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一步出,真實與虛幻的屏障就被打破。
於此間,楊獄回真實世界,可見青帝駐足相送,遙遙一拜之後,轉離去。
他知道青帝的來意,也能覺到這位五帝之首的善意,但卻不會被撼心神。
歲月的沉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彌補,但那些底蘊深厚的九劫神佛卻隨時都有可能破境。
正如三葬和尚所說,境界不遜且勝之時不高歌猛進,越往後就越沒有機會。
這一點,他心中十分清楚。
與其千萬年之後,直面重回絕巔的諸般無上巨擘,倒不如在佔盡天時地利的如今,主出擊!
“死中求活,敗中求勝,不外如是!”
悠然一嘆間,楊獄信念如鐵,來天海之前,他就無甚畏懼,此刻道,更不會有半點忐忑與惶恐。
哪怕,他將要涉足的,是九劫至強的六尊無上巨擘彼此爭鋒的戰場。
嗡!
這是一片怪陸離,歲月顛倒之地。
於其間,楊獄緩步而行。
混沌之可容納萬般氣機,任由此間時空顛倒,流洶涌也無法撼他的軀。
怪陸離,是玄奇詭異,變化多端,無法被人理解的混形象。
但對於此時的楊獄而言,這常人,甚至仙神都無法理解的詭異,卻又算不得什麼了。
在此間,他極目遠眺,甚至可以從這片怪陸離之地中,清晰的捕捉到無數的訊息來。
“過去、現在、未來……”
心海之中似有明鏡升起,諸般景象於其上一一映現,在其中,楊獄看到了諸多似是而非的傳說。
似真似假的未來,以及諸多現在正在發生的大小事。
只是,這些景象流轉極快,且極爲細碎、顛倒,想要從其中尋得某件事,卻是近乎不可能。
以楊獄今時今日的修持,也只在其中窺見了零星關於自己的未來一角。
或者可以說,是某種可能……
“十劫第一紀,一萬六千七百年,山海楊獄破八卦爐,於神庭之中晉位,通天大聖……”
“同年反出天界,于山海豎旗,廣邀十劫羣雄,意反天……”
“十劫六萬七千年,羣雄於一片盪之中殺大羅天……”
“同日,十劫諸修與九劫仙神死傷極多,極盡濃烈的劫數之中,楊獄死,被帝……斬首……”
“……司兵之主,於幹剛擂鼓,無盡兵戈直衝天海,撼大羅天……”
“同時,有無頭於首山下怒吼,於無盡兵戈殺伐氣機織間,晉位‘刑天’……”
“天刑不死者,是爲刑天……”
……
諸般訊息滾滾如,於心海明鏡之上織變換,楊獄意志攀升至極點。
於這片怪陸離之地不知停留了多久,楊獄方纔將無數散碎的訊息勉強組一段仍有頗多缺失的,某一種關於自己的未來。
“天刑不死,是爲刑天……”
緩行於無盡的怪陸離之間,楊獄心神平靜,哪怕看到了自己數次死,也並無波瀾。
未來無定,一切還未發生之事,都並不能擾他的心神。
只是,在這諸般散碎的畫面之中,他也頗看到了不有趣的東西。
比如刑天、比如太一、比如,秦時……
“天刑不死,是爲刑天……”
手將那一縷訊息握在掌中,楊獄心中若有所思:
“所以,那一條可能的未來中,最終晉位九天魔的,是那玄黃界的秦時嗎?”
嗡~!
心念轉間,楊獄隨手一翻,袖袍,那口泛黃的古鐘已是陡然變大,猶如一方道臺般,承載起他的形。
而那混沌鍾初生之靈,胖頭娃娃也隨之浮現在他的眼前。
“這是,歲月長廊?”
那胖娃娃左顧右盼,似乎是認出了此地:
“你怎麼會來這裡……”
楊獄心中微:
“歲月長廊?我爲何不能來此?”
“你,你初執道主,不該靜坐溫養己道,傳經傳法,積蓄道韻,提升道行嗎?”
胖頭娃娃下意識的回了一句,它環顧四周,突然激靈靈打了個寒:
“你,你該不會是要將我獻給帝,帝……祂吧?!”
這一剎,楊獄敏銳察覺到了這口混沌鍾靈的恐懼,極致的恐懼。
以至於連道出其名都似不敢……
“你以爲呢?”
楊獄不聲,反問著。
這胖頭娃娃看似人畜無害,但他可不會忘記,這口混沌鍾極可能是古往今來,有史記載最爲古老的先天劫寶之一。
歷經三劫的古寶,縱然初之靈,也有常人難以揣測的恐怖威能。
絕不會是看上去那般人畜無害……
“應,應該……”
胖頭娃娃的笑容僵了幾分。
“祂若真個要奪你,此刻,你就不會在此了。”
楊獄盤膝坐於銅鐘之上,鼓盪混沌法力,催金鐘行於這片不可知之地。
一眼不可見的氣機,隨著他的深,慢慢的匯聚,漸漸地,似眼都可見。
那是……
“你,你在收斂劫氣?!”
胖頭娃娃吃了一驚:
“你,你莫不是以爲你一朝道便天下無敵了?劫氣匯聚必遭不測,當年帝……祂都因劫而隕,你,你怎麼敢?!”
大劫之下,衆生平等。
劫數之可怖,就在於其不會因爲境界的攀升而變化。
尋常人面對劫數是生死一線,修行者,乃至於道者,亦然。
這是自古而今,無數隕劫數之中的神佛仙魔留下的淚教訓!
“爲何不敢?”
楊獄緩緩手,撥弄著劫氣。
混沌之有統懾萬般氣機之能,劫氣,自然也屬其中一類。
只是劫氣比之他所接的任何氣機都要來的暴戾與狂暴。
本不存在統的可能,他此時,也只能收束而已。
“你是在自尋死路!”
著那不斷積蓄的劫氣,小胖墩有些心驚跳。
“先天劫寶有萬劫不磨之特質,然而一旦靈,便有生死,你又爲何執意靈?”
楊獄瞥了一眼這小胖墩:
“這,是不是也是找死?”
大道之下,萬類生靈跟腳之極限,是神魔九重,但先天劫寶所化之生靈,超乎其上。
此刻,他目之所及,這小胖墩的本質就高到絕巔,比之如今的自己,也只遜一籌。
而這,還是其尚未真正靈。
“我,是求生!”
小胖墩似有些呼吸不暢:
“你是尋死!這怎麼能混爲一談?!”
“據我所知,先天劫寶要靈,必然要離本之束縛,因而,往往只有初的先天劫寶有靈,越是存世古老者,就越是難以擺本的束縛。”
“是也不是?”
楊獄突然話鋒一轉。
歲月長廊不記年,時空在此間都顛倒錯,縱然是他,也不知自己在此停留了多久。
但他所獲卻也不。
在關於自己的那一角未來中,他也看到了這口混沌鐘的影。
只是,那一縷未來中,混沌鍾爲太一統,並與他並肩反天,誅殺了不計其數的九劫神佛。
但最終也並未擺本的束縛,靈失敗,被帝因自時空中摘取,懸掛於南天門外,用以取代‘晨鐘’,日日敲響。
“你……是又如何?”
小胖墩語氣變得低沉,不再有之前佯裝的稚,很冷:
“水中無龍,魚蝦稱尊!不要以爲十劫無道主,你就真個天下無敵!
你若敢起意斷我靈之路,那便是捨得底蘊不要,我也要鎮殺了你!”
冷漠的聲音不住迴盪。
在楊獄的注視之下,這無面小胖墩形變換,漸漸生出一雙蘊含諸,冷漠異常的黑眸:
“混沌又如何,未必不可殺!”
“呵呵~”
聞言,楊獄不由得冷笑:
“還未靈,倒是懂了什麼是虛張聲勢?你若有你所說的那般能耐,今日豈會落於我手?”
冷笑聲中,楊獄隨手一拍,在那小胖墩怒目注視之下,正落鐘:
“不過,你既要擺本束縛,那我說不得能幫你一把!”
當!
雄渾而悠長的鐘聲陡然炸響在這片怪陸離之地中。
霎時間,層層疊疊的混沌氣浪已層層擴散,如滅世汐般奔涌四方。
眼可見,那無數訊息組的幻象就爲之破滅,似乎這條歲月長廊都要被混沌鐘聲震碎‘地火風水’。
“你,你要做什麼?!”
小胖墩的影陡然模糊起來,它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眼底涌著驚怒、喜悅夾雜的彩:
“你……”
嗡!
小胖墩心激盪,鐘聲不住迴盪。
楊獄卻並未再度理會它,隨手一拍下,已是闔眸定。
嗡嗡嗡~!
這一瞬間,暴食之鼎的嗡鳴聲在心海已過了無所不至的混沌鐘聲。
【祭道,功】
【域外生靈,山海楊獄……以劫運爲引,以先天劫寶混沌鍾鐘爲祭……】
【……可見道……】
嗚~
這一剎那,楊獄的心神徹底的歸於沉寂。
無論是暴食之鼎還是混沌鐘的聲音都在他的心頭消失了。
這片怪陸離之地,有著來自於過去未來的諸般訊息殘片,自然也存在著,那無所不在的劫氣。
以劫氣見道,以混沌鍾祭道。
這是他爲自己去見帝因前,所做的最後準備!
他心無畏懼,卻並非毫無思量,紫薇帝君道亦敗亡諸界皆知,他自不會不知道。
勇猛進,如履薄冰,兩者並不衝突,也是他一直以來,行事之準則。
嗡!
似一剎,又似許久許久之後。
楊獄的心靈陡然自一片沉寂之中驚醒,來自於冥冥之中,那大到不可名狀的聲音,也隨之在他的耳畔、心頭炸響。
【汝有何求?!】
天音已是浩,聞之令人心,這道音更爲宏大,聞之剎那,楊獄只覺魂靈與本源都在震盪。
這不是他第一次祭道、見道,可心中仍是升起莫大的悸,只覺似有無形偉力在洗滌自,由而外。
見道本,已是莫大之造化。
自古而今,絕大多數的位階主都不曾及的造化!
“何求……”
數個剎那之後,楊獄方纔將心中的悸下,道出於心頭盤旋了許久的訴求。
“前路!”
第二次祭道所求之,楊獄心中早已篤定。
越二境道,是他千載以來,諸般底蘊的最後燃燒,道之後,他固然前所未有的強橫。
卻也失去了對於前路的任何訊息。
但這,與他所行之路爲新道沒有任何關係。
事實上,除卻‘一因三聖十二尊’外的所有位階主,道主,至此,也幾乎無路可循。
縱然九劫名聲最盛的三十六天主,也僅僅出半步而已,並未真正走出超邁六司之路。
至此,晉更高,所有道主唯有極盡所能,從一次次嘗試之中,試圖尋到曙。
這其中,以佛門九大王佛所做嘗試最多。
如三葬和尚、法王等等佛魔,幾乎都是祂們一手締造而出。
但,終九劫八億四千萬年,真個意義上自六司及更高境界的,唯有那位天庭九極,九天魔祖師。
然而,就在其從無數次嘗試中錘鍊出‘真’之曙時,大劫降臨……
嗡!
冥冥之中的道音迴應之前的剎那,楊獄的心中浮現出無數九劫神佛對於超邁六司,萬劫不磨之境界的探索與嘗試。
這是一條坎坷,且以億萬年來計的漫長道路。
他不畏難,但他卻沒有億萬年可以揮霍,甚至於,數萬年也未必有!
【道不外求,唯己求索……】
剎那間,道音生且滅,楊獄尚未來不及失,心頭就猛然一震。
“這是?”
無形無質,卻又無盡浩的氣息降臨其,其心,其魂。
莫可名狀的偉岸氣機瀰漫之下,縱然是楊獄也不由得陷了剎那的恍惚。
雖只剎那他已回神。
但當他再度恢復對於外界的知之時,卻覺得一切都爲之變化。
他所在,已非歲月長廊,更不見毫道韻氣機,有的只是一座巍峨神山,
以及山中那一座佔地頗大的道觀。
“這是?”
楊獄心頭劇烈一震。
在這方天地之中,充斥著不同於十劫的氣息,卻又沒有毫玄功境的氣息。
像極了,真實的九劫天地。
而眼前的仙山、道觀……
“萬壽山!”
“五臟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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