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有不人以為皇後下旨退居深宮只是做戲給天下人看的,要不了幾日,等風聲沒那麼了,皇后肯定會再跳出來。
然而出乎所有人預料,自從那日旨意下了之後,昭仁宮就固步深宮,不再過問前朝之事。
而辛家更是宅門深鎖,閉門謝客。
一日,兩日,轉眼大半個月過去了,還是不見有鬆的跡象。
這般做派,那些暗地裏等著看戲的紛紛住了口更撓了頭。
皇后這葫蘆里到底是賣的什麼葯?
難道要就這樣一直避著?避上一輩子嗎?
還有辛家,就這麼丟下權傾朝野的機會,甘心蟄伏下去?
皇權爭鬥波詭雲譎,一招不慎落敗退居一隅的很多,但是皇后一派甚至都沒正式對陣過誰,就這麼主投降算怎麼回事?
眾人想破了腦袋,也看不是怎麼回事。
同樣的問題也一直縈繞在歐老心中。
歐老是三朝元老,文武百放在一起,就找不出資歷比他更老的了。當初聖上越過自己,任辛鴻名為首輔,他心裏還有些不服呢。
覺得辛鴻名就是好運道,有個皇帝婿,這才一步登天爬到群臣之首的位置上,換了自己,肯定做的比辛鴻名強。
但當自己真的接下這輔政之責時,才深覺任務之艱責任之重,沒他想得那麼輕鬆。
倒不是他沒這個能耐本事,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尤其他現在年紀大了,力大不如從前,每日面對大量亟待置的公函奏摺,還得調和各方關係,每日歇息的時辰加起來都沒幾個。
這半個月,他甚至忙得連自家都沒機會踏足。
歐老現在才知道,聖上當初不點自己為首輔,完全是在關照顧他這老傢伙,虧得他還因此憤懣不滿了許久。
想到這兒,歐老就覺得愧怍,連帶著做起事來也更加賣力認真。
賣力之餘,他也忍不住琢磨起來,皇後到底準備蟄伏到什麼時候。
可惜任他怎麼琢磨也琢磨不明白,他只能轉而將注意力放在向太后葯里被手腳的事也更加關注,一逮到機會就追問明輝,「明尚書,陳曾一那事可查到什麼線索?」
面對老大人的再次詢問,明輝哈慚愧,「下慚愧,還是一無所獲。」
陳曾一是自盡的,除了一封書,什麼線索都沒留下。
像這種案子,基本上就是死扣,就是再怎麼努力查,也是查不出花樣的。
明輝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
這麼多日,皇後娘娘連讓人過問一聲都不曾,想來也是料準了這個結果吧。
聽著這不變的答案,歐老雖然早料到但心底還是忍不住失,臉上卻並未。
看著四下無人,他往明輝湊近,聲音到最低,「按你說,這事會不會是那位設的局?」
他沒明說,但是那位是哪位,二人心裏都清楚。
皇后說的不錯,這宮中能迫得了陳曾一的貴人,可不只有皇后一人,還有向太后。
歐老一直在想,要是皇后真的有心謀害向太后,哪那麼容易輕易被揭穿?
陳曾一自盡得實在太不早不晚,偏偏是向太后被換了葯不過幾日之後,既有了向太后被害的證據,又不至於對向太后的子造大的傷害。
這時間拿得太好,想讓人不疑心都不行。
他雖跟皇後接的算不上多,但也看得出來皇后仁民,坦寬正,是位難得的賢后。
與之相反的,向太后雖然近年有所收斂,早年卻有不仁兇名,不是個省油的燈。
如果一定是二者選擇支持其一,歐老心中的天平已然偏向皇后這邊。
明輝斂了下眉,謹慎地道:「這個,下也說不好。真相出來之前,誰都有嫌疑。」
歐老睨了他一眼,「那不也分誰的嫌疑更大嗎?」
明輝苦笑,「老大人,您就別為難下了,下真的不好說。」
不管是皇后還是太后,都不是他這做臣子的可以妄加揣測的。
歐老很是不滿地瞪他,「虧百姓還送你青天之名呢,原來也是怯之輩。」
「是下無能。」明輝又是深躬起來。
「去去去,你跟老夫打馬虎眼!告訴你,這事可攸關雲國社稷,不是你避,你不念別的,也想想聖上在朝時對你有多倚重啊。」
憶起聖上對自己的寵信,明輝面發黯,「歐老,只是下實在找不到證據啊。」
歐老氣結,努力著聲音,「沒有證據,你難道不會製造一二?」
明輝不敢置信,歐老向來以中直剛正出名,沒想到會從他的口中說出這種話來。
歐老也是神複雜,「老夫知道你在想什麼,老夫這也是被無奈,難道你就忍心看著雲國江山落到邪手中?」
礙於皇后早先下的旨意,聖上昏迷的消息前朝後宮無人敢明著說,但是這麼久了未再聞有新消息傳來,只怕聖上已經兇多吉。
要是聖上真的出了什麼事,順理章是太子登基。
太子年不知事,朝政可不就由著向太后把持著?
要是向太后是個好的也便罷了,但顯然不是。野心謀奪權位,等權力到手之後,哪還會再輕易出?
想起歷史上那些被養廢的主,被權力鬥爭拖深淵的國運,歐老就通發寒。
不,不行!
只要他這把老骨頭在一天,他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歐老想到的事,明輝當然不會想不到。
他不沉默了。
見狀,歐老拍拍他的肩,「你好好想清楚。」
半晌,他轉走,卻被明輝留住。
「老大人,您有沒有想過,萬一猜錯該怎麼辦?」
雖然他自己也覺得,這樣的可能不大,但是萬一呢?
歐老佇在原地不吱聲,良久才長長嘆道:「老夫只知道,皇后才是太子的親母。」
雖則說在皇室中,母子相殘的事時有發生,但是祖孫之間還隔得更遠呢。
而且,他相信聖上的目。
聖上對皇后那等重信任,總不能完全是瞎了眼吧?
明輝直直著歐老寫滿人生閱歷的雙眼,半晌低下頭,「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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