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廂房里本就有現的家,一會兒工夫就收拾得很妥當了。
喜眉氣吁吁抱著被褥過來:“姑娘看看這個合適不?雖然是舊的,但奴婢才曬過,又松又,可好聞了。”
“很好。”田薇嫌棄阿斗笨手笨腳,就起去幫喜眉鋪床。
袖子從邵璟手里走,邵璟若有所失,不怎麼開心地趴在桌上看田薇鋪床。
田薇掛好驅蚊蟲的香包,環顧四周,非常滿意:“阿璟你看看,喜歡不?”
邵璟沒出聲,又問了一句,還是沒人回答。
回頭去看,只見邵璟趴在桌上已經睡著了。
“咦,怎麼睡著了,馬上就是飯點啦,奴婢把他醒!”喜眉揮舞著撣子,要上前去推搡邵璟。
“別,讓他睡,夜里讓廚房在灶上溫碗粥就好了。”田薇悄悄一把邵璟消瘦的小臉,盯著阿斗把邵璟抱上床。
阿斗剛抱上邵璟,他就醒了,半夢半醒,慌慌張張,扭著子不肯睡。
田薇湊過去小聲道:“睡吧。”
邵璟半覷著眼睛,呆呆看了片刻,翻個睡過去,不一會兒就打起了小呼嚕。
喜眉和阿斗嘖嘖稱奇:“阿璟好聽姑娘的話呀!”
田薇沉默著將邵璟的被子掖。
邵璟小時候經歷過太多的驚嚇,睡眠一直不是很好,看過好些大夫都是治標不治本。
他睡得最安穩的時節,應該是他們新婚那兩年。
用邵璟的話來說,小時候睡覺總是做噩夢很害怕,一直想要跟著睡,現在這個愿終于實現了,他很高興。
他還告訴,睡在一起后,他再也沒有做過噩夢,睡得很踏實。
從他裝睡,開始半夜起出去晃,大概是在婚后兩年。
之后這種況越來越嚴重,到和離出事之前,他常常接連幾天只在白天靠在椅子上睡一兩個時辰。
究其原因,應該是對他已經失去安作用,反而了拖累。
田薇苦笑一聲,叮囑阿斗:“你在這里守著他,別他醒來黑乎乎的見不著人,晚飯我讓喜眉給你送。”
阿斗道:“姑娘放心,下仆一準兒將阿璟爺照顧得周周到到!”
田薇回到正院,天已經黑了。
謝氏往后看一眼,道:“阿璟呢?”
“睡著了,我想著他長途跋涉而來,年紀又小,十分可憐,就沒他,打算讓廚房給他留碗粥……”
田薇揪著謝氏的袖子,眨著眼睛裝可,用表功的語氣道:“您別擔心,我把他的住都安置好了,又阿斗守著,確保萬無一失。”
田秉立刻贊道:“安排得很妥當!阿薇真是長大了,懂得幫娘做事啦。”
謝氏不自在田薇的頭,回頭問高婆子:“天黑了,打個燈籠去前頭看看,老爺怎麼還沒回來。”
正說著,田父的長隨平安在門外朗聲道:“主母,老爺和謝家大老爺一起回來了,要留晚飯。”
謝氏嗔道:“經常不打招呼就帶人回家吃飯,幸虧今夜飯菜還過得去,快讓廚房加兩個菜,溫些酒來。”
一家人忙碌起來,田薇也幫著擺放碗筷,趁空和田秉小聲道:“謝舅父這時候過來,怕是為了白天的事。”
田秉也有同樣的看法,擔心田父會因此責罵自己,梗著脖子道:“我沒錯!”
田薇小聲道:“別急,先看看況再說!”
田秉道:“小丫頭,還沉穩的嘛!”
謝氏道:“兄妹倆嘀嘀咕咕說什麼呢?”
田秉和田薇一齊搖頭:“沒什麼!”
剛布置好,田父就領著人走了進來。
謝大老爺是個又白又高的胖子,天生一副笑臉,慈祥得很,先就大聲和田薇兄妹打招呼:“每次見著你們倆,舅父都特別羨慕你爹娘,長得好也就算了,還教得這麼好!”
田父和謝氏都覺得面上有,與有榮焉,謙讓道:“謬贊,謬贊!這倆孩子差你家阿良遠了。”
謝大老爺把脖子往后一梗,大聲道:“胡說!阿良只知道吃和玩,哪像阿秉這樣能干懂事!”
田秉和田薇都覺得,謝大老爺這是要將白天的事拿來說道了,就都打起神來,準備接招。
卻見謝大老爺親熱地摟了田秉的肩,笑道:“好孩子,你委屈了!白天的事是謝三兒那個混賬東西不像話,反了天了!舅父已經罵過他啦,明日他來給你賠不是,怕你委屈難,舅父特意來看看你!”
他說得格外誠懇和氣,倒讓田秉不好意思起來:“謝舅父,我不是有意要為難……”
“我知道!你做得很好!親兄弟明算賬嘛,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才能長久!這是燒制貢瓷,干系著這許多家人的命家,開不得玩笑!”
謝大老爺回頭拍著田父的肩膀,豪爽地笑:“這小子是個做大事的料!你得好好栽培才行啊!”
田父是個爽朗子,著胡子道:“小孩子不懂事,說話沖了些,過后我教教他。”
“沒有的事!是我下無方丟了人!”謝大老爺很圓地將話題轉過去:“飯菜好了麼?得不行了!”
“好了,好了!”高婆子見著謝大老爺總是格外熱,畢竟謝氏娘家的親兄弟不怎麼,更多依仗這位族兄。
謝大老爺和田父坐下來喝酒吃菜,田秉也在一旁陪著。
田薇悶著頭掰螃蟹吃,不時往父兄碗里放點蟹,又分謝氏一塊蟹黃,耳朵聽著謝大老爺侃侃而談,對這位世舅父生出些不一樣的看法來。
田父雖然勤,日常除了維持窯場瓷生產之外,還經常往明州港做些貨品生意,但子始終太過憨直仗義,更不是打細算之人,時時仗義疏財。
不然也不會都是一樣的世,這麼多越州富戶,唯有田家把所有家資都耗費空了。
謝大老爺謝璜就不同了,八面玲瓏,打細算,明得不得了。
明明是謝家做得太不像話,他這麼急地跑上門來賠禮道歉,吃著田家的酒菜,倒讓田家人覺得過意不去。
這才是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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