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婉好奇的看著四條眉的陸小。

蕭央看著董婉：“別說話，靜觀其變，等他們把麻煩送走我們再進去。”

屋子里，老板娘也看著陸小，眼睛里出關切之，“他們真的要找你，找你干什麼？”

陸小淡淡道：“這也正是我想問他們的，否則我也不會讓他們找來了！”

朱停坐在他那張太師椅里，癡癡的發呆，心里又不知在胡思想些什麼。

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也就是這麼樣想出來的。

老板娘施施然走了進來，用兩手指頭拈著塊小手帕，扭著腰肢，在他面前走了兩遍。

朱停好像沒看見。

老板娘忍不住道：“我回來了！”

朱停道：“我也看見了。”

老板娘臉上故意作出很神的樣子，“我剛才跟小在他房里喝了許多酒，現在頭還是有點暈暈的。”

朱停道：“我知道。”

老板娘眼珠子轉著，“但我們除了喝酒之外，并沒做別的事。”

朱停道：“我知道。”

老板娘忽然了起來，“你知道個屁！”

朱停淡淡說：“屁我倒不知道。”

老板娘的火氣又大了起來，大聲說：“我跟別的男人在他房里喝酒喝了半天，你非但一點也不吃醋，還在這里想什麼糊涂心思？”

朱停一笑：“就因為我沒有想糊涂心思，所以我才不吃醋！”

老板娘的手又叉起了腰，“一個像他那樣的男人，一個像我這樣的人，關在一間小屋子里，難道真的會一直都規規矩矩的坐在那里喝酒？”

冷笑著又道：“你以為他是什麼人？是個圣人？是柳下惠？”

朱停笑了，“我知道他是個大混蛋，可是我信任他！”

老板娘火氣更大，“你不吃醋，只因為你信任他，并不是因為信任我？”

朱停說：“我當然也信任你。”

老板娘問：“可是你更信任他？”

朱停說：“莫忘記我們是穿開的時候就已認得了。”

老板娘冷笑：“你們既然是二三十年的老朋友，為什麼現在忽然變得像仇人一樣，連話都不說一句？”

朱停淡淡說：“因為他是個大混蛋，我也是個大混蛋！”

老板娘看著他，終于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搖著頭說：“你們這兩個大混蛋做的事，我非但連一點都不懂，而且簡直越來越糊涂。”

朱停說：“大混蛋做的事，你當然不懂，你又不是混蛋！”

老板娘嫣然一笑：“你總算說了句人話！”

朱停笑了笑，悠然道：“你最多也只不過是個小混蛋，很小很小的一個小混蛋！”

陸小還是閉著眼睛，躺在那里，膛上還是擺著滿滿的一杯酒。

這杯酒是老板娘臨走時替他加滿的。他自己當然不會為了要倒一杯酒就站起來。

這張床又又舒服，現在能要他從床上下來的人，天下只怕也沒有幾個人。

他的紅披風就掛在床頭的架上，也不知為了什麼，無論春夏秋冬，無論什麼地方，他總是要帶著這麼樣一件紅披風。

只要看見這件紅披風，就可以知道他的人必定也在附近。

鐵面判和勾魂手現在已看到了這件紅披風，從窗口看見的。

然后他們的人就從窗口直竄到床頭，瞪著床上的陸小。

陸小還是像個死人般躺在那里，連一點反應也沒有，甚至好像連呼吸都沒有呼吸。

鐵面判厲聲道：“你就是陸小？”

還是沒有反應。

勾魂手皺了皺眉，冷冷道：“這人莫非已死了？”

鐵面判冷笑道：“很可能，這種人本來就活不長的！”

陸小忽然張開了眼，看了他們一眼，卻又立刻閉上，喃喃道：“奇怪，我剛才好像看見屋子里有兩個人似的！”

鐵面判大聲道：“這里本來就有兩個人！”

陸小道：“屋子里如真的有人進來，我剛才為什麼沒有聽見敲門的聲音？”

勾魂手道：“因為我們沒有敲門。”

陸小又張開眼看了看他們，只看了一眼，忽然問道：“你們真的是人？”

鐵面判怒道：“不是人難道是活鬼？”

陸小道：“我不信。”

勾魂手道：“什麼事你不信？”

陸小淡淡道：“只要是個人，到我房里來的時候都會先敲門的，只有野狗才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從窗口跳進來。”

勾魂手的臉變了，突然一鞭子向他了下去。他不但是關擅使雙鉤的四大高手之一，在這條用蛇皮絞的鞭子上也有很深的功夫。

據說他可以一鞭子打碎擺在三塊豆腐上的核桃。

陸小的人當然比核桃大得多，而且就像是死人般躺在地面前，這一鞭子下去，當然是十拿九穩的。

誰知陸小突然出了手，用兩手指輕輕一，就好像老化子臭蟲一樣，一下子就把他靈蛇般的鞭梢住。

這一手不是花滿樓教他的，是他教花滿樓的。

勾魂手現在的表，也就像崔一的刀鋒被住時樣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

他用盡全力氣，還是沒法子把這條鞭子從陸小兩手指里出來。

陸小卻還是舒舒服服的躺在那里，膛上滿滿的一杯酒，連半滴都沒有濺出來。

鐵面判在旁邊看著，眼睛里也出了很吃驚的表，忽然大笑：“好，好功夫，陸小果然是名不虛傳。”

勾魂手也忽然大笑著放下手里的鞭子，道：“我這下子總算試出這個陸小是不是真的陸小了。”

鐵面判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江湖上的冒牌貨也一天比一天多了。陸朋友想必不會怪我們失禮的。”

兩個人一搭一擋，替自己找臺階下，陸小卻好像又已睡著。

勾魂手漸漸又有點笑不出了，輕咳了兩聲。道：“陸朋友當然也早已知道我們是什麼人。”

他好像在提醒陸小，莫忘記了“青樓”是任何人都惹不起的。

鐵面判道：“我們這次只不過是奉命而來。請陸朋友勞駕跟我們回去一趟，我們非但管接管送，而且保證絕不陸朋友一毫發。”

陸小終于懶洋洋的嘆了口氣，“我跟你們回去干什麼？你們的老板娘又不肯陪我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