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部長提出請求，請季南烽配合親子鑒定，這讓所有人都驚掉了下。

一個人弄不清自己的份，還認不出自己的兒子，這不是天下之奇談嗎？

季南烽當即就冷了臉，“嗬，親子鑒定完全沒必要，我沒有打算認親的準備。”

季南烽說完，就站起了，拉著阮棠就跟衛老首長告辭。

季部長歉意地請衛老給騰個說話的地方，衛老應了。

他帶著衛初晨避開，將偌大的客廳留給季部長三人。

季部長艱難地開口：“我十五年前過重傷，什麽任務不能說。我記得那時候昏迷了兩個月，醒來後腦子有一片空，我幾乎都忘了自己什麽。我原以為自己失憶了，但是我的妻子一邊照顧我，一邊跟我說，我季景山。

還把戶口本和結婚證明拿出來，看到這兩樣東西，我慢慢想起來我應該就季景山。

那時候出任務條件艱苦，養了快兩三個月才能下地。

三四年後，這個任務完，我被調來了京市，但是免不了經常出任務。

也就是五年前，我的夢裏經常會出現一些畫麵，有時候是一個小村莊，有時候是一個老人，有時候是個孩子。

連著夢了小半年，我懷疑是不是死去的家人給我托夢讓我照顧誰，我才讓我的妻兒回鄉走訪。

就算是修繕了祖墳，我還時不時夢到。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失憶了，可失憶了我卻分明記得自己就是季景山，家住紅縣。

後來，到老中醫那開了安神藥吃了，癥狀好了不。見吃藥有用，我就懷疑自己大概是病了，但是我誰也沒有說，我怕丟了工作。”

季部長知道自己說的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他頓了頓還是繼續說。

“這一年裏，我越發覺得自己大概病得不輕，我總覺得自己不是季景山。直到，看到了你。”

季部長目漸漸堅定，看向季南烽。

“我覺得，你應該是就我的兒子。”

這是在看向季高時沒有出現的覺。

他十五年前昏迷後，聽詹婷白說他還有一個兒子。

他滿懷期待地，但是在看到季高時，就跟看到他的證件一樣，恍然想起這是他的兒子。

這就好像，背了很多年的書，時間久遠到書裏的容他都忘了。但是一經旁人提醒，就能想起來。

“季南烽，隻要你願意配合做親子鑒定，條件任你提。”

季南烽沒回答，他在思忖著季部長話裏的真實。

他沒問季部長出的什麽任務需要那麽多年，十五年前，不地方都留下了敵對勢力的殘餘。他們藏在地方上煽風點火，沒製造事端。

他在部隊裏就聽說過不老戰士為了深敵營，改名換姓幾十年，直到局勢穩定了才恢複了自己的姓名，論功行賞。

“我可以答應你做親子鑒定。”

季南烽的鬆口沒有讓季部長喜出外，他等著季南烽接下來的話。

“我有個條件，季高也要做親子鑒定。”

“我母親聽了我父親的死訊，悲痛之後生下我小弟，沒多久就沒了。

我背著，跟人做親子鑒定就是對不起。總不能讓我母親一人委屈，你的妻子卻什麽事都沒有。”

季部長聽完後沉默了，不知為何，他的腦子裏又出現了夢裏的那一個人，留著兩條辮子，上放著針線筐，垂首納著鞋底。

“可以。”

季部長想了想，答應了。“我盡快跟醫院約好，通知你時間。”

隻有搞清楚，他是不是是季景山，才知道他是病了還是瘋了。

季南烽點頭，“勞煩季部長幫我跟衛老說一聲，我們先走了。”

兩人從大院裏出來，已經天黑。

一路上，阮棠瞄著季南烽的臉，季南烽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行了，別看，我沒事。”

阮棠見季南烽不像是強撐的樣子，一頓彩虹屁輸出，吹得季南烽翹起了角。

才道：“我總覺得季部長不像是拋妻棄子的那種人，會不會是失憶了？”

季南烽不置可否：“不管是不是失憶了，季高的親子鑒定必須做，如果季高是他親生的，他就是婚出軌。季高可比季小弟大好幾歲。”

“如果季部長婚出軌，你打算怎麽做？”

季南烽冷笑著，“一個領導連私生活都一塌糊塗，怎麽為國為民辦事？”

這意思，是要告到季部長撤職才罷休。

阮棠了然，不管先前他對季部長的印象有多好，但是如果真的是拋妻棄子、婚出軌，作為季南烽的妻子，一定會全力支持季南烽為自己為他母親討回公道。

兩人到家時，季部長也到家了。

詹婷白和季高正坐在客廳裏，兩人正在說著家的事，見到季部長回來，忙住了口。

季部長一進屋就丟下一個重磅炸彈：“明天，高你陪我去一趟醫院。”

季高應了，忙關切地問：“爸，你怎麽了？哪兒不舒服？”

詹婷白也挪到了季部長的邊，“難怪我今天看你在記者會上魂不守舍的，是不是那時候就不舒服了？”

季部長沒否認，隻提醒季高明天去請假。

季高剛答應，門口就傳來了哭聲。

詹婷白眼皮一跳，怎麽聽著好像是小妹的聲音？

“我去開門，也不知道誰大半夜上別人家來哭來著。”

詹婷白慌忙去開門，果然一開門就看到了小妹！

“姐！求求你幫幫我，家出事了！所有人都被帶走了，家裏就隻剩下我婆婆，我和小姝三人了。”

詹婷白聽得雲裏霧裏：“方楷的案子不是妹夫一人頂下來了嗎？怎麽可能會將所有人都帶走？”

詹家小妹搖頭，“我婆婆豁出老臉去打聽了，也什麽都沒打聽到。我沒辦法，隻能上門求姐姐看在我們家為了幫你……”

詹婷白慌得一把捂住了詹家小妹的，略微拔高聲音道：“家人無緣無故被人帶走，我們作為一家人肯定會幫你！”

說完才扶著詹家小妹往屋裏走，“你姐夫在家，說話小心些。”

詹家小妹本就是衝著詹婷白來的，很清楚如果家真的倒了，詹婷白這個親姐姐才是他們的靠山。

季部長發展勢頭正猛，這兩三年連升數級，前途不可限量。

從前，隻能著詹婷白，現在，更得結著詹婷白。

詹家小妹見到季部長後，聲淚涕下地說了自家人全部被帶走的事。

季部長皺眉，家如今正被全京市的人盯著。

“除了殺死方楷，你們家人還做了什麽？”

詹家小妹搖頭，哭道：“沒有了，我們家人都是良民，若非這回方楷獅子大開口，一次一次地戲耍要挾，我男人也不會昏了頭出手。”

季部長：“既然沒犯事，查清了自然就會放回來。我與家是連襟，更不好手調查案子中。”

詹婷白見詹家小妹臉不對，忙描補道：“老季，我妹也沒讓你將家人弄出來，組織上的調查當然要配合，就是想讓你幫忙打聽打聽是什麽事，還是方楷之死嗎？”

季部長想了想，他與家有親這事在京市也不是。打聽個緣由，也礙不著什麽事。

“明日，我去打聽打聽。”

詹家小妹得了準話，千恩萬謝地回去了。

等第二次一早，帶著老婆婆和小兒來季家時，季部長已經出去。

詹婷白招呼他們坐著等信兒，最晚季部長午飯會回來吃飯的。

“老季昨天還讓高請假陪他去醫院，多半午飯時候是要回來的，一會兒正好一起吃午飯，邊吃邊問他打聽得怎麽樣。”

如詹婷白所說，季部長與季高中午回來了。

詹婷白忙招呼開飯，“都壞了吧？大家一邊吃一邊說。”

季部長想了想下午與季南烽還有約，確實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口舌。

座後，季部長就捧起了碗，“讓高說吧，他今早陪著我去打聽的。”

季高的臉有些難看，想起今早收到那些意味深長的打量，就有些煩躁，他怎麽就有這麽拖後的親戚。

因為試管嬰兒這事兒，家幾乎吸引了滿城的注意，他在單位裏就沒被人詢問關於家的事，因為他們都知道他與家是親戚！

現在，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跟著我爸打聽了一圈，隻約打聽到了行/賄/賄，數額巨大。還養了一家異家奴——柳家。行徑惡劣到令人發指，如今都是新時代了，還用好釣著柳家讓柳家人為家賣命。

邵都已經有妻兒了，還養了一個妾室，竟然還住在家！妾生子竟然隻與妻子生的差了4個月！”

季高越說越激，家犯了那麽大的事，還有臉上門讓他們去打聽為何押走家人。

要他說，全槍/斃了才幹淨。

要不然，他們能被這些親戚給煩死。

季高已經開始煩，等家這些破事公諸於世時，會不會影響領導對他的看法，會不會影響他升職。

家人哆嗦地放下筷子，抱頭痛哭。

季高被哭得心煩，“要不是你們三人沒有工作，這會兒可能連哭的地方都沒有了。”

詹婷白嗬斥季高，“高，怎麽說話的！那是你姨母的家人，是你的親戚！”

詹婷白忙去安詹家小妹，一邊詢問季部長：“這事就沒有回旋的餘地了嗎？”

季部長已經以秋風掃落葉之勢頭，吃完了第一碗飯。他放下筷子，舀了一碗湯。

放在麵前放涼，才開口道：“你們家倉促之下，強摁著邵的頭與桂家結親，不就是想要走桂家的路子，不讓調查組查到你們家嗎？”

詹家小妹嚨發，張了張，卻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隻是你們千算萬算，機關算盡，也沒有想到原先被桂家收買的調查組全獲罪被撤了。”

季部長言盡於此，他要是不把話說明白了，接下來家人能天天來哭。

他現在的神狀況，不適合做噩夢。

季部長也不管家人表如何，喝完湯放下碗，與家人道：“我下午與人有約，要去一趟醫院，你們慢慢吃。”

說完，就站起走了。

季高放下碗筷，也追了出去。

季部長一走，家人放聲痛哭。

季部長都這麽說了，那家人想要回來就難了。

詹婷白歎了一口氣，“你們咋就那麽糊塗啊，早知道有調查組還不知道把尾收拾幹淨，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詹家小妹哭倒在詹婷白的懷裏，“姐，我們家這回是真完了，你能不能幫我求求姐夫，怎麽也弄一個男丁出來，要不然家可就絕後了。”

“這麽大的事，那麽多雙眼睛盯著，老季說什麽也不管用啊。再說，總不能因為你們家的事，把我們家也給弄進去吧？

現在好在小姝還在外頭，過兩年給招個上門婿，我到時會多多幫襯著，日子慢慢地也會過起來的。”

詹家小妹一聽詹婷白大有撇清自己的意思，雙目赤紅地瞪著詹婷白：“姐姐，我當初幫你時，可是拿了全家人的家上去的……”

詹婷白現在無比後悔，怎麽就送了一個把柄給小妹，他要是知道家這麽快就倒臺，寧願憋屈死也忍著。

“我又沒說不幫，隻是這事兒不好作，得慢慢來。”

詹家小妹聽完後，這才收回未說完的話。

詹婷白快嘔死了，還得忍著哄著家祖孫三人吃點飯，將們三人送走就累癱在椅子上。

唉，小妹平時多意氣發。

如今家倒了，整個人都像是被幹了靈魂，要不是還記掛著撈人，怕是早倒下了。

真是造化弄人，當初跟了個窮當/兵的，誰想現在還了副部長夫人。

尋思著，也不知道老季怎麽樣了。

可千萬保佑老季好一點，要不然他家也要像家一樣倒了，那這日子還咋過？

另一頭，季部長帶著季高到了協二，就直奔檢驗科。

到了檢驗科，季高就看到了早已經等候在那裏的季南烽和阮棠。

季高目不斜視，隻當做自己眼瞎沒看到季南烽。

順便，還想用自己的擋住季部長，再祈禱一下他爸也眼瞎。

季部長一把拉著季高的，往旁邊一扯，“晃什麽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