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那天,庶妹和系統商量。
要替我出嫁,搶走我的夫君。
信心滿滿。
可還沒走出大門,就被我那夫君一拐杖倒。
「你是什麼鬼東西,也敢上我的花轎?」
「我是瘸,又不是瞎。」
裴瑯大鬧秦家喜筵,嚷得像山上下來的劫匪。
「秦蕪呢?還不出來?」
「怎麼,你是嫌本大爺瘸了,不夠人了是嗎?」
1
秦逢槿帶人來,將我與侍綁了關進柴房的時候。
我毫不意外。
畢竟,在我偶然得來的那本話本里。
也是這般,穿著我花了幾個月時間繡的喜袍。
居高臨下的嘲諷我:
「秦蕪,你是嫡又怎樣?你的東西到頭來不都是我的?」
的確。
從小到大,只要想。
我的東西都會變的。
如我每月的例銀,冬日的銀碳。
如父親的偏,和我母親與祖父留給我財產。
曾經,我困過很長一段時間。
直到一年前,我偶然得到,一本名《暴君的錦鯉寵妃》的話本。
突然聽見,和寄生在上「系統」對話。
才終于明白,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是一本書。
是書中的主角。
而我,是這個世界的惡毒配。
我與氣運相反。
我過得越凄慘,便能越順遂。
話本里,今日搶走我的夫婿后。
我會悲痛絕,會在一次又一次陷害未果后,遭萬人唾棄,最終丟掉命。
而,在一次次拆穿打我中,同我的夫婿比金堅、琴瑟和鳴。
不僅遇難迎刃而解,還會人追捧。
為這個世界上,氣運最好的人。
看著在系統的吹捧聲中,沾沾自喜、揚長而去的秦逢槿。
我那個大約因腦子和脾氣不好,而從未被秦逢槿惦記的侍春桃,急紅了眼。
恨鐵不鋼:
「夭壽嘍!你男人都要被搶走了,你還有心休息?完了完了,咱倆沒好日子過了……」
我卻不急,甚至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
「慌什麼?等著吧。」
想搶走我的氣運,順遂一生?
大約不能讓如愿了。
畢竟,今日上門迎親的。
不是話本中,那個被哄幾句便失了心智的男主——九皇子。
而是那個一心想置于死地的反派。
滎候啊。
2
滎候裴瑯。
從被招安的山匪,一路爬滾打,為如今坐擁十萬大軍的異姓侯。
坊間傳聞里,他是山鬼,茹飲,殺人不眨眼。
原著中,也形容他兇神惡煞,孤寡一生,是不折不扣的反派。
反派不反派的,我并不在意。
畢竟,我看中的。
只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壞秦逢槿好事的那勁。
誠然,秦逢槿的那勞什子系統商城里,有各種奇怪的道,變數不定。
于裴瑯會不會被迷一事上,我有賭的分。
但當真聽外頭鬧起來。
聽裴瑯于外頭大喊:「你他娘的是什麼鬼東西?也敢上我的花轎?」
「老子是瘸,又不是瞎,秦蕪呢?把他給我出來」的時候。
我還是有些意外。
沒忍住,輕笑出聲。
「你猜你家新姑爺,大概多久能找到咱們?」
春桃是個急子。
本不愿意猜。
聽見靜,蹦到門邊,隔著門往外看。
扯著嗓子,興得像朵喇叭花,同我轉述。
「別猜啦!快來瞧熱鬧啊!」
「嚯,新姑爺這波干得漂亮,他一拐杖給二小姐干地上了!」
「娘呀,府里沖進來好多兵!」
「這里!姑爺,秦蕪小姐在這里!快來救命!」
3
帶兵迎親,的確稀奇。
但再稀奇,也稀奇不過出嫁當天,新娘換人。
我和春桃被人松綁,帶去客廳的時候。
裴瑯與我父親,端坐在上首。
秦逢槿跪坐地上,哭得梨花帶雨。
而娘柳氏,也立于一側,默默垂淚。
見我來了,還不等我說話。
柳氏便率先倒打一耙。
「蕪兒,你就算不想嫁,也不能讓你妹妹替你啊。還是黃花大閨,你讓往后還怎麼嫁人啊……」
秦逢槿扯著的,噎噎,假意辯解。
「母親,
不怪姐姐,我、我是自愿的……」
越說聲音越小。
淚眼朦朧看我一眼,又飛快挪開目。
那恰到好白了的臉。
任誰看,都像是一個被人迫,卻連申辯都不敢的可憐子。
這一招,是們母二人慣用的伎倆。
加上在系統那兒買五花八門道。
輕而易舉便能獲得人們的憐惜。
一如現在。
話音剛落,父親便指著我的鼻子罵:
「秦蕪,你瞧瞧你做的好事!槿兒是你妹妹啊,你怎能如此害……」
族中那幾位德高重的長輩,也紛紛指責。
「沒想到你心思這般歹毒?」
「作孽哦,這是要了二姑娘的命喲。」
……
本沒人知道。
在無人聽見的心聲中。
小白花似的秦逢槿,正在同系統商量。
「裴瑯這般俊的男子,當真是我的真命天子?可他為何對我毫無憐惜?」
「不行,你快想想辦法,今天我一定要嫁給他!」
4
不怪秦逢槿這般著急。
畢竟,傳聞里面容猙獰可怖,能止小兒夜啼的滎候。
除了眉尾那半指長的疤。
與兇神惡煞扯不上任何關系。
反而氣質飄然出塵,相貌俊逸。
在秦逢槿的催促聲中。
系統熱推銷:
「雖然我沒有窺探原著劇的功能,但秦蕪要嫁的男人就是男主,是你命中注定的伴!」
「你放心,只要在咱們商城花三十積分,購買一見傾心套餐,男主一定會對你一見鐘,死心塌地,要試試嗎,親~」
秦逢槿毫不猶豫買了。
也用在了裴瑯上。
款款抬頭,對上裴瑯的視線。
于心聲中,興的問:
「起效了嗎?這個男人是我的了?」
神沉浸忘我。
毫沒注意,一直沉默的裴瑯,猛然沉了臉。
他突然拍案而起。
「都他娘的嘰嘰喳喳,鬧什麼呢?老子讓你們說話了嗎?」
一番匪里匪氣的發言,哪里還有方才的清冷出塵?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吼得一怔,猛然噤聲。
柳氏與秦逢槿甚至連哭都忘了,詫異地向他。
可他渾然不覺。
皺眉朝我來,似乎在思索措辭。
半晌,突然不耐煩地「嘖」一聲,破罐子破摔似的問:
「你給老子寫那麼多封酸唧唧的信,現在才說不想嫁?」
「怎麼,嫌本大爺瘸了,不夠人了是嗎?」
5
去年,裴瑯駐扎上虞城時。
我的確往上虞城私自寄過幾封信。
但信中多是提醒話本中描寫的患。
從未有過什麼逾距的容。
他是從何看出酸唧唧的?
還有,人?
這詞原來是這麼用的麼?
我強忍著笑意,看著眼前眉頭皺的男人。
唔。
的確。
人的……
這話我沒敢說。
只學著秦逢槿的模樣,故作委屈。
「我若不想嫁,退親便是,為何要讓人替嫁?鬧出那麼大一番靜?」
「況且,今日明明是妹妹帶人來搶我的喜服,將我關在柴房的,為何又反過來污蔑我呢……」
不就是演戲麼?
誰不會?
我掩面假意拭不存在的眼淚。
我那心的侍春桃,更是青出于藍勝于藍。
開始繪聲繪復述柴房中,秦逢槿的的發言。
末了,還學著柳氏的模樣哭。
「二小姐,就算你再喜歡自己的姐夫,也不能如此大膽,搶你姐姐的親呀。是你嫡姐,你怎能這般害?」
瞧瞧。
哪里是腦子不好。
分明好得很。
6
我與春桃一番話下來。
秦逢槿的臉變了幾變。
只不過,急的并不是形式逆轉。
而是:
「系統,為何禮包不靈了,男主為什麼沒有上我?你快查查怎麼回事啊!」
心中慌,面上卻不顯。
又是盈盈垂淚,眼神有意無意向裴瑯。
開始賣慘。
「姐姐與我手足無異,我怎麼做這般喪盡天良之事。」
「況且,今日我還被人掀了蓋頭,清譽已毀,將來怕是、怕是再也不能嫁人了,這般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不如死了算了……」
說著,一咬
牙,做勢便要往柱子上撞。
這麼大的靜,哪里像是真心尋死的?
不過是想借機我退親,裴瑯今日娶罷了。
果不其然,柳氏與下人慌忙去拉。
兩人又是哭,又是勸。
我那偏心爹,也不負。
鐵青著臉,向裴瑯。
「小侯爺,今日你掀了我家槿兒蓋頭,證明你與秦蕪之前并無緣分。索今日喜服都在槿兒上,不如,你就將迎回去吧。」
說完,又將目轉向我,梗著脖子皺眉提醒。
「槿兒是你妹妹,今日鬧出這麼大靜,日后再難嫁人,但你不一樣……」
這番偏心的話,令我當場氣笑。
頓時弱也裝不下去了,冷聲問:
「我如何不一樣?被自己的庶妹搶了夫君,我名聲就未損了?」
「犯錯,反而要我來委屈全,也不知這是什麼道理。」
我目在秦懷遠與柳氏母二人上,一一掠過。
突然便起了壞心思。
忍不住嗤笑。
「不過,此事也不是無解,只要愿意侯府為妾,我倒也不介意……」
7
秦逢槿是絕不可能同意為妾的。
「妾」這個字,一直都是橫在與柳氏心中的一刺。
柳氏原本與秦懷遠青梅竹馬。
但秦懷遠當年為了仕途,拋棄求娶我娘。
雖他們二人趁我娘有孕,舊復燃。
可礙于我祖父一族威,只能將柳氏養在外室。
直到我祖父舅舅戰死,李氏一族遭遇胡敵復仇,滿門被滅。
才將柳氏堂而皇之帶回家中,納為了妾。
我娘去后。
秦逢槿時常攛掇柳氏,在秦懷遠面前,裝怪賣慘。
說什麼「兒今日又被嘲笑是妾生子……」
什麼「妾不是貪主母之位,只是希槿兒,將來可以嫁個好人家……」
可唯獨秦家正室主母這個位置。
秦懷遠不敢冒著寒滿朝忠君將士的心,與得罪圣上的風險,扶為正妻。
們母二人,夠了被人喚做「姨娘」「庶小姐」。
怎麼可能再屈居我下,給裴瑯做妾?
果然,我的話音剛落。
就見兩人齊齊變了臉。
秦逢槿淚眼盈盈,翕。
大約還想說什麼。
可還未出聲,忽然被裴瑯拔高的聲音打斷。
「還沒過門,就給自己男人安排小妾?」
「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問過我意見了嗎?」
他瞪大眼睛。
一張臉,沉得仿佛要滴出墨來了似的。
他沒有看秦逢槿,也沒有理會秦懷遠。
一雙眼只盯著我。
「敢給我安排小妾?信不信我先殺了你再自戕,讓你見識見識,殉兩個字怎麼寫?」
8
裴瑯的話不像是開玩笑。
仿佛我再多說一句「納妾」。
他就能扛起長槍沖過來似的。
他反應如此激烈,我屬實沒有料到。
還未從愣怔中回神。
忽然見他微瞇著眼,一一掃過眾人。
「掀蓋頭?今日你們誰見我掀的蓋頭了?」
那架勢,不像是問。
更像是威脅,若誰看見了,他就掀了誰的頭蓋骨一般。
滿座噤聲。
無人敢應。
即便這樣,他仍舊不解氣。
一拐杖挑起地上的紅蓋頭,往還秦逢槿頭上一扔。
然后指著后的一位親兵,吩咐:
「你,掀了它。」
「不是誰掀蓋頭嫁誰?我倒要看看,嫁還是不嫁!」
那親兵比他還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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