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翌日。

蘇芒珥收拾好心再次前往裝潢公司。

來到工位,沒有看到組長郭霏。

利落地把自己工位上的東西都收拾進紙箱子里，旁邊位置的實習生看著，有些錯愕。

收拾完東西,前去副總的辦公室。

辦公室半開著，里面的聲音能被附近工位上的同事聽的一清二楚。

郭霏在里面。

“這個實習生有問題不是一天兩天了,平時代點兒活,又拖又躲,好像多做一點工作能要命似的。這個月好幾次重要的應酬，我都不來,三天兩頭請假還是個實習生呢，牌面就這麼大，您說像話麼。”

“更何況，這次竟然都敢打客戶，人家李總沒報警抓就已經仁慈至極了。”

“這件事上面已經在關注了,今天早上老板給我打電話,就問這個事呢,蘇芒珥現在人來了嗎？”副總的聲音響起。

蘇芒珥站在辦公室門口，來自眾多同事的目打在背后，深吸一口氣,把脊背直，推門而：“來了。”

“蘇芒珥,你說說你，我要是你都沒臉來公司了！”郭霏十分生氣道。

“李總當然不敢報警。”蘇芒珥直接略過郭霏的話，義正言辭道：“如果他敢報警說我故意傷人,我就敢告他職場//擾,飯店里的監控就是充足證據。”

故意說得聲音很大,外面等著看熱鬧的同事們聽見皆是一陣悄悄的低嘆討論。

“你,這種事你也不嫌害臊。”郭霏看了一眼門外的員工們，瞪一眼試圖讓小點聲音說。

“我為什麼要害臊？應該愧的是制造//擾的人，以及默許其發生的人。”蘇芒珥輕描淡寫地掃了一眼郭霏，然后走上前，把自己的離職申請放在副總面前，眼神里充滿堅定：“副總，請允許我離職。”

...

辦完離職手續，領完離職后的半個月工錢，蘇芒珥直接悶頭到銀行把這筆錢連帶著這陣子攢的，給那個固定賬戶匯了出去。

腦子里放空，什麼都不想，直到匯完了錢走出銀行的那一刻。

蘇芒珥抱著手里的紙箱子，抬頭著11月初逐漸變深遠的藍天晴空。

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呼吸出的熱氣幻化白霧，融在初冬的風中。

【蘇芒珥，你掙錢歸掙錢。】

【別委屈自己。】

那天晚上聶凜對自己說的話仿佛還回在耳邊，配合著周圍過的自行車鈴聲，居民路過的閑聊聲，以及模糊的車流聲。

顯得那麼鮮活。

濃的睫微微著，微寒的風著眼皮。

蘇芒珥緩緩睜開眼睛，眼底一片蔚藍，角輕輕牽起些。

也是。

日子還沒難過到那個程度，這委屈的錢，不掙也罷。

把箱子放在地上，手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裹一些，抱起箱子往一旁的地鐵口走去。

接下來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南城這麼大，不信自己會找不到事做。

.

從裝潢公司辭職以后，蘇芒珥的生活一下子就空下來一大半。

現在手頭上除了課業以外就只有悅讀書店的兼職和網上接稿子的工作了。

時間多了起來，就在微博上接了更多的約稿單。

這幾天鮮地會到了一些大學生活的趣味。

每天下課回宿舍畫稿子，午后可以小憩一會兒，晚飯前去場跑一跑步，洗完澡去吃晚飯。

吃完飯去書店兼職。

最近在學生會的群里了解到，這個學期學生會和研究生會聯合在做一系列的主題學校宣講會，有些似于安全知識講座的類型，不過這個宣講會都是學生們一手籌辦的。

現在正是十一月，明天他們要舉辦十二月的主題宣講會的選題會議。

文藝部似乎不出人來，所以部長來問明天有沒有空去跟會議拍一拍照片。

蘇芒珥想著自己也沒什麼事，況且因為忙很久沒有過相機了，有些懷念攝影的覺。

就一口答應下來。

...

這天下午，先去文藝部的活室拿了相機，然后來到會議室所在的綜合樓。

這次會議參加的人員很多，整個樓道都鬧哄哄的，學生會所有部分都派人來了。

偌大的階梯會議室鬧鬧哄哄的，但又不會讓人覺得煩躁。

小學妹胡桃作為學生會的員，一直參與宣講會的籌辦，坐的地方右手邊方向正好對著門外走廊，能清楚看到外面的靜。

一偏眼，正好看見拎著兩個碩大相機包往這邊走的蘇芒珥。

微斂著眼眸，依舊是之前見到的那副溫淡的神。

這時候，正后面六七米以外有兩個抬著攝像機架子的男生直直向前面的大門口走來。

巨大的攝像機架子似乎很沉，他們兩個人抬著都吃力。

慢慢吞吞走在他們前面的蘇芒珥就顯得十分礙事。

其中一個男生一邊抬著，一邊對他前面的蘇芒珥大聲喊：“讓一下！前面的那個同學！”

在胡桃眼中的蘇芒珥充耳不聞似的，完全沒有理會，依舊按照原先的步速走著。

“讓一下前面！怎麼聽不見呢！”男生對于的礙事和不理會有些生氣，語氣變得強，腳下的速度一直加快著。

“讓開！”

蘇芒珥聽到后突然出現的聲音，撐圓眼眸的同時，自己的胳膊倏地被人拉過去。

整個人被胡桃扯到旁邊，功躲避了過來的攝像機架子。

兩個男生順利通過，抬著架子進了會議室，十分不滿地留下幾句埋怨的話。

胡桃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松了口氣，“還好，差點就撞到你了。”

蘇芒珥看著邊這個眼的小姑娘，腦子里判斷出剛剛的況，表里顯現出幾分歉意。

趕頷首對道謝：“多虧你了。”

“沒事，剛剛他們喊得大聲的我看你沒反應......”胡桃往干凈白凈的耳朵看去，“你沒戴耳機啊，我還以為你是戴耳機聽不到呢。”

聽到胡桃這樣的疑問，悄然抿了下瓣，笑著瞞道：“我在想別的事沒聽到，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沒事。”胡桃拿過右手的相機包，說：“我幫你拎一個，走吧。”

這小姑娘像是天生熱的小太花，對這樣元氣可的生蘇芒珥真是沒什麼抵抗力，就沒再客氣。

跟胡桃并肩走向會議室大門。

蘇芒珥在不經意間離稍微近了些，生怕離遠了聽不清講話。

“我胡桃，是文學院大二的，你呢？”胡桃自我介紹著。

莞爾，聲說：“蘇芒珥，院大三。”

胡桃驚訝：“學姐好！我之前還以為你和我是一屆的，上次去取照片知道你是文藝部的，之前開會沒見過你呀？”

蘇芒珥輕啟朱潤的，不急不緩地解釋著：“本來不參與的，今天來幫忙拍個照片。”

“原來如此~”

到了階梯會議室里面，蘇芒珥到后排把相機放好，從包里拿出了學校的單反相機，調整合適的參數。

蘇芒珥專注做事的時候，自然干凈的野生眉微微平著，多了幾分不易接近的清冷，但同時那雙時刻漣漪不絕的桃花眼，又引人不住想去看，去靠近。

黑茶的頭發一直是隨意又不散的低扎著，從空氣劉海兩側自然順下來的長到下的發垂著，文藝氣息之中飽含著婉的。

偏頭看向胡桃，小學妹正盯著發呆。

蘇芒珥眼眸漾出幾分溫，問：“怎麼了？”

胡桃趕回神，撥浪鼓似的搖頭，“沒事！學姐你太好看了。”

這個學妹憨又直率的夸贊，惹得蘇芒珥輕碎地笑出了好幾聲。

舉起相機，邊看取景框邊對說：“胡桃，笑一個。”

胡桃下意識地看著鏡頭比了個耶，揚起燦爛的傻笑。

咔嚓——

蘇芒珥記錄下這一刻，看著相機里的照片，很滿意地點點頭，然后對說：“回頭發給你。”

“謝謝學姐！”胡桃高興地答謝。

胡桃又聊了幾句就回去坐了，到了時間，會議即將開始。

嘈雜的會議室逐漸安靜下來。

后排負責攝影錄像的學生手里的相機紛紛發出快門聲。

蘇芒珥邊還有另一個文藝部的，是大二的，之前有過一些接還算悉。

舉起相機，找到一個不錯的角度，聚焦到遠正在臺上講解籌辦主題方案的學生會干部。

手指摁住快門，剛要摁下去的時候。

“喲。”

咔嚓——

一個手晃，照片拍糊了。

蘇芒珥猛地偏頭，看見站在自己后的聶凜。

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竟然一點靜也沒有的就站在了自己后。

“你。”蘇芒珥驚詫，后退一步，自己的耳尖蹭到了他的面頰，下意識的作做出來卻像是往他懷里。

意識到，趕止住腳步。

聶凜角揚起，子卻沒有任何退閃，任由的后背近自己懷里。

他的目盯著手里拿著的相機，半擁著的姿勢手過去，摁了下查看鍵。

剛剛拍糊的照片赫然在顯示屏上展現著。

“現在就這水平了？”他拖腔帶調的。

“是你突然出現嚇得我沒有舉穩。”蘇芒珥不滿，小聲反駁著。

旁邊一直拍照的文藝部學弟曖昧地看著這一前一后在公共場合卿卿我我的倆人，小聲搭訕：“學姐，你男朋友？”

“不是。”蘇芒珥趕澄清，然后和聶凜拉開距離，瞥了一眼他說：“開會呢，不是學生會和研究生會的員就不要進來搗。”

聶凜往遠臺前睨了一眼，瞅見好友蘇擇在第一排坐著。

“現在填表加你們來得及麼？”他口問。

蘇芒珥對上他略帶戲謔的瑞眼，無奈道：“聶凜，你研二了。”

“那我就加研究生會，找我兄弟走個后門兒。”

學弟聽說過聶凜這號人，忍不住想笑。

沒聽說過聶凜這種在學校都是大神級人的學生想進研究生會還要走后門的。

“你又在惦記什麼。”蘇芒珥低頭，想把相機里剛剛拍糊的照片刪了，手摁在刪除鍵上遲遲沒有摁下。

“我也來，這樣咱倆不就又能在一塊拍照片了？”聶凜微微俯首，輕聲逗，而后又欠補了一句：“反正就我看你這水平也能進學生會，我半路加估計不費勁。”

蘇芒珥捧著單反，悄然間噘了下，不滿他的揶揄。

的攝影是聶凜教的，在初二升初三的那個夏天。

聽到一塊拍照這句話，蘇芒珥心底也止不住扭了下。

會議進展的十分順利，之后聶凜沒有在和搗，就在旁邊站著看拍照，偶爾給提一提建議。

咔嚓——

再次落下快門。

聶凜垂著眼皮，居高臨下地睨著認真的模樣，搭話：“你領導后續又找你茬了麼。”

蘇芒珥想了想他說的是什麼，然后哦了一聲，“沒有，我離職了。”

他有一刻的訝意，沒說話。

忽然抬頭，和他對視，眼尾輕挑半分，“不是你告訴我，掙錢就掙錢，別委屈自己麼。”

聶凜停了幾秒，然后在再次舉起相機的時候偏開視線，笑一聲：“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

“我只是覺得你說得對。”盯著相機里的取景框，淡淡說。

咔嚓——

“之后有打算了？”他盯著攝影，問。

蘇芒珥微微一愣，想起。

【今天拒絕我，明天你們公司就會掉單子，而你，也會失去這份工作。】

【只要我一句話，在這個圈子里就沒有人敢聘用你，信不信？】

放下相機，思忖道：“沒什麼別的打算，繼續找下一份實習吧。”

聶凜拿過手里的單反，一頁頁翻著剛剛拍下來的看，漂亮的瑞眼幽邃，看不清半點深的緒。

片刻，他若有所思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