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苦無依了七年的時,又輾轉騰挪到京以後,人生才擁有了父親和祖母。
薑笙不是個貪心的人,向來知足,可對於這份親,做不到輕鬆放手,也不做忘之腦後。
這世間想要抓住的,除了五個哥哥,就隻有爹爹跟祖母。
接不了失去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不,不。”小姑娘搖著頭,眼淚飛濺。
整個皇城門口一片肅然,大家緘默著不敢講話。
隻有鄭如謙心疼不已,扯著嗓門嚷嚷,“小五你這話不對,江將軍可是縱橫沙場幾十年,怎麽可能會輕易折在小韃子手裏。”
“就是就是。”薑三跟著,“姑娘今年才十三歲,江將軍年紀肯定不大,還年輕著呢。”
薑四在旁邊了他,瞟向麵黢黑的江承願,“那位十九了。”
江將軍今年四十歲整,多年征戰讓他傷痕累累,確實要比同齡的要更疲憊。
薑三閉,眼睜睜看著薑笙的眼淚越落越多,人也開始驚慌失措。
跟爹爹的距離是那麽遠,遠到沒有辦法做點什麽。
濃重的無力籠罩全,失去的絕將侵。
就在所有人的心全都揪起來的時刻,江承願終於鼓足勇氣,走到妹妹跟前,擲地有聲道,“小薑塊,不要哭,我這就回邊疆,我不會讓父親到任何傷害,我會讓他平安回來的。”
“相信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
他已經十九歲了,邊疆的磨礪讓他失去世家公子潔白的,指尖糙幹裂帶有痂,不複從前俊逸,卻莫名讓人安心。
薑笙止住眼淚,呆呆地著自己緣上的兄長。
“你不要,不要哭。”江承願似乎想出手為妹妹淚,想起兩人之前的不愉快,又瑟回後,“我不會讓父親傷,也不會讓韃虜得逞的。”
“相信我一次。”他用眼神示意,最後拱手看向江承烽,似乎將京連同妹妹一起付過去,便利落地翻上馬。
隨同而來的數百邊疆軍同樣作起來,顯然是江承願的心腹。
眼看著這群人就要離去,方恒終於回過神,“等一等。”
他們來時一道來,走時當然要一道走。
隻是走之前,還有些事需要商榷。
“二皇子並不懂邊疆事宜,即便是投奔韃虜,也不可能對江將軍的命造危害。”
方恒苦思冥想,“韃虜跟我們打了那麽多年,該索的都索完了,怎麽可能聽從二皇子的話,對江將軍展開謀劃呢。”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對大渝王朝是,對韃虜也是。
安達可汗不會輕易相信敵國的皇子,說不定還要懷疑這是大渝王朝聯手布置的陷阱。
“除非,二皇子手裏有什麽能讓韃虜信服的東西。”許默終於開口,眼底帶起憂慮。
局勢瞬間張起來。
長宴不敢耽擱,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書房,穿過重重把手的大侍衛,取出監國才能掌控的黃金鑰匙。
普通世家的書房都藏有機要事,更何況是皇城中的書房。
隻聽從帝王差遣的大侍衛層層把控,保證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長宴秉著呼吸取出邊疆布防圖,確認沒有丟失以後,眉頭愈發皺。
“殿下不應該高興嗎,這兵防圖沒被二殿下走。”侍衛在旁邊不著頭腦。
他搖了搖頭,“二皇兄想要投靠韃虜,就必須拿出點誠意來,即使不是書房的兵防圖,也得是其他重要品。”
但能是什麽呢?
長宴沒有獨自思索,而是離開書房,在花園與眾人匯合。
“除了兵防圖,還有什麽東西能讓安達可汗如獲至寶的?”他問。
方恒和江承願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陣圖。”
兵防指邊疆為抵韃虜而布置的防備崗哨,一旦被人知曉,等同暴出所有薄弱,靜待韃虜宰殺滅絕。
陣圖則是先輩們流傳下來的,用排兵布陣的方式,以扛多,以多碾敵的對陣策略。
卓越優異的人,如方將軍更是自創出不陣法,如今被方恒傳授給心腹親兵們,在北疆愈發發揚大。
倘若泄出去,之前多年的辛苦等同於白費。
重新排兵布陣損失人力力不說,猝不及防的況下還會損失無辜命。
再想想跟隨二皇子離去的人裏還有方遠,方恒的牙齒就忍不住戰戰,“我父親留下來的陣圖……難道是我父親留下的陣圖?”
兵防圖歸屬國家,在大將軍去世以後,必須上繳朝廷。
個人推演的陣圖,則可以永久流傳保存。
最關鍵的是,方將軍留下的陣圖裏,還有不對於邊防嘔心瀝的建議,以及未來規劃。
七年過去了,那些規劃有一半以上被實現。
陣圖已經不再是方家自己的排兵陣法,還等同於半份兵防圖。
“不,不能,二房的人不可能知道父親的在哪裏,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方恒依然不願意相信。
這要是真的,死去的方將軍都要被連累通敵叛國。
“是不是真的,去方家一尋便知。”長宴不再猶豫,“去吧三哥,不要耽誤時間。”
確實,他們沒有時間耽誤了。
方恒看了眼含淚的薑笙,利落翻上馬。
從京逃離那麽多年,他還是頭一次踏足方家的宅邸。
昔日裏母親牽著他期盼的場景猶在耳邊,轉眼間就變抄家過後的淒涼與蕭瑟。
原本賓客滿盈的大世家,竟然落寞在鬥中。
方恒紅著眼睛直奔父親書房,在裏頭反複翻找,總算擰開一個室。
這是祖父傳下來的室,放著方家一半家底,此刻被掏走部分,擺放略顯淩。
再往裏走,就是一個暗紫的木匣,被人用斧頭強行劈開,信紙與信封胡散開。
隨手起一張,上麵的開頭不是“吾兒阿恒”,就是“吾妻弗柳”,來自戰場上那個思念妻兒的將軍。
方恒的眼睛又紅了,他想起來了,時父親曾經指著這匣子大笑,“裏頭都是我的寶貝,還有我多年征戰心得,將來總要傳給方家子弟,小阿恒可得努力,繼承為父的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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