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神仙,能掐會算的,什麼都可先一步的知曉。”
燕歡瞇著眼,周遭沒了外人在,也就不再遮掩眉宇間的倦怠。
“最一開始,我也不知曉這紅疹是毒,但后來既然知曉了,就總得利用著做點什麼才行,總不能白白讓六皇子占了便宜。”
從胡沉默半晌。
既覺兇險。
又對那況霖年更存了幾分重視。
比起大況的其他皇子來,況霖年顯然要聰慧果斷的多。
蘇香見雖然失敗,但在之后,還不定再想出什麼法子來要燕歡的命。
他本還想再說些什麼,不過見燕歡耗了太多的心力,連面都更加難看了些,于是到了邊的話一轉,道:
“再睡一會兒?”
“睡不著了,歇歇就無事。”燕歡搖了搖頭,半闔了眼,輕聲道:“等下陳家人應該會過來,到了你再告知我。”
“嗯。”
從胡應了一聲。
轉退到了外間當中。
即使周圍無人,他的形依舊筆直,如同一桿鋒芒畢的長槍。
汾月端著藥踏進門,一眼就看到了從胡。
分明外間里無比寂靜。
他連呼吸都被放慢到了極致。
然而汾月卻還是第一眼,就察覺到了他的存在。
心下一。
也不知道此時究竟是個什麼滋味。
許是手里面端著的藥實在過于苦了些,熏的也滿的苦味。
“歡呢?”
陳元北邁過門檻,手里面還端著個擺著燉盅的托盤,他的神亦有幾分不對,視線及到室的方向,卻又仿佛看到了什麼能將他刺傷的東西般,又急急忙忙,將目挪了回來。
從胡倒對他們的不對,都沒什麼在意。
甚至連多一眼都沒看過去。
只到室通報了一聲,然后和陳元北道;
“直接進去就好。”
陳元北面一松,眼底的擔憂稍稍散去了些,他和汾月一前一后踏進了室,當見到倚在床頭,面比之前還要更加灰敗幾分的燕歡時,他藏在膛里的整顆心,都要隨之凝了一冰雕。
燕歡聽到靜,抬眸看了陳元北一眼,笑道:
“四哥。”
陳元北這才緩過神來。
角挑起一抹僵的弧度。
他將燉盅拿到床前,倒出一小碗香濃的魚粥,舀起一勺,道:
“藥已經煎好了,你先吃一些東西,然后再喝藥。”
調羹被送到了燕歡的前。
卻還沒等上。
就被一旁的汾月接了過去。
“不勞煩爺了。”
客客氣氣地道了一句,喂燕歡喝完了半碗粥,又稍待了一會兒,才將藥拿了過來。
陳元北靜默許久,等到一碗聞著極苦的藥都進了燕歡的口,他才如大夢初醒般,急急忙忙的從懷里出一油紙包來。
“來用一顆,免得里面都是苦味。”
油紙里抱著各餞,甜的味道沖破了苦的藥氣,陳元北挑了一顆最大最圓潤的,獻寶一樣展給了燕歡。
燕歡接了過來,牙關才一,清淡的甜味立刻涌占了整個口腔。
抬眸一笑,道:
“謝四哥了。”
陳元北這才出一副松了口氣的神。
心里面沉著的千斤巨石,也因燕歡這一笑,而變得輕松了不。
“你若是喜歡,我之后再拿過來就是了。”
“已有這麼大的一包,我生多次的病都夠了。”
打從見到陳元北后。
連一句都沒有提起過有關蘇香見。
都讓陳元北有些惴惴不安。
不知是不在意。
還是早就明白,即使是他也沒辦法,從蘇香見的口中問出些什麼來。
“有關于蘇香見...”
陳元北耐不住,到底還是開了口。
“是我疏忽了,才讓你到這般苦楚。”
他的嗓音沙啞難聽。
視線也不敢落到燕歡的上。
燕歡瞧出陳元北滿的自責來,他將此時所中的毒,全都算到了自己的頭上。
若非他一意孤行。
帶了蘇香見回陳家。
那燕歡定然不會遭到這一次的無妄之災。
“縱使沒有蘇香見,也會有王香見李香見,他們只要是想手,就總會有辦法的。”
燕歡安了句,然陳元北的神卻并沒有因的話,而好上多。
那些鮮艷的紅疹子還布在手上。
瞧著一眼。
就足夠目驚心。
“四哥。”
燕歡含著餞,離口的嗓音有些沉悶,藥勁在此時上涌,垂了眼,道:
“這一次的毒對我來說,并非是一件壞事。”
陳元北一怔,問:
“你想做什麼?”
燕歡沒有回話,只看了一眼外面已經沉下的天,道:
“爹很快就要回來了,先讓杜大夫等下莫要離開,晚些還有要他幫忙的地方。”
這一句話說的不明不白。
然不管是陳元北還是汾月從胡,都明了的意思。
汾月藏了笑,道:
“是,我這就讓杜大夫準備些上好的跌打酒。”
說著話,竟真的離了房間。
陳元北見燕歡角噙笑,眼神當中不由也多了些暖意。
“四哥可是張了?”
燕歡挑了一塊餞,送給陳元北,笑道:
“可曾用了飯?現在不吃的話,等爹回來了,可就吃不下去了。”
“我哪里會怕?”
陳元北見不愿將話再提下去,也就沒再問,順著笑了笑。
“最后不過是一頓打罷了,我從小到大,挨的打可是最多的,早就已經習慣了!”
他一臉的不以為意。
但當陳勇真的回了府,攜著滿威嚴坐在正廳當中,陳元北還是下意識慢了腳步。
汾月再外面聽了一會兒消息,忙回了室,匯報道:
“主子,正廳那邊鬧起來了,據說老爺拿著足有一尺那麼長的板子,要把陳元北的打斷,免得他再出去惹是生非。”
燕歡正要翻頁的指尖一頓。
都起手來,可比上次罰跪要狠的多。
且按照陳勇那個,就算不會真的打斷陳元北的,估計也得讓他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才能緩和得了傷勢。
但此事雖因由陳元北而起。
卻又不能怪他。
不畏強權在況天工手下救了一無辜子,他這番赤子心腸,又哪里會有過錯?
“我們去一趟。”
燕歡到底還是放下了書,撐著床頭,頗有些艱難地站起了。
“可是...”
汾月連忙過去攙扶。
見心意已定,也就沒有再多勸。
拿了略厚的斗篷,披在了燕歡的肩頭,汾月又取了玉簪,簡單綰起了的長發。
還未到正廳。
耳畔就已經傳來了糟糟的聲響。
燕歡遙遙過去一眼,就見陳勇舉著一板子,做勢要揮落,而陳夫人擋在陳元北之前,一旁還站著在幫忙求饒的于素秋,以及滿臉似笑非笑,仿正看著什麼熱鬧的的白芷。
正廳里過于嘈雜。
并沒有誰注意到燕歡的存在。
陳元北之前挨了幾下,額角已經見了青,他咬著牙,道:
“娘,你讓開!
陳夫人回頭看了他一眼,也沒去在意這話,又向陳勇,苦苦哀求道:
“老爺,元北他已經知錯了,你該教訓,也已經教訓過,難道真要把他打死才甘心嗎?”
“是啊爹!”于素秋也跟著點頭,勸道:“此事都是蘇香見所為,元北也不知曉,是心懷不軌...”
“蘇香見還不是被他招進家里的?”
陳勇冷哼一聲,斥道:
“平白無故帶個不干不凈的人回家里,鬧出那等丑聞來,已是我陳家門不幸,才養出了你這麼個東西!現在竟還差點讓陳元北害了歡,你們卻還在維護著這個孽子?”篳趣閣
他高高舉起板子。
卻又礙于擋在中間的陳夫人,而沒辦法下起手。
陳勇更怒,道:
“我今日若不給他些教訓,他日后定會惹出大禍來,到時候牽連了我們陳家,你們如何能負責?”
他說的這些,陳夫人并非不懂。
但這個當娘的,又哪里能眼睜睜看著陳元北挨打。
還想要再勸。
卻被陳元北出聲打斷。
“娘。”
他推開陳夫人,面無表地道:
“歡遇此劫難,確實都是我的過錯,爹教訓我也是活該。”
陳勇冷哼一聲。
倒也沒有毫打算放手的意思。
這一次已是事關重大,也該讓陳元北徹底長個教訓,免得他日后再生出什麼事端來。
一尺多寬的板子重重落在陳元北的脊背。
只聽那脆響。
都讓邊的人跟著全發疼。
陳勇本為武將出,力氣本就比尋常人要大上不,此時又下了狠勁,板子沒落下幾次,陳元北的背就見了。
燕歡站在門口,也不急著進門,等到見陳勇下的力氣稍輕了些,才故意加重了些腳步聲。
正廳里的眾人齊齊過去,一見到燕歡,神皆是各不相同。
陳勇面上的怒稍霽,看了燕歡一眼,卻仍沒有停下要教訓陳元北的意思。
陳夫人和于素秋見才用藥沒多久,就下了床,都是眼擔憂之。
白芷只側過一眼,也不在意,繼續等著看熱鬧。
陳元北掃見燕歡的神,咬著牙道了句:
“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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