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還從未見過這般標致的人,一時看得有些呆了,好一會兒才恍過神來。
“如今天氣越發冷起來了,二姑娘上還著,奴婢去尋一條干巾來給您子,免得涼了。”
青梨還未來得及推拒,抬眼間那小丫頭卻早便撐著傘匆匆忙忙往一旁的耳房去了。
整個沉香苑里的小廝丫頭都是俞安行從姑蘇帶回來的,待人接都極有禮節規矩,并不會像國公府其他院子里的下人那般盛氣凌人,青梨一時倒還有些不太習慣起來。
正是帶著薄寒的九月,青梨兜頭被雨澆了一遭,即便一路小跑著到了沉香苑,上襦也仍舊被淋了大半。
初始時只覺著的布料黏在上有些不舒服,眼下有風拂到上,難免便覺得有些寒涼起來。
瘦削的脊背微微發起了抖,青梨忍不住抬手捂住了雙肩。
好在那小丫頭是個手腳伶俐的,很快便取了巾送了過來。
青梨才剛要抬手接過,眼前卻突然多出來一只手,先于自己拿過了那條巾。
橫亙出來的這人瞧著面生。
明明上是丫鬟的裝,偏面上抹了厚厚的一層脂,兩只手腕上也各帶著一個晃眼的金鐲,分明便不是普通的丫頭。
青梨心底正沒甚頭緒的琢磨著,便聽旁邊的那小丫頭喚了一聲。
“心蓮姑娘。”
俞安行昨日只讓人將心蓮帶到了偏院里安置,別的也未再吩咐。
院子里的人也猜不出自家主子是個什麼態度,為了不出差錯,便也只能先將心蓮當半個主子待著。
心蓮昨夜在偏院里守著燭火等了一夜,沒等到俞安行的人也就罷了,接連問了幾個小丫頭子,竟是連他的半點消息也打探不到。
不甘心,今日特特費心思繞過了守在門前的元翠,妝扮了一番要來正院前晃上一晃。
不想俞安行沒尋著,倒是剛好瞥見了等在花廳里的青梨。
心蓮之前跟在老太太邊服侍。
老太太不喜青梨,往常難得一次從棲霞寺回府,也從不會過去靜塵苑相聚。
是以心蓮同青梨從未打過道。
但這并未妨礙心底對青梨生出的不屑一顧。
不過是個出生在小門小戶的,跟著到了國公府便飛上高枝了個主子,世上哪有這般容易的好事?
心蓮上下掃了一眼青梨尚且還在滴著水的衫,心里的那點不平便開始作祟起來。
低頭,隨意用那小丫頭帶過來的巾干凈了繡鞋上沾著的泥漬,才起看向青梨,面上的訝異浮夸又虛偽。
“呀,今日雨大,二姑娘怎麼弄這副上不得臺面的狼狽模樣?還不快些臉,仔細讓世子爺回來了看笑話。”
心蓮將用過的巾遞到青梨面前。
青梨并未立即接過,只抬目對上心蓮挑釁的視線。
憑著心蓮的舉止和方才那小丫頭的態度,大抵猜出了心蓮的份。
俞安行也行了加冠禮,房里自然也該收了人。
縱他再怎麼子清正,也難逃尋常男子的七六。
只是沒想到,他會看上心蓮這般的子。
單論兩人迥異的脾,無論怎麼看都是格格不的。
青梨心底正詫異著,月門恰在此時傳來了小廝恭敬的聲音。
“世子爺。”
青梨的目往院門的方向去。
煙雨朦朧中,俞安行一步步緩緩走近,拔的姿修長如雨中青竹。
隔著一層水霧遠遠瞧著,他溫的眉眼綽,恍惚中,倒好像是從山水畫里走出來的人。
青梨有一瞬間的恍神。
余瞥見對面的心蓮,思緒方才被牽了回來。
他回來的時候,可真巧。
青梨微微一笑,指尖抬起,上心蓮遞過來的那方染了臟污的巾。
第10章 (修)
【十】
心蓮見到了俞安行,面上一喜,連忙要扔下手中的巾迎上前去。
一心放在俞安行上,未顧著手上力度,青梨還未來得及接過遞過來的巾,便被手上的力氣給推倒到了地上。
纖細瘦削的形微微抖著。
恍若秋日里飄零的落葉,脆弱又無助。
變故發生在一瞬。
小魚最先反應過來,忙蹲下子去扶地上的青梨。
心蓮也被青梨這突然的一摔嚇得愣在了原地。
不過是想隨手將那巾扔開,哪能想到會失手推了人。
偏偏還是在俞安行回來的時候。
皂靴緩緩踩過院子正中用雨花石鋪就的石板路,輕易便揚起一陣又一陣細微的水花。
俞安行到了花廳時,見到的便是這鬧劇般的一幕。
心蓮低頭揪著角,卻是不敢再上前。
一旁站著的小丫頭和小魚都親眼見到推了青梨,不敢否認,只呆呆站在原地小聲解釋。
“世子爺……奴婢不是故意要推二姑娘的……”
言語間半點也尋不見方才的盛氣凌人。
在地上的青梨仍未緩過來力氣,即便扶著的小魚的手,也起不來,只無力地倚在地上。
“……兄長,心蓮不是故意推我的……一切都是我不小心……”
一字一句說得懇切,的嗓音里帶著難得的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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