小乖乖從他后過來,一低頭銜住了他腰間的荷包,扯下來就跑!
那荷包里裝著給小可的干,小可見狀也不膩歪在他邊了,撒丫子追著小乖乖去了。
周圍看到這一幕的人哄笑出聲,郭勝氣的面漲紅,眼睜睜看著小乖乖跑出一段距離后把荷包扔在了小可面前,小可則一頭扎進去叼干吃了。
他追過去趕走小可把荷包撿起來,卻還是晚了,里面的干被小可叼走了好幾塊。
郭勝被一只狗和一匹馬戲弄了,怒不可遏,作勢要打,剛一抬手,正被來河邊打水的瓊玉看到,跺腳喊了一聲:“你干什麼!”
瓊玉端著水盆跑過來,站在他和小可之間:“又想把小可扔河里是不是?”
郭勝:“?”
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還記得呢?
“我……”他氣得不行,指著小可的方向道:“你好好管管你們家的狗行不行!還有那匹馬!蹭吃蹭喝就算了,現在還明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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