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仲死了。
在東山響起了嘹亮號角聲,向全城宣告著這一喜訊后,滿城接著就響起了震耳聾的歡呼聲。
聲浪震耳西人,一瞬幾乎要連天雨幕掀翻。
街道上,原本還想負隅頑抗的突厥士兵們,頃刻間已全無斗志,只想放下了武聞風而逃。
大周士兵們乘勝追擊,追著斬掉了好幾個頭顱。
如老鼠般鉆到各避難的百姓們,茫然從角落里走了出來,看著重新恢復秩序的街道,力地跪在了地上,任憑雨水澆打著全放聲大哭。
“得救了。”
“菩薩保佑,神醫保佑,武冠候保佑,陛下保佑……”
“我們終于得救了。”
三房門口。
險些被一刀砍沒了腦袋的蔣明饒,把太夫人往后推了一把,撞在了一名追殺的突厥士兵的刀上,擋住了追殺者的步伐。
趁著這一個短暫間隙,終于撞開了被封條封著的大門,躲了進去,并坐在了地上,用后背死死抵住了門。
聽說了,陛下生病是因為龐相造反。他們平侯府是被冤枉的。
只要保住了命,回到了府里,等待陛下給平侯府平反后,就還是那個金枝玉葉的蔣四小姐,擁有一個龐大院子與幾萬兩銀子的家底,而不是一個如里老鼠般的階下囚。
然而下一瞬卻被人拎了起來。
“蔣四小姐,您又回來做什麼?這房子早被你父親輸給我們了,歸于蔣家二房名下了。”
“您再不離開,我們可就要告你強闖民宅了。”
……
長公主府。
翁甕翁——
剛剛將金逸晨安頓好的長公主聽見這聲音,腦袋也跟著翁了一下。
母后,崩了。
只是搖著頭不肯相信,迅速抹了一把眼淚,固執地咬著,只當假裝聽不見這聲音。
“把門關上吧,聒噪。”
在海般熱烈歡騰的歡呼聲求救聲中,蘇兒腳步聲一頓,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出了一個笑容,才捂著肚子敲了敲門:“長公主殿下,我好像有了二公子的孩子,我能不能來照顧二公子。”
墻角。
金笙兒終于再克制不住恐懼,蜷在墻角放聲大哭。
噩夢,終于過去了。
……
小皇覺寺。
目睹阮靖晟驍勇而去的背影,又被一封又一封速報砸得暈頭轉向。將軍已經許久沒有說話了。
終于,在這高的勝利號角聲中,他輕輕突出了一口氣,向了畫魂人。
“世子爺,今天多虧你了。你說的是對的,我對這大周朝廷了解的太了。”
“今日你是救了我們高麗。”
然后他又遙向了東山與皇宮方向,然地重復著兩個名字。
“武冠候,蔣二小姐,居然能將龐仲到如此地步……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
東山上。
一路從小皇覺寺沖殺而來的齊思行,還在與刀七打著配合,帶領東山人繼續清掃著剩下余孽。
其余人們已經激地抱了一團相擁而泣。
沈草兒抱住了嚴頤,高興地哭道:“嚴頤姐姐,我們居然把龐仲給弄死了,我們太厲害了。不對,是江姐姐太厲害了。嗚嗚嗚,真是太厲害了……”
劉寡婦與關如月高興得不停流淚,拍著大道:“我現在就去做飯,今天咱們東山不醉不歸。”
其余聽見了這話的人立即高聲笑著重復道。
“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
這四個字在東山掀起了歡樂的浪,一浪又一浪的越來越響亮越有染力,令眾人忍不住跟著尖蹦跳起來。
一直躲在暗的蔣安氏也帶著蔣明婉與蔣明妙過來了。
摟著蔣明的肩膀,忍不住流淚道:“事終于塵埃落定了。孩子,這段時間苦了你了。”
蔣明婉亦跟著出了一個勉強笑容:“是啊,,這段時間真是苦了你了。”
蔣明轉頭凝視著蔣安氏與蔣明婉,卻并沒有笑,只是猛地手,拉出蔣明婉藏在后的手。
“長姐,都到了這時候了,您還不打算與我們說實話麼?”
只見蔣明婉手上赫然握著一把匕首。
蔣安氏嚇了一跳,忙把蔣明與蔣明妙往后帶,護在了自己后:“婉兒,你拿這東西是要做什麼?”
蔣明婉的手微微抖,死死地低頭沉默了許久,似乎在斗爭著什麼。
蔣安氏難以置信地追問道:“婉兒,你說啊,我們來找說話,你平白無故拿這東西做什麼……”
蔣明婉猝然地抬起了頭,怒視著蔣安氏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裝這個傻嗎?因為我要殺蔣明,我要殺你們啊!”
蔣安氏被吼蒙了:“婉兒……”
蔣明婉一字一頓地怒吼道:“你不是還一直在追查,當日究竟是誰當了應,把小院的消息傳出去的嗎?”
“我現在就告訴你!”
“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
“我夠了你們偽善了。”
蔣明婉向蔣安氏吼道:“作為一個太夫人安進來的探子,你又與我們沒有緣關系,每天這麼假裝著善良,替我這一個連蔣家脈都沒有的野種心婚事,要讓所有人都滿意點頭,你是不是也暗中罵過我的多事,是不是也曾想過我不配?”
蔣安氏一愣:“婉兒,你知道你的世……”
蔣明婉再看向蔣明,紅著眼睛流淚道:“蔣明,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你從一誕生起,就能擁有世人癡癡求的地位、寵、財富,就能明正大地驕縱胡鬧,而被所有人包容。”
“因為你是蔣家嫡小姐。”
“而我呢?從我懂事時起,母親就告訴我,我不是蔣家的人,我只是一個敵國野種,是不應該被誕生在這世上的,是蔣家夫婦好心收留了我們。我要全心全意照顧你對你好,才能彌補我在你們得到的恩惠。”
“可從來沒有人問過,我是不是想要這份恩惠。”
“我夠了。”
“我真的夠了。”
“既然我生來是一個不能見,需要他人包容的野種,又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
蔣明平靜地看著:“長姐,所以當時葛姨娘要把你假死運出府,你其實是知并愿意的吧?”
蔣明婉閉了閉眼睛,淚水從眼角淌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