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挽棠這頭老實了，侍還當是威脅起了效果，滿意的站在旁邊得意一笑，怪氣的說道：「這會兒知道什麼規矩了罷？恬人啊，就是脾氣倔。何苦來呢？」

陸挽棠早就預料，也不覺得如何。

青薔卻是已經不住的想要開口，只被陸挽棠按下。

而屋裏，一直沒開口的那個終於是低聲開了口：「貴妃娘娘，要不還是點到即止吧。鬧大了，萬一陛下——」

「長孫婉，你就是脾氣太了。這麼多年了，也不見長進！陛下這個時候，怎麼可能過來？就算鬧大了，也是就不可能再得寵了。敢麼？孫皇後會給做主？做夢呢？」張貴妃沒好氣的呵斥一番，隨後就有點兒不耐煩起來。

「好了好了，本宮也累了。你們就回去吧。」

張貴妃都發了話，自然陳羽容和長孫婉就都只能告退。

退出去之後，陳羽容就看向長孫婉，面上神有些刻意的討好：「珍妃姐姐，您這又是何必呢？娘娘高興，您說這樣的話，豈不是掃興？再說了，這樣的小事，陛下又怎麼會管？」

「您啊，就是太小心。」

長孫婉側頭看了一眼還跪在那兒的陸挽棠，了眉心略帶了幾分愁容：「我心裏就是忍不住擔憂。這樣的事，到底……」

「您進宮這麼多年了，難道還不了解陛下？」陳羽容撇不在意：「陛下絕不會管的。」

「貴妃娘娘這是在皇後娘娘那兒得了不痛快，找個機會發作罷了。這個恬人也是……何必這樣倔強。」長孫婉搖搖頭，似有些無奈：「算了，讓娘娘出口氣也好。」

反正，張貴妃拉攏不，也是沒辦法再容忍的。

偏今日孫皇后又給了張貴妃一個沒臉——

長孫婉又看了一眼陳羽容，告誡一句：「你們兩國雖然不和睦，但是如今都是在後宮裏，你也別那樣憎恨。何必來？都是在一熬日子的人。」

誰又不比誰強？

只是長孫婉看陳羽容這樣的神，就知道聽不進去，當下索住口，乾脆的走了。

陳羽容慢慢走到了陸挽棠旁邊去，然後就幸災樂禍的開口了：「說起來，你們吳國不是很厲害？怎麼你還淪落到了這個地步？再說了，什麼名滿天下的人？也不過就是那樣！」

陳羽容得意道：「你且慢慢跪著吧，我可走了。這膝蓋，嘖嘖——真可憐吶。」

陸挽棠抬起頭來，看著陳羽容這幅樣子，慢慢開口：「陳修容，你我現在品級是不同，可你也別忘了，到底我和你一樣都是和親的公主。」

所以哪怕品級低一級，真惹急了，吳國也是不怕陳國的。兩國之中，吳國比陳國還更強大一些，所還真不怕陳羽容。

陸挽棠再接著笑言一句，算作提醒和警告：「這狐假虎威呢，最容易被人看穿和恥笑。陳修容可千萬仔細了。還有啊，這事兒……誰又知道誰才是最可憐的人呢？」

畢竟這是還沒到了最後呢。

「煮爛的鴨子罷了。」陳羽容嗤笑，對陸挽棠的樣子毫不以為意。

陸挽棠也懶得廢話。

日頭一點點的升上去，溫度也是一點點高了起來。

陸挽棠又熱又疼，跪得幾乎不住，只覺得頭暈目眩的，腦子都發沉。

青薔已是在旁邊哭得快止不住了。

青薔從做宮到現在，就沒過這樣的委屈。

陸挽棠聽著青薔細微的啜泣，默默的熬著，等著。

現在離正午沒多久了。眼淚，得留到最關鍵時候用。

否則，哭給誰看？若無人看，索就節約了那一點水汽，也省得費力氣。

現在已是要到了六月，正是暑熱開始的時候。

陸挽棠頭重腳輕的，只覺得頭髮都被曬得發燙——

膝蓋早已經麻木了，幾乎沒了知覺。

陸挽棠忍不住側頭看了一眼宮門，心想：怎麼還不來呢？可真要不住了。

就在陸挽棠都覺得自己快要無法忍耐的時候，恍恍惚惚聽見了鞭子甩出來的聲響。

陸挽棠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可是就在這一瞬間，忽然就有些鼻子發酸。

可眼淚還是沒落下來。

等到再聽見那只有皇帝到來才會獨有的鞭響，這才確定：

蕭翀真來了。

猜對了。

這一瞬間，陸挽棠還有點兒恨蕭翀。恨他怎麼才來——要是他早點過來，就能苦了。

蕭翀是真來了。這下，張貴妃的人都有點兒慌了——這陸挽棠主僕兩個，都還跪在那兒呢！

這可怎麼說？

可要掩藏卻已是來不及了。

蕭翀已是進了張貴妃這端瑞宮的大門。

蕭翀只走了兩步，就看見跪在明晃晃太底下的陸挽棠。

無他，實在是陸挽棠那一裳太讓人眼：蕭翀記素來好，幾乎是過目不忘。

早上那一裳，讓他想起了清涼的水波和清朗的天空。再加上那一句回答，他更是印象不淺。

蕭翀眼底有東西微微波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又恢復平靜。

蕭翀不疾不徐的走過去，最後在陸挽棠面前停下。

陸挽棠一直都沒抬頭，直到看見面前那一雙黑面白底綉金龍的皂靴，這才緩緩抬起頭來。

上午沒仔細看過蕭翀的長相。

但是現在就順帶仔細看了一眼。

蕭翀的長相……是說不出來的覺。

蕭翀的五可以算得上是耀星濯月。

至陸挽棠從前沒見過這樣耀眼的人。不僅氣勢強，五也是出眾。

這樣的男人，堪稱是人中龍。

陸挽棠只看了一眼，接著眼眶就紅了，眼淚也要奪眶而出。咬著角低下頭去，委委屈屈的喚了一聲：「陛下。」

陸挽棠的聲音本就是輕的，這會兒這樣一句，更是得人想起了爪子上那種的。

這種委屈，也是瞬間就激起了人的保護。

陸挽棠喚完了，眼淚就吧嗒吧嗒的往下落。幾乎是不能自已。

蕭翀微微瞇了瞇眼睛，忽然俯下來，出手來，用食指抬起了陸挽棠的下，迫使陸挽棠仰起頭來。

陸挽棠哭得梨花帶雨。

羊脂一般的，顯得泛紅的眼眶更加明顯，無端端就讓人想起了兔子。

陸挽棠抬起眼眸飛快看了蕭翀一眼，隨後又猶如驚一般趕忙垂下去。

睫輕輕抖著，像是撲閃著翅膀的青蝶翼。

而那眼淚珠子，墜在眼睫上，說不出的惹人憐。

「梨花帶雨，我見尤憐。」蕭翀雖看到這個樣子，縱知這件事未必就沒有緣故，卻還是忍不住輕啟薄，吐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那青的蝶翼抖得更劇烈了，的帶著一點哭腔的聲音，也是充滿了不安：「陛下？」

陸挽棠如此喚著，手指卻是輕輕的拽住了蕭翀的袖子。

幾手指的攥著，充滿了人想保護的脆弱和怯生生。

蕭翀發現自己本來還冷的心腸，還真就出現了那麼一點波。

眼前這個兔子一樣的子，可口得人想一口吞下去。

這樣的脆弱和怯，到底是真的，還是面呢？

蕭翀饒有興緻的想著，再度出聲：「起來回話吧。」

說完，蕭翀收回手，直起來，面上有了笑意：「這樣的人，朕著實也捨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