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寶貝(1)
宋書上到層總經理辦公室門外的時候,正看見幾位助理書組的人站在門外,心翼翼地豎著耳朵聽裏麵的靜。
宋書覺著他們這麽做是多此一舉,完全可以回旁邊組辦公室等——畢竟隔著總經理辦公室的門牆還有幾米,宋書都能清晰聽到裏麵傳出來的秦樓的咆哮聲。
許佳佳是站在最外圍的一個,被震得耳朵有點疼的時候,一扭頭發現旁幾米不知道什麽時候上來個新麵孔。
看了半沒看出這是哪個部門的倒黴高層,許佳佳一邊翻著手裏還熱乎的倒黴名單一邊上前問:“你是哪個部門的,負責哪份報告的?”
宋書:“法律合規部。”
“法律部的?不對啊,法律部的劁副部已經進去了,沒其他人還……”
話聲戛然一停。
空氣死寂幾秒後,許佳佳猛地一抬頭,幅度大得讓宋書都怔了怔。
“你就是法律部的秦??”
“嗯。我在部突然收到層通知,沒有明原因,隻是讓我也上來一趟。”
“原因……這個,哈哈,”許佳佳幹笑了兩聲,“原因還是等我們總經理親自跟你聊吧。”
“好。”宋書也沒打算為難麵前這個姑娘,手一指辦公室門,“那我現在進去?”
“你……”
許佳佳第一個字剛出口,就聽見裏麵“哢嚓”一聲脆響,同時秦樓的聲音傳出來,震得空氣都快要跟著抖起來了——
“你們財務部沒有過失?!投資決策委員會來我這裏告過多狀你知道麽?幾個項目的財務調查全卡在你們那裏進行不下去、相關條款的談判也全給我擱淺!連這個都做不好還要你們幹什麽!你還有臉跟我你們沒過失!?”
“…………”
辦公室外非常默契地陷死寂。
幾秒後,門外蹲守的助理書組換目,許佳佳也快速走過去。
“讓秦進去?”
“沒理由啊,總得找個原因才能把人往裏塞吧。”
“這不是秦總的要求嗎?”
“可人家才來公司兩個周,本什麽都沒做,憑什麽一塊進去聽訓——換我沒個正當理由我肯定不幹。”
“而且這關頭,大魔王正在怒氣值頂峰,進去一個死一個——誰負責過去傳消息?”
“也是……”
幾人對視,紛紛退卻。
宋書隻能陪他們在這兒等著。
隻是那段話吼完後,辦公室裏麵就安靜下來了。直到又過去二三十秒,裏麵一聲低沉惱怒的問句——
“書組的呢!”
“……!”
門外原本還鬼鬼祟祟的助理書組幾人瞬間擺正表,最靠前的一個認命地推開辦公室的門。
“秦總。”
“秦還沒來?”
“……來了。”
秦樓眉一豎,一眼睖過來,“那為什麽不進來?!”
男助理心翼翼地問:“秦總,讓現在就進來嗎?”
“當——”
秦樓話聲隨著落到那些被訓得蔫頭蔫腦的眾人上的目一停,僵了幾秒,他目從頭到尾一個不落地掃過一遍,然後冷笑了聲,把手裏剛剛用來翻賬的文件夾全都甩到寬闊的辦公桌上。
“我也不用你們加班。下周一一早,這幾份文件我要看到完版的,再被我抓住這樣那樣的問題,你們趁早滾蛋!”
“是,秦總。”
眾人紛紛去撿自己的“鍋”,一個個愁眉苦臉:是不讓加班,現在已經周五下午五點了,下周一一早還要見到最新版,他們這一整個周末加班加點恐怕都得忙個半死才能折騰過來。
一幫難兄難弟這會兒也顧不得平常在公司裏那點齟齬或者嫌隙了,紛紛肩踵隻差手拉手地快速離開了總經理辦公室。
出門的時候助理書組站在門旁夾道“目送”,跟助理書組隔著一米多,還站著個不太算是生麵孔的生麵孔——各部門的高層們都是耳聰目明,上麵稍有點靜他們比誰都探聽得快。
所以對於法律合規部這位和他們秦總似乎未來將會關係匪淺的新人,沒有哪個還不知道的。
隻不過此時都被訓得孫子似的,一個個自顧不暇,即便從宋書麵前經過,還是都低著頭沉著臉的。
但是……
等眾人走過,宋書敏銳地抬頭看向他們的背影——很確定,從出來開始,就有一道目一直是盯在上的。
帶著戒備的不安。
“秦姐?秦姐?”
“啊,抱歉,”宋書連忙回頭,笑容一提,“怎麽了?”
“秦總讓您進去了。”
“好的。”
宋書在這門外幾人的目送下,進到已經沒了人的總經理辦公室。
宋書走進去的時候,秦樓麵沉如水地坐在辦公桌前,即便是聽到了門開的聲音和宋書的腳步聲,他也眼都沒抬。
辦公桌的一邊屜拉開,裏麵印著各種各樣外文字跡的不同的罐子瓶子正被他一個一個取出來。
最後在麵前擺了有五六瓶的一排。
宋書起初以為他在玩什麽東西,走到辦公桌近停下時,看清楚那瓶子裏裝的東西,皺起眉。
一排五六瓶,全是藥片。
而且其中兩瓶,一瓶法文一瓶英文,還都是認識的藥。
宋書垂在側的指尖輕抖了下,心裏有個猜測,但是最終也沒有問出口。
關上屜後,秦樓十指扣著,骨節分明而修長的手擱到桌上,而他自己懶洋洋地抬了眼。
“過來。”
語氣裏帶著罕有的命令,隻不過越近尾音越是輕了——顯然是還沒從方才和那些人的出離憤怒裏調整過來。
宋書並不意外。當年即便是白頌那樣底下難找到第二個的好脾氣,管理秦氏總公司一個月裏,宋書不知道聽見在家裏書房打電話或者視頻會議時發了幾次脾氣——公司高管從來不是好坐的位置,越是大公司越是高位置越是這個道理。
宋書難得沒有半點不配合,腳步無聲地繞過辦公桌,走到秦樓的辦公椅旁邊。
秦樓擰著眉,“幫我倒——”
話未完,離著最近的第一個瓶子已經被宋書拿到手裏,擰開了瓶蓋。
——他開口前,就知道他要什麽了。
秦樓嚨裏一哽,頸上結輕滾了下。
兩三秒後他低眼,聲音低啞地笑了聲,語氣裏帶著點冷意。
“再了解我有什麽用,你不還是一走那麽多年,看都沒看我一眼。”
“……”
拿著藥瓶的白皙手指停頓住,輕了下。
空氣安靜很久,秦樓才聽見一聲,“對不起。”
聽見之後,秦樓自己先心口一——他不想那句話的,盡管他心底難免有怨言,可他知道宋書比他承的是更多更多,多到曾經被彼此視為最重牽絆的都要割舍和忍,寧可換一個名字換一個完全挑不出瑕疵的履曆份再回來——而秦樓甚至不敢想,那份履曆到底是因為怎樣可怕的原因才不得不如此契合。
就如同這個人真真正正地死過一次,然後從地獄裏一點一點爬了回來。
爬了整整九年。
來路上除了還是,除了痛還是痛,除了恨還是恨——秦樓真正怨的大概是自己,真正怨的大概是為什麽這些年他毫不知道、在最需要最絕的時候也不在邊。
是他要和在一起、要保護的,可也是他沒做到的。
秦樓放在桌上的手突然被的溫度蓋住。
秦樓一怔,回神。
原來他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狠狠地攥起來,淡青的管在冷白的手背上綻起,像是和主人的緒一道隨時都要迸開。
而宋書安地將手放在他的手上。
“我們沒有錯,秦樓。”
錯了的從來不是他們。
就像該死在那個冰冷牢籠的從來不應是白頌。
宋書將按著用法用量倒出來的藥片盛在各自的瓶蓋裏,一一放到秦樓的麵前。
“我幫你倒水。”
“不用。”
“?”
宋書茫然回眸的時候,正看見秦樓拿起最近的一隻瓶蓋,把裏麵的白藥片直接倒進裏。
他沉戾著眼,瘦削麵頰上的顴骨微,那些白藥片被他咀嚼出碎骨的聲音。
連吃藥都是帶著他那瘋子勁兒的。
宋書無奈地垂眼,轉回來。
“苦嗎?”
“……”秦樓眼皮懶抬了抬,沒表的懨懨,“苦死了。”
“是什麽藥?”
“你明知故問。”
“……”
宋書輕歎了聲氣。
下一秒,突然委下來,把直坐著的男人進辦公椅裏,而低頭吻上他的。
一點藥片的碎末被勾回來。
宋書沒什麽緒的漂亮麵孔上,細眉輕皺了下。
“確實很苦。”
秦樓回神,眼底著八.九分的瘋勁兒一瞬間全被勾了上來。
他向前俯,反把人抵在辦公桌前。
安靜兩秒,秦樓低下眼笑了笑,躁戾沉——
“待會兒我要喊的名字,你也必須像那樣喊我。”
“……怎麽喊你?”
“寶貝。”
“……滾。”
作者有話要:秦樓:隻要我不要臉,這世界上就沒有我演不了的劇本。
忘了,晚上10點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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