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許是謝如的來沖淡了老夫人的悲痛,也或許是認清了現實——死去的人終歸不會再復活,可活著的人卻還要繼續活著,總之,比起先前,老夫人的心境平和多了,甚至,再看到謝嫵時,臉上也出了一點笑意,“你來了啊!”
“是。母親說舅舅過兩日便要回揚州去了。”謝嫵一邊淡笑回答老夫人,一邊垂眸朝微微福了福。
“見過老夫人。”陳嘉言也垂眸朝老夫人行了個禮。
老夫人笑著朝們點了點頭,隨后,含笑著陳嘉言道,“好不容易來京城一次,怎麼不多留幾日?”
這話一出,謝嫵下意識的便朝老夫人看了過去,只是,這一回,老夫人眼里并沒諷刺。
謝嫵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
“回老夫人的話,哥哥一個人在揚州,父親母親著實有些不放心,所以……”陳嘉言起恭敬地答道。
聽了陳嘉言這話,老夫人贊許地點了下頭,道,“也是,為人父母就沒有不憂心兒的,人之常。”
“老夫人說的是。”陳嘉言垂眸又答道。
見陳嘉言恭順又有禮,與的母親陳夫人是截然不同的子,老夫人瞧著也不自覺對多了幾分好,側眸給珍珠遞了個眼,隨后才笑著朝擺了擺手道,“瞧你這孩子,站著做什麼,快,快坐下。”
“謝老夫人。”陳嘉言再度朝老夫人福了福,隨后才依然坐到了椅子上。
見陳嘉言坐了下去,老夫人這才將目緩緩轉向一旁的謝嫵,試探地詢問謝嫵道,“阿嫵,你,你在定國公府可還好?”
“回祖母的話,孫一切都好。”謝嫵垂眸淡笑著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連連點了點頭,說完這些,忽地啞然了。
就在氣氛有些尷尬之際,珍珠捧著一一只碧綠的翡翠手鐲恭恭敬敬地走到了老夫人面前,“老夫人。”
老夫人笑了一笑,拿起珍珠手里的翡翠手鐲仔細地看了看,末了,才笑著對兩人道,“這只鐲子還是我嫁給老侯府時,我娘給我添的嫁妝。”說完,笑著將手鐲重新放回了珍珠手里,道,“陳三姑娘,這只鐲子便送給你吧,就當是我補給你的見面禮。”
“老夫人,這太貴重了,阿言之有愧,況且,上次來侯府時,老夫人您已經給過阿言見面禮了。”陳嘉言忙起婉拒道。
“收著吧。”老夫人淡笑著又對道。
這次陳家上門給謝嫵添補的嫁妝不可謂不厚,這個做祖母的要是一點表示也沒有,那便是在打謝嫵的臉了。
“老夫人……”
“長輩賜,不敢辭,這是老夫人的一片心意,陳三姑娘還是收下吧。”見陳嘉言還想拒絕,一直站在老夫人后的朱嬤嬤也連忙開口勸道。
“既然是祖母的心意,那三表姐就收下吧。”謝嫵此時也微笑著開口了。
見謝嫵也開了口,陳嘉言猶疑了一會,最終還是出雙手恭恭敬敬地從珍珠手里將那只翡翠手鐲接了過來,“多謝老夫人。”
“不過一只手鐲罷了,你不嫌棄就好。”老夫人淡笑著道。
幾人又說了一會話,正在謝嫵想尋個理由告退時,老夫人卻忽地看著試探的開口了,“阿嫵,前兩日媛姐兒托人遞了信來……”說到這,老夫人下意識地朝謝嫵的眼睛看了過去。
謝嫵的眼睛清冷沉靜,并沒有因為老夫人這話起任何波瀾,甚至,連角的弧度也跟剛剛一模一樣,就好像,就好像早猜到老夫人要說這話似的。
謝嫵也確實猜到老夫人今日會跟說這話。
自宋湘兒再次被遣回青云觀后,便讓著人留意著青云觀那邊的靜,雖然不管是宋湘兒還是謝媛,倆都翻不起什麼風浪,不過有備總是無患,況且,不在乎謝媛,可不代表別人不在意。
比如說楊氏,比如說現在老夫人。
從前老夫人是厭惡給武安侯府抹黑,中間有段時間是喪子喪孫之痛讓沒想起來這個早被遣送到青云觀的孫,可現在不一樣,謝媛一封信讓再度回到了老夫人的視野中,這才想起,其實的小兒子還有一條脈被困在青云觀。
可即便知道這些,謝嫵也并沒有將謝媛的信攔截下來。
因為哪怕被接回侯府,也再不是從前金尊玉貴的侯府二姑娘了。
“哦?媛姐兒在信上說什麼呢?”謝嫵含笑著老夫人道。
“阿嫵,媛姐兒在青云觀也呆了快兩年了,該的懲罰也都了,再有半個月便該及笄了,所以,我想……”
“祖母想把接回來。”謝嫵淡笑著接過老夫人的話道。
老夫人擰了擰眉,凝神朝謝嫵看過去,可謝嫵眼神眼冽,角含笑,全然不似生氣的樣子!可越是這樣,老夫人反而越琢磨不的心思。
有些人,越是生氣臉上的笑容反而越誠懇。
或許,謝嫵就是這樣的人。
“阿嫵,到底是你的妹妹……”老夫人眸子閃了閃,最終還是沉沉地朝謝嫵嘆了一口氣道。
“是,祖母說的沒錯!不過,您為什麼要同我說這些呢?”謝嫵含笑著老夫人,角的笑容跟著又瀲滟了兩分。
“我……”老夫人一下沉默了。
是啊,為什麼要同謝嫵說這些了。
如今,執掌侯府庶務的人是陳氏,至于謝嫵,早就嫁出去了。
“祖母想將二妹妹接回來只管讓人接便是。您知道的,我母親是不敢違逆祖母您的意思的,父親也一樣。”謝嫵彎著角又繼續道。
老夫人眉心了。
事實確實如此,可……
可若想讓媛姐兒回侯府的日子過得舒服,甚至能恢復以往侯府嫡姑娘的尊貴,那麼,必然得謝嫵首肯。
謝崢和陳氏即便愿意接納謝媛,可他們也不會過多關心這個二房的嫡。
況且,謝媛也需要有個人帶著出席京城的各種宴會,陳氏顯然不合適——自己都顧不上自己,又怎麼可能顧得上謝媛。
所以,無論從哪方面來說,謝嫵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阿嫵,我的意思是……”
“祖母想我既往不咎,把媛姐兒當自己的親妹妹對待,是吧?”謝嫵含笑著老夫人再次說出了的意圖。
“阿嫵,事已經過去很久了……就當,就當祖母求你,可以嗎?”老夫人擰眉看向謝嫵,眸子里甚至帶了些許的懇求。
這還是謝嫵第一次見老夫人對這麼低聲下氣。
即便是當初謝峰被錦衛抓走,求出面的時候也是帶恩威并施的,可現在……
“不可以。”謝嫵看著老夫人挑眉淡笑著吐出三個字。
就說今日怎麼會這麼舍得花本給做面子,原來,全是為了謝媛啊!
這話一出,老夫人臉陡然一變,不敢置信的盯著謝嫵,實在不敢相信竟然半點沒猶豫就拒絕了。
“大姑娘……”見老夫人變了臉,朱嬤嬤也忍不住皺眉哀求地朝謝嫵看了過去。
知道大姑娘從前在侯府吃了很多苦,可現在,老夫人好不容易從喪子喪孫的悲痛中走出來,哪怕是做做樣子,大姑娘也不該這麼直截了當便駁了老夫人的面子啊!
“祖母想將二妹妹接回來我沒有意見,不過,想讓我把當自己的親妹妹疼絕無可能!”可謝嫵卻仿若沒有看到朱嬤嬤的眼神似的,看著老夫人的眼睛再度朝吐出一句話道。
“謝嫵!”老夫人終于抑制不住的用力的喝了一聲謝嫵的名字。
謝嫵垂眸輕笑了一下,起朝老夫人福了福,隨后才再度看著的眼睛道,“祖母,二叔和時哥兒都故去那麼久了,您心中對我的怨恨可全都消散了!”
“我……”
“就算消散了,您還能向從前那般對我毫無芥麼?”謝嫵笑著又開口道。
這話一出,老夫人終于沉默了。
可以原諒謝嫵當日的作為,可要讓對毫無芥,還真做不到。
看著老夫人這番神,謝嫵再度輕笑了一下,道,“您看,你自己都做不到,又怎麼能要求我做到呢?況且……即便沒有二叔和時哥兒的事,您對我這個孫也不過泛泛,所以,祖母,您還是不要對我太抱希才好!我已經向您退讓過一次了,所以……”
后邊的話謝嫵沒有再說下去,可是,屋里所有人都聽明白了話里的意思。
“祖母若是沒有旁的吩咐,那孫便先告退了。”謝嫵說完,再度朝老夫人行了個禮,隨后便轉抬腳朝門外走了過去。
“老夫人,那阿言也告退了。”目睹這一切的陳嘉言也忙朝老夫人福了福,隨后便抬腳快步朝謝嫵追了過去。
說老夫人今日怎麼會賜這麼貴重的鐲子,原來是沖著阿嫵來的。
在侯府的這些日子,多多也聽說了二房發生的事,并不覺得阿嫵有做錯什麼,相反,還佩服能在這種力之下堅持自己的決定。
越是大家族便越要有當斷則斷的決心!
也正是因為阿嫵這般堅定,所以,才能護住姑母,才能讓離開侯府后,侯府也依舊能夠有條不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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