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我們比比

雅座上周琰正在喝那杯綠的飲料，梁銳希沒敢直視，他拉開椅子坐下來，一改方才在蔣晟面前的暴躁樣兒，聲說:“你要再晚一點來，我都唱完了。”

“你唱歌還是這麼好聽。”周琰看上去也已經收拾好了心，毫沒顯出蔣晟說的那種態。他放下杯子，又道:“你說十點結束，我是來接你的。”

梁銳希微微一愕:“不用這麼麻煩，你不是給了我鑰匙麼。”

說到鑰匙，他又生出一周琰不想察覺的喜悅。

“那啥，”梁銳希將視線落到那杯“谷雨時節”上，問，“這個好喝麼？”

“嗯，”周琰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認真品鑒道，“涼涼的，也不大甜，還有點兒苦，”說著瞟了他一眼，“不錯的。”

梁銳希被那一眼瞧得心虛，總覺周琰像是在說反話。

前桌兩個姑娘看見梁銳希，鼓起勇氣過來問:“帥哥，你唱歌唱得好好哦，能不能加個微信？”

梁銳希正要拿手機，見周琰眉頭促，想起自己被他形容過“太容易得到”，下意識收了手。

他指指吧臺的方向，客氣道:“你們可以加‘期待’公眾號，我基本上每周三五六都會過來唱歌，你們想聽什麼，也可以提前在公眾號里面留言。”

“好的好的。”兩個姑娘悻悻而去。

梁銳希見周琰面稍霽，解釋說:“其實加了也沒什麼時間聊，我每天能收到一堆姑娘給我發來的消息，也是以前聽歌的客人，都認不得誰是誰。”

周琰:“……”

梁銳希咯噔了一下，怎麼了這是，怎麼臉又黑了？

他訕訕道:“們得不到回應也不會再發了，主要還是看我朋友圈分的酒吧營業態，做生意嘛，就這樣。”

周琰想起自己最初聽到“期待可能”時的驚訝，忍不住說:“你好像從來沒在朋友圈曬過這個酒吧的名字，也沒說過這是你開的。”

“曬過的，我只是把大學同學單獨分了個組，屏蔽了，”梁銳希有點尷尬，開玩笑道，“怕他們知道了組團殺過來蹭免費的酒喝，那我還要不要賺錢了。”

周琰聽出梁銳希是在自我解嘲，沒有穿，反而環視了一圈說:“好的地方，小而，”又看向他，肯定道，“尤其還有你在這里唱歌。”

“那可不是。”梁銳希眉開眼笑。

兩人聊了聊，等周琰那杯飲料喝得差不多了，便說:“該回去了吧？”

“嗯，”梁銳希起，“我跟狗腎打個招呼。”

周琰掏出手機:“順便結個賬。”

梁銳希瞪他:“你來我這地兒我還要你結賬？”

周琰用他剛說的話堵他:“你還要不要賺錢了？”

梁銳希反駁:“你把不把我當朋友了？”他表堅定倔強，似乎還有點兒生氣。

周琰只得作罷:“行，那就謝了。”

客人們聽完歌又點了酒，蔣晟一直在忙，梁銳希跑到吧臺后取外套，說了聲先走一步。

周琰在門口等他，見梁銳希戴上了他那條圍巾，不由會心一笑。不過，他的外套似乎不是防水的料子，他提醒道:“外面下雨了，你有傘嗎？”

“怎麼又下雨？”梁銳希推開門往外瞅了一眼，“雨，沒事。”一拉兜帽便出去了。

兩人快步走到周琰停車的地方，坐進去后周琰立即發車子，開了點兒暖氣。

車外細雨如織，梁銳希躲在封閉溫暖的環境里，手慨:“有車真好啊，我也想買個車。”

周琰瞥了他一眼，笑笑。

一路上除了導航聲，兩人都沒再說話，梁銳希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啟話茬，于是又出手機去看“326吃瓜小組”的未讀消息。

好家伙，才兩個半小時，這就999 了。

梁銳希快速掃了一眼，見自己發完那個“貓咪暴打”圖后又被呂靖同調侃了幾句。

上大學時，他和周琰每天形影不離，加上兩人值都高，有不生腦補他們是一對，還嗑他倆的cp，其中就數蕭芷嗑得最瘋。梁銳希當年就沒搞明白，明明蕭芷是周琰的朋友，怎麼每回看見他和周琰還兩眼冒綠，甚至在私底下編他倆的同人故事，發在學生論壇，搞得男生們也都耳濡目染，紛紛拿那些小h文開他和周琰的玩笑。

以前梁銳希心大，知道是玩笑也沒過腦子。

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覺味道有點變了，他看見周琰會到張，會心跳微微加速，甚至于只是看魏然他們在群里聊的，他都會產生一些奇怪的聯想。

不過還好，這倆貨調戲完他又聊起了別的。

大約九點半的時候，群里的第四人“沈暉”才悠然現。

沈暉從f大畢業后去國外念了碩士，是個時差黨，一醒來看見一堆八卦，吃瓜吃得不亦樂乎，但吃完只給了一句話:“真沒想到，周琰居然活兒不好。”

謠言是怎麼來的？就是這麼來的。

人是怎麼死的？就是這麼死的。

沈暉這個直接把問題轉變結論的本事簡直讓梁銳希嘆為觀止。

但只要火不往他上燒，梁銳希其實也樂得看大家說笑，畢竟是了四年的親室友，即便開玩笑也不會真帶什麼惡意。

說起這個沈暉，也是個他們當年班上的一位奇人。他睡在周琰對鋪，人也很瘦，一米七八的個頭只有五十五公斤。但跟梁銳希這種急診間一夜游出來還能活蹦跳的“野生種”相比，沈暉是真的弱病，反正大學那四年，只要是流季他必定中招，冬天沒來他的冒先來。

而與他那孱弱形對比的是他獨特的個，他們326四個人，周琰基本上都是跟梁銳希黏一塊的，魏然和呂靖同常常同進同出，剩下的沈暉則是個獨行俠，他也不跟別的同學結伴，平時上課、吃飯、外出都是一個人，格非常悶，群聊場合也很說話，可一旦說話必然語出驚人。

梁銳希擅長跟各種男生打道，但他出326四年，唯獨沒過沈暉，總覺得這個人賊酷、賊神。所以此刻他就像只好奇的貓，蟄伏在暗，挑沈暉的回復看。

見沈暉出現，魏然和呂靖同也先激地與他寒暄了一陣，問他在國外有沒有水土不服，有沒有泡到洋妞兒，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沈暉回答得中規中矩、言簡意賅:好的，沒找對象，在這邊工作，暫時沒打算回來。

魏然又追問他現在做的是什麼工作，待遇如何。沈暉研究生讀的是金融，說在做相關方面的分析與咨詢，待遇比國好很多，讓魏然很是羨慕。

正聊著，沈暉忽然來了一句:“周琰和梁銳希還沒在一起嗎？”

梁銳希窺屏窺得一口老，什麼鬼？不都是大學里開的玩笑嗎，為什麼沈暉要在聊正經話題的時候問這種話？

魏然回答他:“不知道啊，問他周琰活兒好不好后他就跑沒影了。”

沈暉:“坦白說我還蠻意外的。”

呂靖同:“意外什麼？”

沈暉:“周琰的活兒不好。”

呂靖同:“就是，梁銳希經驗這麼富，怎麼沒給周琰支點招。”

沈暉:“不過據我推測，梁銳希的活兒也不咋地。”

魏然:“哈哈哈哈為什麼？”

沈暉:“你看他大學四年被甩的頻率。”

呂靖同:“哈哈哈哈哈哈……”

沈暉:“何況他當初跟周琰比大小還比輸了，周琰活兒再不好，肯定也比梁銳希要強一點。”

梁銳希:？？？

梁銳希終于被炸了出來:“我靠，活兒好不好是大小決定的嗎？”

呂靖同:“喲，你回來啦。”

沈暉:“好久不見，校草同學。”

梁銳希剛想客客氣氣道聲好，就見沈暉又發來四個字:“你分了嗎？”

梁銳希:“……”

這tm是三年沒見的老同學上會問的話？

這還不止——

魏然:“你分了嗎？”

呂靖同:“你分了嗎？”

梁銳希怒甩數張貓咪在線打人的表包，氣道:“你們跟我有仇是吧？！”

幾人“哈哈”大笑，呂靖同還不忘問:“你跟周琰比大小真比輸了啊？”

梁銳希:“……”

盯著那句話，梁銳希不由回想起僅有的一次經歷。

事還得從他鉆周琰的被窩說起，那是在大一上半學期期末的時候，梁銳希在周琰宿舍里看對方的復習筆記，晚上冷得不了，他直接爬上周琰的床，邊看邊抱著對方的被窩捂腳，等復習完，周琰的被子也被他捂熱了，他舍不得走，就跟周琰睡了。

周琰質好，晚上睡覺整個人都熱乎乎的，抱著特別舒服，梁銳希嘗了一次甜頭，后面直到放假都沒再回自己宿舍睡過。

等到了大二冬天，天氣一降溫，他又想起周琰上的溫度，衾寒枕冷地抗了幾天，終于沒忍住又在某天晚上進326，爬上了周琰的床。

結果那天晚上他才上去，就瞄見周琰半靠在枕頭上，神迷離，前還鼓了個大包。也不知道他那時咋想的，興地“哇”了一聲，道:“我們比比啊！”

周琰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他得了手，梁銳希震撼地睜大眼睛，剛想出聲，被周琰一把捂住摁倒在床上。

那時周琰已經和蕭芷在一起了，梁銳希只當周琰是在想朋友才鼓得這麼厲害，被捂著仍笑得樂不可支:“我懂，我懂……”

等周琰松開他，他還湊到對方耳邊小聲調侃他:“蕭芷妹妹可真幸福~”

周琰的耳朵眼可見地紅了，又把梁銳希的脖子往枕頭里按了按，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嗓音威脅他:“再鬧就趕你下去！”

梁銳希沒敢再皮，但回想起來，那天之后周琰也沒再讓他過他的床。

第二天周琰似乎是拿學生會什麼好給了魏然，讓魏然主把自己的床鋪讓了出來。周琰還在學校超市買了個熱水袋，提前充好了熱水給他暖被窩，把他幸福得當晚就鉆進暖呼呼的被子獨眠去了。

想這一出時，周琰剛在地下車庫停好車，梁銳希回憶起那一次到的尺寸，下意識瞄了周琰的|一眼。

“看什麼？”周琰提起手剎，熄了引擎。

“沒。”梁銳希趕偏過頭，心說不應該不好啊。

“你剛在和誰聊天，一會兒咧笑一會又豎眉的。”周琰解開安全帶問。

“魏然他們……”梁銳希剛想解釋，就見周琰手過來，直接把他的手機拿走了。

梁銳希忙說:“我們就瞎聊聊，很久沒見了，口無遮攔的。”

周琰沒往回看，只掃了眼屏幕中當下的對話，挑了下眉，直接拿他手機打了點什麼。

梁銳希拿回手機，見呂靖同剛剛又在群里@他，還說怎麼一問他關鍵問題他就跑，下面接的是周琰替他發出的兩句話。

梁銳希:“他分了，現在跟我在一起。”

梁銳希:“我是周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