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醫院，十分的安靜。

云恩熙趴在病床邊，靜靜地凝視著病床上已經沉睡的媽媽。

離開家人一年，從監獄里出來，現在這樣靜靜端詳著媽媽的睡，才發現歲月真是殘忍。

這一年來，媽媽已經被無的病魔奪走了原本健康的子，原本慈祥的面容變得瘦骨如柴，那一副長期被點滴藥水浸泡侵蝕的軀，也瘦弱得不起一陣風吹，上那一套病服穿在上松松垮垮的，甚至媽媽那一頭曾經比綢還要順的黑發，現在已經變得如同枯草一樣干燥，沒有一生機。

云恩熙不敢去想象，在離開的一年里，在坐牢期間的這整整一年……患了心臟病的媽媽，不知道經歷了什麼樣的病痛，又是靠什麼樣的毅力，才可以一次又一次熬到了現在，而爸爸開出租車，靠那份并不高的收，是怎麼樣咬牙關，才走投無路到去高利貸借錢，就為了可以給媽媽的病支付這一年來的醫藥費？

今天媽媽的主治醫生特意找了云恩熙，到醫生辦公室里談話。醫生說，媽媽的先天高心臟病，一年前曾經從鬼門關中走過一次，險些保住了命，但是到目前為主都沒有換上新的心臟，如果再不考慮換心臟的話……

也許媽媽就活不過今年了。

云恩熙問醫生，如果給媽媽都換一顆新的心臟的話，需要多錢的手費？

醫生告訴，至需要兩百萬以上。

兩百萬……對于現在的云恩熙來說，簡直就是一筆不敢想象的天文數字。

靜靜地坐在病床邊，云恩熙怔怔地著媽媽眼角哪里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爬起來的細細皺紋，突然鼻子一酸，覺到呼吸一窒，百般滋味都涌上心頭，瞬間有一想要落淚的沖。

死死地咬著，不讓自己哭泣的聲音驚醒沉睡中的媽媽。

只是不爭氣的淚水，卻無聲地在臉上蔓延，慢慢地滴落下來。

“媽媽……我不會讓你就這樣離開的，你放心，我會想辦法……我一定會想辦法救救你的……”

云恩熙兩眼淚水汪汪地著躺在病床上的媽媽，手去握了媽媽的手，然后地捂著自己的，任由眼淚，漸漸地了那小巧蒼白的臉龐。

……

第二天清晨。

天剛亮，云恩熙就從醫院里出來，手里拎著一個保溫壺。

醫院的馬路對面有一家小小的早餐店，專門賣一些適合病人喝的粥，云恩熙每天早上都會過來買一份給媽媽吃。

“……要嗎？”

有個賊眉鼠眼的男人湊近云恩熙，一邊嚼著口香糖，一邊刻意低聲音問道，

“要什麼？”

剛起床沒多久的云恩熙，臉上還帶著一迷迷糊糊的睡意，一直之間沒有反應過來，愣了愣。

“你是有家屬在醫院里住院的吧？”

嚼口香糖的男人瞥了云恩熙一眼，看到手中的保溫壺，醫院的附近每天都出現很多像云恩熙這樣的人，一看就是在醫院照顧病人的。

“你要是家里人需要輸開刀的話，可以找我。我們比醫院的庫還充足！”

他神兮兮地遞了一張名片給云恩熙，上面只印著“互助獻”和一個手機號碼。

“……你是賣的？！”

云恩熙看了看名片，頓時明白了過來。

原來是黑市易的賣接頭人，也就是“頭”。他們每天都在醫院附近轉悠，因為知道醫院的庫嚴重不足，所以經常會進行有償獻的易。

“，你放心！我們保證源絕對的干凈新鮮！”

男人嚼著口香糖，看到云恩熙低著頭看著名片，像是在考慮什麼似的，似乎有意向。

他十分有信心地拍了拍脯，對云恩熙斬釘截鐵地說道。

“謝謝！不過我媽媽是心臟病……我們暫時不需要這個。”

云恩熙搖搖頭，想了想，便把名片還了回去。

現在媽媽最需要的是找到一顆合適的心臟，并不是需要輸。

“哦，這樣啊。那沒事！名片你還是留著吧！有需要就找我！”

男人又把名片是塞回到云恩熙的手里，然后聳聳肩，轉走開了。

“……等等！等一下！請等一下！”

男人才沒走開多遠，就聽見后又傳來一陣急的腳步聲和喊。

“請問……你們也可以獻的對嗎？就是有償鮮的那種！”

云恩熙追了上來，急切地問道。

剛才看到名片上寫著“互助獻”，雖然沒有提到賣這兩個字眼，但是已經猜到了這種黑市的易既然可以買，就也一定可以賣！

“你想賣給我們？”

男人挑了挑眉，有點驚訝地問道。

“我是O型！你們需要嗎？”

云恩熙急急地問道，“我很健康的，O型能賣多錢呢？”

“四百CC，大概五千塊錢左右……現場結算。”

男人皺起眉頭，看著瘦弱纖細的云恩熙，有點遲疑地問：“你確定要賣嗎？”

看這個孩子年紀輕輕的，想不到已經被生活迫到這個份上了。

“五千塊錢……”

云恩熙喃喃自語地重復這個數目，五千塊錢，不多不，正好是媽媽一天住院的基本醫藥費。

只要捐出四百CC的，就可以解決媽媽一天的醫藥費！

云恩熙想也不想，就肯定地點點頭：“我可以的！我現在就可以輸！”

……

從那天開始，連續好幾天，云恩熙都是在傍晚的時候，纖細的影才會在醫院出現，來到媽媽的病房里。

“媽媽，我來看你了。”

云恩熙提著一個小小的保溫壺和一袋新鮮的水果，一推開病房的門，就看到媽媽和旁邊病床上的阿姨正在聊天。

“……恩熙，你下班了？”

原本和旁邊病床的阿姨在聊天的媽媽，一看到自己最疼的兒出現了，臉上藏不住一陣欣喜。

前幾天云恩熙跟說，已經找到了一份正式的工作，是一家大集團的前臺文員，不用什麼高文憑，也不用什麼工作經驗，只要手腳勤快，簽收一下快遞和信件，平時招待來訪的客人，給別人端個茶水，然后做個登記就可以了。

這份工作簡單又清閑，但是現在很多年輕的大學生孩子都不愿意干，因為嫌棄薪水不高。所以云恩熙去面試的時候，比較順利就通過了經理的面試。

“媽媽，我今天給你熬了鴿子湯……還給你買了一點新鮮的水果，有雪梨和香蕉，還有一些蘋果。醫生說，吃香蕉對你特別好，香蕉含的果膠可以讓你的高相對穩定一些。”

云恩熙對母親笑一笑，卻故意避開母親的問話，沒有回答。

小心地從保溫壺里倒出了一碗熱乎乎的鴿子湯，然后端到病床前，拿起勺子輕輕地吹了吹，才喂給了媽媽。

“對了，媽媽，這段時間的醫藥費我都清了，我和公司支了幾個月的薪水。你不要心了。”

每喂一口，都特別心地用手中夾著的紙巾輕輕幫媽媽。

“恩熙，真是難為你了，是媽不好，媽讓你這個做兒的厚著臉皮去求人，去支薪水……”

媽媽喝了一口湯，看著云恩熙眼睛下面淡淡的黑眼圈，忍不住心疼地說道。

“媽，你怎麼說這種話？我是你兒，有什麼好為難的？我上司是一個很好講話的人，一聽見我們家里困難，他就批準了我的申請。”

“好好好！看來你上司人真的很不錯，以后找個機會，一定要好好答謝人家！”

媽媽聽到云恩熙現在上班的公司，上司居然這麼通達理，忍不住為兒到慶幸，找了一份這麼好的工作。

“我會的，這些你不用心。”

云恩熙笑笑，繼續喂湯給媽媽喝。

“恩熙啊……你每天都要上班，那麼辛苦，不用特意下班了還在公司的宿舍里做飯熬湯帶給我，我在醫院里面，可以定醫院食堂的飯菜吃吃就可以了。媽媽不想你每天這麼奔波勞。”

這幾天，云恩熙每天都是急匆匆地提著熱乎乎的飯菜來醫院看，一看就是下了班就趕著去買菜然后一做好就趕來醫院了。

“媽，醫院食堂的飯菜怎麼能和自己做的比呢？你現在需要營養均衡，吃好了，你才有力，有力了，你的才能慢慢恢復。”

云恩熙對著碗里的鴿子湯輕輕地吹著氣，沒有抬起眼去看媽媽，小聲地說道。

“我是怕你這樣太累了……”

媽媽看著兒白皙瘦弱的子，眼睛一熱，忍不住哽咽地說道。

“我有什麼累的？我白天上班做的都是很清閑的瑣碎雜事。”

云恩熙把湯勺送到了媽媽的邊，笑著安媽媽。

但是不敢直視母親的眼睛，害怕母親會發現這一刻臉上的心虛表。

“我的恩熙，我的兒啊……你真是懂事得讓媽心里慚愧……”

媽媽看著云恩熙，眼睛里閃爍著欣的芒。

很快地，接著的目又迅速地黯淡了下去，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都怪我這個病……拖累了你和你爸。”

一想到丈夫因為自己這個病在外面高利貸那里欠了一屁的債，現在還不知道躲在哪里逃命，媽媽就轉過頭去，地抹起了眼淚。

“媽，你別這樣說……你不知道你對我和爸來說多麼重要……”

云恩熙一看到媽媽默默地掉眼淚，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已經一年沒見過的爸爸……

頓時覺得心口難得不過氣來。

不知道爸爸在外面東躲西藏這麼久……他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