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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靜山方向半途的某個小客棧里。

二樓一房間門窗閉，六人圍桌而坐。

桌子上六張展開后依舊皺皺的宣紙，紙上涂是真的涂，除了東一道西一道的墨跡，完全看不出跟畫有什麼聯系。

毒老頭角搐不敢相信，“這真是百曉風畫的？爺爺懂了，人有所長人有所短，他易容出神化，畫畫不那麼好看是可以理解的。就像爺爺玩毒玩得溜，但是玩蠱一竅不通……可這他娘也忒離譜了吧？這是畫嗎？這就是墨團！咱徒北村三歲娃娃都不畫這樣的！誒喲喂這孫子……這些紙用完了別扔，爺爺帶回去讓大家伙都來欣賞欣賞你們干爹的墨寶！”

蘇武跟小麥穗哪怕想幫長冬叔叔說句話，但是對著這幾張墨寶，實在也挑不出能夸的點來。

楊直不明就里，楊直不說話。

甜寶跟白彧對視，一笑，各自拿過一張宣紙，將宣紙折六角形。

“把這些畫給我的時候，干爹問我還記不記得六宮機關陣，這個陣法乃六宮合一，分則平平無奇，合則絕殺。”

“畫上墨跡團似隨意涂抹，但是當中有一道道更深些的痕跡，如同經絡，各條經絡走勢其實極講究，只是單張看時不凸顯。”

兩句話功夫，六張畫已經全被折六角形狀，此時每一張畫紙出來的那一面皆有了留白，被墨暈染的地方或占半面，或一角。

六宮合一，再呈現在眾人眼前的畫作已截然不同。

依舊是大片黑墨暈染為基，但是那些雜無章的經絡被奇妙接續，了一張完整的地勢圖。

“這里應該就是藏寶地。”白彧指尖在經絡上唯一一結節點敲了下，“但是這地勢圖跟中原各都不重合，并非中原之地。”

一直坐著不說話的楊直突地站起，瞪大了眼睛指著那個結節，“這不我家嗎？舊海灣！落松村！這地勢圖是南桑西境外后海旁邊的峽谷森林！結點旁邊這個建筑是我們村口的土炮樓，只是三十年前已經塌了，我那時候六歲大點，恰好還記得！”

五抬頭看他，“……”

巧了麼不是。

……

接個生意既能賺銀子還能順便回鄉，楊直格外激興。

“那張圖不僅不在中原版圖，也不在外域版圖。我們落松村獨居后海峽谷森林旁，算是個被落的小村子，但也因為世獨居，所以日子雖然清苦些，卻還算得安穩。”

“我猜你們那什麼神兵圖肯定很古老，至得是百年前繪下的，時過境遷，大陸上各地都在不斷變化，很多地方跟原來已經不一樣了。虧得你們找上我，要不然未必能找到藏寶地，哈哈哈！”

“緣分哪，都是緣分！諸位，這……哈哈哈，這也算是額外幫了你們個大忙了吧？我可是真真盡心盡力的！一切以客為先，都到家門口了我都沒先往家門進！是不是哈哈哈……”

一條暗隧道，幾簇火把照明。

六人索往里進，整條地道都是楊直呱呱呱的回音。

走在前頭的五人頗無奈，又好笑得，齊聲答，“是，加錢！”

楊直，“哈哈哈哈！”

一行趕了近兩個月的路，終于到了南桑后海境外森林，片刻沒耽擱，先尋寶。

其實幾人對藏寶點究竟還有沒有寶，有什麼寶，并不多在意。

但是一定得讓胡蠻王吃灰。

這才是此行真正目的。

墨家炮制神兵是數百年前的事，距今已經久遠，地勢圖上好多地方已經對不上了。

確實如楊直所言，若非沒有他，他們很難找到正確地點。

加錢。

“墨家對機關的研究造詣，今人難以比擬。這條地道應該也在數百年以上了，卻沒有坍塌之像，保留著原貌。”甜寶舉著火把，一手在地石壁上抹了把，手冰涼有浮塵，但是沒有滲水跡象，難以想象這個地道在海邊。

“地道應該有機關保護，才能完好保留至今。”白彧在前兩步，將小心擋在后，防有機關出其不意傷人。

“說是這樣說，可我們走了至幾里地了吧？一個機關都沒見著，會不會墨家本沒在地道里設計機關？還是說機關過了幾百年失靈了？”毒老頭話是如此，行走間卻也極謹慎，亦步亦趨不敢走，免得孫子孫得回頭救他。

爺爺一毒在這里全無用武之地。

小麥穗走在老頭后，有意無意護著他出來的后輩空門，“墨家當年之所以炮制神兵，實際上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將被人殺死的族人保留下來，是以采用這樣的方式延續他們的生命，讓他們能繼續活在世上，也生者心傷。

這種做法好與不好，見仁見智。但是當初炮制者護族人的心是不可否認的。

我猜我們一路走來沒有機關阻撓，應該是地道本沒有設置機關。

墨家先祖應該是擔心若設置機關，會誤傷藏在地道的神兵。

且既然炮制了，他們也不希讓神兵永不見天日，只能活在黑暗冰冷的海下地中。

他們心里或是希，將來有一天，有人能帶神兵重臨世間的。”

蘇武抿，“然人心復雜，落貪念重的人手里，神兵未必能過上正常人的日子，反會被人利用，為逐利的殺。”

一如曾經的南桑，得到神兵后并未好好對待，他們本沒把神兵當人，在他們眼里，神兵跟沒有生命的刀劍并無區別。

墨家先祖智慧，不知道當初可有想過，神兵現世后悔遭怎樣的待遇。

幾人邊往里走，邊淺淺閑談。

一到地道走到底，地形并不復雜，只是有幾條混淆視聽的側支。

到得最里，是一片偌大，樹立石棺如林。

每個石棺皆已打開，館空空如也。

空氣依舊冰冷，約能聽到外間海浪聲陣陣，吸嗅間有海水的腥咸味。

幾支火把的被黑暗包圍，暈顯得渺小微弱，置此只如地府森滲人。

甜寶一行站在口，看著眼前景象，皆抿不言。

白他們以前就住在這里，睡在那些冷石棺中，在黑暗里度過了幾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