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還決絕的心，此刻卻變得猶豫了起來。

董月現在正是要高考的時候，只要考上大學，人生就會大不相同。

如果現在輟學，前十幾年的努力白費不說，甚至還辜負了爸爸臨終前對我的囑托，我到時又有什麼臉面去拜祭他。

繼母似乎早就吃定了我會有這樣的反應，臉上的怒氣頓時便消去了大截，略帶得意地看向我，試探地問：“你確定不簽字？”

董月雖然年紀小，但也并非完全不懂事，立馬就看了繼母的心思，連忙拉著我的手搖頭說：“姐姐，別簽字。這房子是爸爸買給你的，怎麼能輕易賣掉！”

看著董月如此懂事，我心里越發難得。

早知如此，我說什麼也不會答應吳文章這個糟老頭的鬼主意！

好端端地引什麼魂？那方面不行就算了，別生了。反正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有兩個大兒，生什麼兒子？現在倒好，兒子沒有生出來，特麼命都搭上了。

他死了不要，平白無故還要拉我下水。家里本來就一貧如洗，董月讀書的錢都是我每年著出來的。可我現在被趕出了吳家，沒有工作還一的傷病，又該去哪里拿錢？

或許眼下除了賣房子以外，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咬了咬牙，最終還是說了句：“拿合同來，我簽字！”

董月泛紅的眼眶中立馬淌下了淚水。

“姐姐，不行！這房子絕對不能賣，賣了你就一無所有了！沒有錢我可以不讀書，先去打工，以后有錢了再繼續學習也可以。房子要是賣了，可就回不來了！”

這話說得好，先工作賺了錢以后再學習。可我也不是三歲小孩，知道世事艱辛，出了社會之后就會有無數滯礙阻擋著一個人前進的腳步。特別是高中輟學，想要再回頭實在是太難了。

“小月，你不用勸我了。這房子既然是爸爸留給我的，自然是由我來決定。你是爸爸的兒，若是爸爸在世也一定會同意我把房子賣了換錢給你讀書。況且，我治療不是也要花錢嗎？”

“可是……”

董月話還沒說完，繼母立馬打岔：“可是什麼可是，你姐姐都說要簽字賣房，你個小孩子懂什麼。”

隨后，立馬將手上的合同遞到了我的面前，順手把筆蓋也幫我打開了。

我看著上面麻麻一長串的條款，心里就像是被油煎一般難。

簽下這個字之后，爸爸留給我的最后一樣東西都將離我而去。

可我卻別無選擇！

我著手中的筆，抖著寫下了“董雪”兩個大字。

最后一筆才落下，繼母便急不可耐地從我手中奪走了那份合同，雙眼放地盯著上面的簽字。

我厭惡地看向，強.著自己心中極度的悲憤，咬著牙開口：“字我簽了，你別忘了答應我的事，絕不能讓小月輟學！”

繼母鄙夷地瞟了我一眼，又將合同小心翼翼地放進自己的包包里，不耐煩地說：“答應你了自然不會騙你，小月是你妹妹更是我兒，當媽的能害嗎？”

我心想，別的媽不會做出傷害自個兒的事，你這個當媽的可就不一定了！

繼母得到了我的簽名，多一分鐘都不想在我這里呆，連敷衍地關心我幾句都懶得，直接起說：“我先走了，反正在這看著你也是浪費時間。”

說完，轉就要走。

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又停了下來，目落在了董月上。

“你在這呆著做什麼？”

董月頓時一愣，磕磕地說：“我我——我在這里照顧姐姐。”

“你照顧？屁大個人，你能照顧誰？再說了，這里那麼多醫生護士，他們不照顧你姐誰照顧？花了那麼多錢呢！”繼母不滿地又瞪了我一眼，眸底盡是嫌棄。

隨后，又瞪向董月，大聲嚷著：“還愣著做什麼？不趕快跟我走，要我去抬你嗎？”

董月被這一聲呵斥嚇得子都抖了，哆哆嗦嗦地站起來，邁著步子就想往門口走。

目卻不由地落到我的上，滿臉都是為難。

董月是個好孩子，既有孝心又有善心，這也是我為什麼能夠一次次容忍繼母的原因。否則，單憑對骨親，我想自己一定沒法堅持到現在。

“姐——我，我走了？”

董月依依不舍地著我。

我強著笑容朝微微地點了點頭，說：“你走吧！回去之后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好讓姐姐也驕傲下！”

繼母這個人格比較自私，甚至還有些懶惰。在董月小時候，就時常不在家，不是去購就是和富太太們一起去容，總之不到爸爸回家的點基本也是不著家的。

而家里的保姆頂多能把一日三餐準備好，其他時候都是要干其他活計，本沒時間管董月。所以基本是我看著長大的。

我雖然不喜歡繼母，心里更是怨恨著。畢竟若不是有的存在，我親生媽媽也不會死了。

但我心里很清楚，董月是無辜的，沒有權利選擇自己的媽媽。因此我也從未將上一代的恩怨苛責到的上，反而對十分地好。以至于有時候我對說的話，甚至比繼母的還要管用。

董月立馬點頭答應，甜甜地對我說：“嗯，我知道了姐姐。你也一定要好好養傷，等我得空了再來探你。”

還想再多說些什麼。可站在門口的繼母顯然很趕時間，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里竟然看了不下三次時間，終于耐不住子沖了進來。

“磨磨蹭蹭的做什麼呢？你姐有什麼可擔心的，我天天心家里那麼多事，也不見你恤關心我一次？別再說了，趕和我回家！”

董月不不愿地看著繼母，又依依不舍地著我，最終還是在繼母的強拉拽之下離開了病房。

看著董月離開的背影，我心里莫名地有些堵得慌。

這時，我忽然想起付明野還在病房里，就有些不好意思，讓他看到了我家這些破事。

可我正向他說抱歉的時候，卻發現他竟盯著小月離開的背影久久也沒挪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