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娘，想問什麼就問吧，這裡站著的都是老人了，不會欺負你一個新進門的姨娘的，要不然老太太、爹爹那兒誰都過不去！”歐暖說完，便不再言語，低頭喝茶。

李姨娘進門後雖然得到歐治的寵，卻總是被林氏想方設法制著，從來沒覺得這麼威風過，聞言不免笑了起來：“那就請孫總管說說這府裡的況吧。”

孫和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道：“是。”

歐暖擡起眼睛，漫不經心、慢條斯理道：“孫總管，你還是撿要的說吧，可別耽誤了我們去向老太太回話的時辰。”

孫和心頭就是一，彎了彎腰：“是，大小姐。”

他現在有了一覺悟，這位平時不顯山不水的大小姐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主兒，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神把府中各人所執的差事說了一遍，然後又把府中的事挑出重要的條理分明說了一遍。

李姨娘接過孫總管遞上來的花名冊，再看歐暖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頓時真誠了兩分。

孫和回完了事兒，李姨娘回頭又問歐暖：“大小姐可有什麼示下嗎？”

歐暖點了點頭，問孫和道：“賬冊都備好了嗎？”

孫和一愣，他沒想到歐暖還會想到要看賬冊，但他畢竟早有準備，道：“大小姐，我馬上整理好帳冊，下午就親自送過去。”

李姨娘聽了更高興，道：“那多謝孫總管了。”

孫和還沒來得及說不必客氣，就聽到歐暖淡淡說道：“孫總管，你是這府裡的老人了，賬冊送去給李姨娘之前想必你已經分門別類做好甄選了吧。”

孫和的心又了，大小姐著實是不好對付，他若是把賬冊捆往那兒一送，他們不知道如何著手，但現在歐暖既然已經說了要甄選，那他真得下點功夫了，他立刻回答：“當然了大小姐。”

“那就散了吧。”歐暖站起，向外面走出去。李姨娘趕跟上去……剩下一廳的人面面相覷，李姨娘不才是代管的嗎，爲什麼大小姐往那兒一坐，大家就把李姨娘徹底給忽略了……

“大小姐，多謝你了，要不是你出面，我還真的鎮不住這幫人。以後……”李姨娘小心翼翼地跟在歐暖後，語氣中帶了一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小心翼翼。

歐暖微微一笑，道：“姨娘不必多禮，我只有一句話，家大業大，人多雜。你只要管事，就有人說閒活，就有人挑病裹。記住，老太太就是你的後盾。”

李姨娘愣愣地看著歐暖離開，幾乎說不出話來，爲什麼覺得眼前這個孩子不像是十二歲呢？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其中的利害關係看的這樣明白，可既然明白一切爲什麼還要幫助自己……

回到自己的屋子，紅玉似乎有話要說卻不敢問，倒是一直沉默不語的方嬤嬤開了口：“大小姐，剛纔那些管事們就是服了您，府裡的管事權爲什麼不乾脆收回來，何必給一個剛進門的姨娘呢？就算半月後就收回去了，小姐你也能趁著這個機會……”

歐暖看著自己的嬤嬤，微微笑了：“祖母的意思你聽不出來嗎，是想要自己收回這權力呢。小不忍則大謀，嬤嬤不必著急。”

說完這句話，眼似乎不經意地看向外面院子里正低頭掃地的丫鬟，微笑道：“放出來之後可還老實？”

紅玉順著小姐的視線看了一眼，見是小桃在打掃庭院，便道：“倒還安穩，再也不敢隨便咋咋呼呼了，我猜想是真的改過了。”

歐暖看著小桃像是十分認命的樣子，微微挑眉。一下子從一等大丫頭變三等掃地丫頭，任是誰也不了，從表面看紅玉的說法並沒有錯，可一個人的秉會改變嗎？小桃這樣背叛主子的丫頭，出賣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方嬤嬤個十分謹慎，想了想，說道：“大小姐，小桃這丫頭這兩天都想往房間裡湊，被我發現擋了出去，不知是不是想來求的。”

“哦，那時候我可在？”歐暖若有似無地問了一句。

“現在回想起來，都是大小姐向老太太請安的時候……”方嬤嬤還有點沒明白歐暖怎麼突然問起了這個。

“對了！剛纔文秀還抱怨過說今天咱們都去了花廳議事，小桃卻從小姐房間裡慌慌張張跑出來，難道說……”方紅玉下意識地開口，說完了和方嬤嬤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蹊蹺。

歐暖看著窗外的小桃，眼睛裡多了一冷酷：“去查查屋子裡了什麼，多了什麼！”

“大小姐，你是懷疑……”紅玉愣了，難不小桃膽大包天來這個屋子裡了東西？的臉刷的一下子白了，小桃這丫頭真是不要命了嗎？

方嬤嬤是老人了，歐暖一說要查，立刻醒悟過來，臉變得異常嚴肅，“是。”

第二天一早，歐暖便去給老太太請安，房裡有炭盆有熏籠，房門用了厚厚的撒花棉簾，屋子裡暖烘烘的。進去的時候李氏在張媽媽的服侍下在喝茶，斜倚著妝花緞大引枕，心不在焉地聽著邊的大丫頭玉蓉說外頭聽來的一件趣事。

歐暖進了門來，李氏不易察覺地直起了子，又慢慢倚了下去。

“老太太。”歐暖行過禮之後，見李氏頷首示意，便上前和往常一樣在炕沿坐了。

李氏看起來很高興：“昨兒個花廳裡形如何？”

歐暖微微一笑，道：“李姨娘擔心自己剛進門，好些管事媽媽都不認識，是要拖了我去，我原就想老太太發了話，他們還能有什麼不對付嗎，去了之後果真如此，一聽說是老太太的意思，立刻沒二話了。”

李氏點點頭，又問了一句：“賬冊可有什麼問題？”

歐暖眼神清澈真摯，角的笑容更謙和：“老太太拿我取笑了，我一個小姑娘能懂什麼賬冊，況且原就是給李姨娘主事的，我就是去坐了一坐，喝了杯茶就回來了。”

李氏一聽，眼睛裡出滿意的神，臉上卻滿是不贊同：“傻丫頭，我也是想讓你多多接些家裡的事，將來嫁了人才好主事啊！偏你這麼懶！”說完，還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的額頭，十足親暱。

歐暖立刻依著李氏笑了，同時掩住了眼睛裡的冷芒，老太太那天說讓自己一起幫著李姨娘理事，不過是想要藉機會堵住林氏的，免得以李姨娘過門不久、份太低爲由從中作梗，並非真心想讓自己手，其實昨天的形看來李姨娘一早肯定彙報過了，現在李氏這麼說不免存了三分試探的意思，看自己到底有沒有想要染指權力的意思。對一個年紀小小的孫也這樣防備，李氏果然老巨猾，心裡這麼想著，的眼睛卻笑得了彎月亮，親熱的靠在李氏邊低聲道：“求祖母饒了我吧，管家理事最是繁瑣，還是免了我這苦差事！”

“你呀！”李氏心裡很滿意，不知不覺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