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纖細的手指不控制的抖著，越是慌作越是笨拙，好半天都解不開他服上的盤扣。

燕玲的目輕轉，視線落在了一旁的剪刀上。

最快的辦法就是——剪了。

就在燕玲準備理傷口的時候，突然想到這畫面太過腥不太適合給孩子觀看，“玹兒，你先到門口等一下，待會再進來好嗎？”

小家伙含著晶瑩的眼淚搖了搖頭，哽咽的小音萌噠噠的在耳邊響起，“不要，我要守著爹地看，看著他醒來。”

燕玲見他如此堅持，也只好隨著他去了。

服揭開，長長的傷口從肩膀貫長至手肘，模糊的肩膀上留下了被棕熊咬傷的窟窿，皮綻開，可見其中森白的骨頭。

“嘶~”

不由得倒了一口涼氣。

傷得如此重，他還能有一口氣撐到現在已經是上天的奇跡了。

“水來了。”

石老爹費力的端著半盆熱水走了過來，燕玲起接過，雙手浸盆里將巾擰干。

輕輕地將傷口周圍的跡先拭干凈，很快這一盆水就變了紅。

“唔~”

男人發出了一記沉悶的痛苦，寬廣的額頭上青筋凸顯如虬，被汗水沾的長發凌的忒在他剛毅的面容上。

燕玲側坐在他旁，手上的作輕了許多，一邊安他道：“相公，我知道你現在很疼，但是忍忍，你一定要堅持住。”

“別忘記，你還有玹兒。”

石老爹著急的站在門口，眼睛看著漆黑的外面，冷得發白的呢喃道：“大夫怎麼還不來？”

就在這時，年的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里，跑得滿頭大汗、汗流浹背的他背上還背著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大風小說

老人家抱怨的聲音不斷，“哎喲你這小子，你慢點啊，老朽我這腰可經不起折騰。”

“你好歹也等我穿件外衫，這……衫不整的，如何見人？”

石柱一心想要救陸大哥，可沒空等他磨磨唧唧的穿服、洗臉，直接把人從床上提起來，背起來就跑。

知道的是來求醫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豬八戒路過高老莊去搶親的。

一進屋，老人家腳還沒有站穩就被推到了床前，“孟大夫，你快看看他。”

“知道了，老朽這就把脈。”

燕玲看了一眼老者，他看上去約莫六七十歲的模樣，頭發花白。留著長長的山羊胡須，小眼睛半瞇著，看上去似乎還有嚴重的老花眼。

這是村子里唯一的大夫孟先生，大家有個頭疼腦熱都會找他醫治。

只見他巍的出了兩只枯黃細長的手指搭在了陸灝的手腕上，一手著胡須，搖頭晃腦的就是不說話。

好一會過去了，可急得燕玲無法再等，急切的上前了一步，“孟大夫，我相公他如何了？”

老大夫收回了手，極為惋惜的嘆了一口氣，“不妥不妥，陸獵戶他脈象微弱如有似無，只怕……時日不多了，陸娘子還請節哀。”

燕玲瞬間瞪大了眼睛，不就是被熊瞎子咬傷了嗎？

又不是什麼絕癥，怎麼就時日不多了？

氣得一把推開了面前的大夫，聲線乍然提高了幾個度，怒氣沖沖的斥責道：“你這庸醫要是沒有本事醫治的話就別耽誤我們的時間，”

孟大夫還是第一次被人指著鼻子罵“庸醫”，這對于他來說是極大的侮辱，當即橫眉豎眼的冷冷一哼。

“老朽從醫二十余年，從未有過差池，他被熊瞎子咬斷了骨頭，流過多。只剩下最后一口氣，本來就是上天恩賜了。”

“念在你是個婦人家，老朽就不和你計較了。”

末了，他雙手一攤開，到了燕玲的面前，“老規矩，兩貫錢，給完了老朽就離開。真是晦氣，大半夜的遇到這種事。”

“什麼?”

他還敢要錢？

燕玲更是氣得下直抖，就在年準備掏錢的時候，一把將錢搶了過去，握在手心。

“這……”

年一時不知所措，孟大夫的規矩大家都清楚。

但凡出手就是兩貫錢，不論診斷結果。

“什麼老規矩不老規矩的，我不懂！我只知道，你沒有這金剛鉆，就別攬這瓷活！”

“我相公明明還有救，你就胡張口就說他不行了，你當這錢是路邊的樹葉啊，這麼好賺？庸醫！”

又是一聲“庸醫”罵得老者眼金星，他也有耳聞燕玲在村里的名聲不好。

今日一見，果然是個不講理的潑辣婦人，真是氣煞人也。

“好好好，老朽倒是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把這一只腳都踩在鬼門關里的陸獵戶救回來！”

“要是你能把人救活，我就是雙手奉上十兩銀子都行，哼！”

燕玲冷喝了一聲，從他的旁繞過。

“那你這庸醫就把銀子準備好吧，讓開，別妨礙我。”

剛才是有所顧及，想著自己畢竟不是專業的，這種專業的事還是專業的人來做比較好。

可現在看來，這所謂的大夫比自己還不專業，也只能相信自己，相信陸灝了。

記得家里備用得有金瘡藥，從柜中翻找出了一個糙的藍小瓷瓶，拔掉塞子之后將黃的末灑在了陸灝的傷口上。

藥剛撒上去，陸灝便被疼醒了，眼前模糊的人影正趴在他的面前，那張瑩潤白皙的小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

他恍惚了一秒，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竟還留在他旁。

那滴眼淚，是為他而流的嗎？

“燕……燕玲，唔~”

“幫，幫我照……照顧，玹兒，求你。”

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響起，好似下一刻就會被垂散在風中，空氣里彌漫著一悲傷的低迷緒。

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沉默了，只有玹兒的哭聲在耳邊回著，聲聲催人心。

啪嗒——

燕玲剛咽下去的眼淚又一次不控制的涌了出來，鼻頭一酸，頓時有一種想哭的沖。

“你想得倒是！這是你的兒子，你是他爹，你都要放棄他了，你還指著誰能幫你不？”

“陸灝，你不準死，你得自己照顧他，明白嗎？”

佯裝兇狠的瞪了他一眼，珍珠般的眼淚掛在曲長濃的睫上，黑白分明的杏目中帶著璀璨的芒，一時間看得他恍了心神。

無奈一笑。

“我，我答應你。”

“那就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死的！”

收起了眼淚，燕玲越發鎮定了。

下一刻，冷靜的出雙手握住了他的肩膀。

下定決心后閉上了眼睛，用力一按。

噗嗤。

鮮頓時迸濺到的臉上，滿臉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