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死了？

真一愣。

只覺得整個人都在一瞬間，被冷風打。

寒意幾乎滲進了骨頭。

他打了個寒，腰止不住向下彎，幾乎要在了門上，啞著嗓子問：

“那請問先生，你可否懂得醫？我家主子危在旦夕...”

“抱歉，我不懂醫，沒辦法幫你，你還是快些去都城里面，找其他的大夫吧。”

院傳來一聲嘆息。

接著。

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那人已經離去。

只剩下真獨自一人站在門口，滿面皆是茫然。

從此想要趕到都城，就算是快馬加鞭，也得到了天亮才行。

一來一回。

指不定要折騰到什麼時候。

但以燕歡此時的狀態，能撐到大夫從都城趕來嗎？

“我竟然連個大夫都找不到...”

真滿眼絕。

連從口中吐出的聲響，都帶著些抑不住的崩潰。

僧人趕到時，正好看到這一幕，他低嘆一聲，寬道：

“施主，若是找不到人的話，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許是旁人，會找到辦法的。”

真并不理會他。

他低垂著頭，將面上的神遮掩住。

僧人瞧不出他在想什麼，正開口再勸上兩句，就聽真開口道：

“那些人有什麼用？快些滾開！我一定會找到其他辦法的！”

“施主...”

僧人張了張。

然而一句話還沒說完全。

就見真已經翻上馬，揮落馬鞭的速度，比來時還要更急幾分。

只留僧人在原地，面上的悲憫漸漸收斂，最后只剩一片歡騰的喜悅。

靜安寺。

陳元北仍守在廂房外，形如同枯木頑石一般，他雙目呆滯，視線盯著房門，整個人都如同癡傻了一般。篳趣閣

住持站在他側，仍一副在專心念佛的模樣，只有在聽到汾月約約的泣聲時，才稍稍抬起眼皮，左右張了一圈。

“貧僧這就去召集全寺僧人，為陳小姐誦經念佛，祝愿陳小姐平安無虞。”

他嘆息著遠去。

面上的擔憂，卻隨著步伐的邁出而漸漸減弱，最終化為眉宇間的一層暗喜。

沒想到。

對付這燕歡的計劃，會進行的如此容易，簡直是老天都在幫助他們。

住持也確信，這一次無論如何，都活不下去。

不僅如此。

也無誰都查出落在燕歡上的手段。

他們做的，又極盡周全。

燕歡的生路盡數斷絕，即使真回去都城，帶了大夫回來，也是來不及了。

這一次...

注定必死無疑！

住持先召了寺里的和尚，讓他們去往大雄寶殿，而后他快步趕往柴房，將門推開一條隙，他悄聲道：

“回去稟告殿下，事已，那陳歡已病膏肓，估計挨不到天亮了。”

他弓著腰。

正滿臉興地等著柴房里的人回話。

然而好半晌。

房仍是一片寂靜。

住持猶豫了下，再次敲了兩下門，道：

“快些...”

“住持這是在做什麼？”

男子低沉的嗓音忽然響起，住持先是一愣，猛地回過頭，卻在看到不知何時站在他后的陳元北，整個人徹底傻了眼。

為何...

他會在這里？

不僅是陳元北，汾月邁上前一步，笑道：

“老東西，可覺著驚喜？”

住持看到他們，卻是如同見了鬼一般，一雙聳拉著的眼猛然瞪到最大，竟連說出口的話，都變得結起來。

“你..你們...”

“我們什麼？”

汾月角的笑意漸冷，一腳踹翻了住持，道：

“你是想要問，我們為何不在主子的床前哭，還是這柴房里的人，為何會忽然不理會你？”

陳元北接了話茬，似頗為好心一般，為住持解釋著：

“那是因為，里面的人已經被我們先一步抓到了，也沒多久，就在你把其他僧人都安排走，唯獨留下了柴房里這個時，我們就已經先你一步，把人給抓到了。”

等他說完了話，住持才仿若從震驚當中回過神來，他面前站穩，攥著佛珠，做出一副全然不知不覺的模樣。

“貧僧不知施主在說些什麼，貧僧之所以到這里來，不過是想讓柴房的師傅，也過去正殿，為陳小姐一起祈福祝禱罷了。”

“好正大明的理由。”陳元北鼓了兩下掌，以一副贊嘆般的語氣，道：“你這老東西，演技倒是不錯，若換了個人的話，可能就被你給騙過去了，可惜你遇見的，是我們家歡。”

汾月瞥了他一眼，此時這種境況下，也沒空在意他過分親昵的語氣，只道：

“廢話了，跟我們回去一趟，你是否清白干凈，自己同主子解釋就好。”

“貧僧...”

住持還想掙扎一番。

但不管是汾月還是陳元北，都沒有想要再聽的意思。

要不是留著住持還有用，他們這時早都已經將他千刀萬剮了。

但即使如此。

也不代表汾月和陳元北，會對住持好聲好氣的照顧著，他這一路走的跌跌撞撞，等到邁過了門檻，臉上雖沒什麼變化，但全上下不知存著多個鞋印。

但住持此時，已經顧不得疼了。

當他看到燕歡平安無事地坐在案臺前。

一月白裳，手執書卷，眉宇淡漠。

哪里有半點的病態存在。

“你..你...”

住持指著燕歡，實在過于驚駭，一時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不是中了毒，此時正在生死界，甚至一只腳，都已經踏進了閻羅殿。

為何還能平安無事站在他的面前？

“這麼晚了，還讓寺里的眾位僧人辛苦，當真不大好。”

燕歡放下書卷，也不急著去看住持，只吩咐汾月：

“讓他們都去休息著吧，反正住持此時，已不需要趁，將消息送出去了。”

“是。”

汾月應聲退去。

只留下陳元北站在房，抱臂盯著住持，眼里盡是冷肅之意。

住持打了個寒，終于算是回過神來。

他連忙膝行著上前兩步，急聲道：

“陳小姐，貧僧當真不知曉，這究竟都所為何事？還請陳小姐明察！”

住持滿頭大汗。

還哪里能見到半點的佛氣。

他眼珠轉，心里面正拼力思索著的法子。

“是嗎？”

燕歡沉了一番，竟好似被住持的言辭所信服一般，站起，道：

“這樣，我可以給你一個證明的機會。”

住持大喜，連忙俯叩拜。

“謝陳小姐寬厚，貧僧真不知曉，為何會出現這種事來！”

在生死線上走活了一遭。

住持俯趴在地上，已是心如擂鼓。

陳元北雖有些疑，但他對燕歡無比信任，不管作什麼，他都會跟隨在后。

但住持還沒等緩過一口氣，就看到燕歡拿起一塊翠綠的點心，送到了他的面前，聲道；

“既然如此，你把這個竹眠糕吃了，可好？”

住持一愣。

冷汗瞬間流的更兇。

他著氣，下意識想要拒絕。

但很快轉念一想，他若是不把這個吃下去的話，又該如何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柴房里的人已經被抓。

住持卻相信他沒將旁人出來。

燕歡既然將竹眠糕送到了他的面前，自然也就是懷疑他的邊，但若是他大大方方吃下去的話，許是能撇清嫌疑，也說不定。

心念非轉之間，住持已經有了主意。

“是。”

出巍巍的手，住持拿過了竹眠糕，直接塞進了里。

他此時已經嘗不出什麼味道了。

里面只一陣陣的發苦。

自胡吞下肚子，住持連忙看向燕歡，道：

“陳小姐，我...貧僧已經吃了，可否...”

“不急。”

燕歡打斷了住持的話，等著汾月重新回了房間，才笑著又道了句；

“這是你們寺的佛油是吧？再喝點這個。”

汾月從懷里拿出一長口玉瓶，這是之前特意留下的，此時被呈送到住持面前，讓他幾乎在瞬間，就徹底心如死灰。

住持盯著面前的玉瓶，卻宛如瞧著什麼恐怖的毒藥一般。

手懸在半空，卻怎麼也不出去。

他那一雙老，更是抖的厲害。

“怎麼不喝呢？是不喜歡嗎？還是沒力氣嗎？”

燕歡垂眸著他，語氣仍無比和，然聽在住持耳朵里，卻讓他徑自打了個寒，只覺一陣冷意襲上全，竟怕的他連心窩都發起麻來。

見住持不應聲。

汾月打開玉瓶，直接送到了他的邊，催促道：

“喝啊！難道還要我幫你不？”

住持哪里敢喝？

他一雙眼里盡是，掙扎了半刻后，住持頹然癱倒在地，問：

“你是如何知曉的？”

看住持已徹底放棄了掙扎，燕歡瞥了眼汾月，才道：

“打從竹眠糕送來，我就發覺到了不對勁。”

住持抬了抬眼，有些不解。

“送竹眠糕，又和不對之？”

“四哥雖說要給我送竹眠糕，當定然不會經由陌生人之手，還是寺里面一個初次見面的和尚。”

燕歡說的輕易。

但落在了住持耳中，卻頗為驚疑。

“那你怎能知曉，竹眠糕里的毒不致命？還要和佛油組在一起？”

“這就更加容易了。”

燕歡輕笑了一聲，在陳元北的注視下，竟真的為住持耐心解釋了起來。

“只要你們不蠢，就不會用直接毒殺我的法子，如此太過明顯了些，即使再希我死，也得拐個彎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