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洶涌翻騰的江水,一眼不到盡頭。
江面上,數不清的黑人,搖著江船,來來回回地尋。
天近了黃昏,加上雨霧彌漫,讓視一下子變得模糊起來。
“上頭有令,見尸者賞黃金千兩!”
江面左邊,兩個漉漉的黑人,一個搖船,一個提著油脂燈籠,小心地環顧四周。
“老二,浮尸!快搖過去!”
燈籠的微弱亮之下,不遠的位置,一大一小兩浮尸,正隨著江面的漣漪,一一。
“死了也要抱著孩子,這裴峰,也算英雄了得。”
竹蒿捅江水,突然重重一沉。
躺在江面上的裴峰,驀然睜眼,一個翻騰空,連著劈出幾刀。
兩個黑人來不及驚,子滾洶涌江水之中。
裴峰了口大氣,撕下漉漉的服,將口上目驚心的箭傷,急忙包扎起來。
“裴叔,我們會不會死。”
裴峰出蒼白至極的微笑,“有人會來救我們的。”
話剛完,忽然又是一排弩箭,從遠而來,僅一個眨眼功夫,整個船篷便被了刺猬。
“裴峰!還不束手就擒!”
“老子傷了,老子束手就擒了,快來擒我啊!”
立在船頭,王子仇臉發沉,即便是他,也是不敢過去的。
人的名樹的影,一槍退百騎,威名猶在。
“換鐵矢,繼續放箭!”
數不清的江船,慢慢往前靠去,在船上,不黑人,開始平舉短弩。
“放——”
咻咻咻!
王子仇傲然抬頭,已經等不及去撿裴峰的刺猬死尸,拿到魯長風面前邀功。
可惜,好像是錯了。
在他的面前,那些站滿黑人的江船,一艘接著一艘,傳出恐怖至極的悲吼。
撲通撲通,數不清的黑人,被弩箭穿,倒頭栽江水里。
“有伏擊!”
“敵襲!”
王子仇驚恐地轉過頭,發現在蒙蒙夜之中,后方的江面,一艘巨大樓船點著紅燈籠,冷冷往他們駛來。
甲板上,一排又一排的林軍,手持弩弓,預作第二的發。
“紅燈籠,這是死戰信號。”
“二公子,船!”
王子仇心底不甘,眼看著就要殺死裴峰和那個何家孽種了,卻沒想到,這時候突然有船出現。
尋常江船,哪里是東楚樓船的對手,這可是水戰才會出現的東西。
“二公子,是陳九州。”
王子仇抬起頭,恨了遠樓船上,那位披著大氅的人影。
“撤!恭請落水者殉國!”
不落在江水的黑人,仰頭悲呼之后,紛紛咬破舌下的藏毒,自盡而亡。
僅一會的功夫,原本嘈雜不堪的江面,只余數不清的黑死尸,隨著江水漂。
陳九州心頭發沉,不顧賈和的勸阻,率先登下樓船,往那艘布滿弩箭的江船跳去。
“裴峰!裴峰!裴大統領!”
并無人應答,江船上空無一人。
被掀了船板的江船,已然是緩緩水,沒到了小位置。
噗——
一道虛弱的人影,猛然間從船的位置,一下子冒出了頭,帶出大片的水花。
“裴峰?”
渾漉漉的裴峰,懷里還抱著同樣漉漉的何家孩子,雙眼布滿,上滿是傷口。
里,還咬著一柄咯出牙印的樸刀。
陳九州臉狂喜,急忙幫著把孩子抱住,他是真沒想到,這位貪財猥瑣的小統領,居然猛得跟頭老虎一樣。
“陳相,你這次……真得加錢……”裴峰未等陳九州開口,神一松,整個人往后倒去。
“加!老子不僅給你加錢,還給你加!”陳九州瞬間眼眶潤,喚來幾個林軍,把累極了的裴峰,小心搬上了樓船。
……
哐啷——
太尉府,魯長風怒不可遏,不知摔了幾個茶盞了。
“都他媽廢!三百多人,連一個裴峰都殺不了!況且還帶個孩子!”
王子仇臉極不好看,十拿九穩的事,居然玩砸了。
喀嚓喀嚓——
跟著回來的十幾個黑人,瞬間被人從后面割了脖子。
王子仇驚得垂下頭。
“孩子落陳九州手里,問題就大了。”魯長風聲音微,“這一次,陳九州指不定會想什麼法子,把我們一網打盡。”
“楚都五大世家都有份兒,呵呵,倒是給陳九州一個鏟除異己的好機會。”
王城鐘看了一眼兒子,神驀然變得冷,“陳九州他敢!若真把我們急了,大不了魚死網破!”
“我發現,我越來越看不他了,以前的時候,給些銀子好,他就乖乖地合作,但現在,你哪怕把整座金山都給他,他還是想要你的老命,諸位啊,人家可把刀架在脖子上了。”
“太尉有何打算!我們都聽你的!”周元語氣也變得暴戾起來。
魯長風微微瞇眼,“這都是陳九州的!到了這一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舉兵宮!迫帝,廢黜相陳九州!”
“四千林軍,我們占了大半,剩下的,除了裴峰的那一營,盡力拉攏,無兵無將,陳九州拿什麼和我們斗!”
“太尉,楚都城外的軍營,可還有三萬楚士。”王子仇難得才了一句。
“哈哈哈!”魯長風出老巨猾的笑容,“天子關叛,擁兵兩萬銳。他救了孩子又怎麼樣,來不及的,要平叛兩萬銳,他只能帶著三萬楚士出征,否則,本就沒任何勝算。”
王子仇臉激,“太尉的意思,只要三萬楚士一出楚都,我們立即殺皇宮!”
“王賢侄,你總算是聰明了一回。”魯長風重重一個掌,狠狠拍在桌子上。
“從今夜開始,諸位隨我一道,廢黜相,振興國邦,到那時候,諸位便是天大的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