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薛銘呢?他到你們府上次數多嗎?”
碧云頷首,“兩家從前走多,逢年過節都要來的,薛公子與崔世子也算好,平日里偶爾也會過來——”
謝星闌又問:“那他必定見過元寶?也來過這假山?”
碧云應是,“自是見過的,假山也來過數次了。”
秦纓聽得眼瞳微亮,謝星闌卻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不知怎地,他竟然不想讓秦纓這麼快就猜中一切。
薛府和裴府距離忠遠伯府并不遠,又等了兩炷香的功夫,裴朔先到了,他一到府中,崔慕之和林潛先得了消息,一聽是龍翊衛相請,便陪著他往假山來。
走在路上,裴朔問崔慕之,“我都聽說了,陛下只給了謝星闌十日,倘若十日未破案,當真奪了他欽察使之職?”
崔慕之道:“諭旨已下,不可能作假。”
裴朔搖了搖頭,似乎不看好謝星闌,又道:“下旨也是極有必要的,否則他面上接管了這案子,暗地里不知要如何折騰。”
林潛在旁道:“就是擔心這個。”
三人邊說邊到了假山之外,抬眸便見謝星闌和秦纓站在一,見到他們,這二人竟然都沒什麼好,儼然已經是同一陣營。
謝星闌先問裴朔:“你昨夜說,你和薛銘進山之后是分開走的,之后又繞到了一起,你仔細說說,你們遇見時是什麼形。”
裴朔有些莫名,卻還是道:“遇見之時,他正從另外一條路過來,就撞見了唄,我本來還想走通,結果他燈油不夠了,我們便原路返回了。”
“從哪條路返回?”
“我走的那條。”
謝星闌面微沉,“你帶路,重新走一遍。”
裴朔不明所以,“這是要做什麼?難不懷疑兇手是我?”
謝星闌冷著臉道:“你若心虛,大可不配合。”
裴朔一聽,邁步便進了山,“鬼才心虛!別說你們,連我都想知道誰謀害了崔婉,且看龍翊衛幾日查出真兇。”
裴朔按照記憶帶路,謝星闌和秦纓皆跟在他后,彎彎繞繞了半盞茶的功夫,裴朔帶著他們回到了片刻前才離開的地方,“這里,就是在這里遇見的,打了照面,他不想走了,便拉著我從這路返回了,一來一回,我記得很清楚。”
秦纓去看謝星闌,謝星闌便是不想認同,此刻也不由有些嘆服,他沉聲道:“等薛銘來。”
三人原路出來時,崔慕之和林潛還守在外頭,裴朔往園門方向看了一眼,喃喃道:“薛家比我們府上離得更近,怎麼這麼久還沒來?”
薛銘不來,他便不知謝星闌和秦纓在耍什麼花樣,因此他長了脖子,比謝星闌和秦纓還要著急。
某一刻,裴朔忽然道:“來了!”
眾人隨他目看去,果然看到兩個龍翊衛快步進了園門,然而他們進來,后卻空無一人,哪有薛銘的影?
裴朔道:“還是薛銘這廝膽大,竟連龍翊衛都不應?”
他話音剛落,還未至跟前的龍翊衛已急聲道:“大人,薛銘出事了!他死在了城西的青羊觀里!”
第9章 書
薛銘死了。
本該活到結局的薛銘死了。
秦纓腦中一陣嗡鳴,謝星闌也眼瞳微震,“怎麼回事?”
翊衛語速疾快地說:“昨夜回去沒多久,薛公子又出了府門,誰也不知他去做什麼,他一夜未歸,家里十分擔憂,半夜便派人去找,他喜歡去的那些地方都找遍了,誰也沒見過他,直到屬下們去之前小半個時辰,青羊觀一個小道士找到了薛府。”
“青羊觀在城西,一年前,因觀主與人通被告到了府,后來觀主被下獄,整個青羊觀也散了,唯留下一個小道士勉強支撐。”
“但出了這樣的污遭事,再無人去青羊觀上香,那小道士難以維持生計,便也還了俗。他另布宅院,三五日才往觀中去一次,沒想到今晨去時發現了薛銘的尸首,青羊觀沒敗落之前,薛府在觀中供奉了香火,因此那小道士認得薛銘。”
裴朔嚇出了一冷汗,“薛銘怎會死……他、他也是被人謀害的?”
“不是。”翊衛搖頭道:“薛銘是自殺,他死在青羊觀元始天尊的神像之前,邊還留下了一封書——”
謝星闌擰眉,“書里說什麼了?”
“這個不知,那小道士報了信,薛家立刻派人去青羊觀,屬下們先去薛府,知曉此事也跟了過去,便見薛府下人早就將青羊觀圍了起來,知道龍翊衛來,他們也只是讓屬下們進去看了一眼,別得什麼也不說。”
剛懷疑到薛銘上,他卻自殺而死,這如何能令人相信?
謝星闌立刻道:“留下十人守在伯府,其他人隨我去青羊觀。”
謝星闌抬步便走,秦纓也連忙跟上,這次謝星闌頭也未回,顯然沒有阻止的意思,裴朔在旁瞧著這一幕,忍不住出聲道:“連云縣主也去,咱們是不是也跟去看看?”
崔慕之和林潛神嚴峻,略一遲疑,皆點了點頭。
出伯府,謝星闌利落地翻上馬,秦纓則上了自己馬車,長樂坊本就在街以西,去青羊觀也不算太遠,已近申時,夏末初秋的日頭毒辣地掛在碧空之上,沈珞馬鞭重重一落,馬車跟著龍翊衛的隊伍駛了樓臺林立的阡陌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