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都是，但…其中所蘊含的意味，截然不同。

尹煊斷了李泰的，這就意味著他連李世民的面子都不給。

皇帝、一個權勢在手的皇帝。

一個是幾乎沒什麼話語權，只是有些榮譽的世家。

這沒什麼可比。

老人咬著一口老牙，搖搖墜的幾顆牙齒，在這猛地一下的重之下，又松垮了幾分。

尹煊沒理會他們難看的表，而是繼續說了下去：“我對陛下給李泰的懲罰很不滿意，所以我親自去討了一個說法。”

說著，尹煊豎起了兩手指。

“一只手、一只。”

“我斷了這兩地方。”

饒是他們已經想到了，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但…親口聽到尹煊的承認，還是覺得很了不得。

那可是李泰…

做了錯事后，李世民都舍不得從重懲罰的兒子。

尹煊還真下得去這個狠手。

但韋家決然沒有去挑撥尹煊和李世民之間關系的想法，現在他們滿腦子只想著…該如何去逃自己即將斷的命運。

“這就是我想要的東西。”尹煊拿著子，在地上敲了敲，發出清脆的聲響，“所以…你們明白了嗎？”

老人的面有些沉重：“正公真要如此嗎？”

尹煊沒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老人抬手，指向自己：“我今年已七十有六。”

“所以呢？”尹煊略不耐煩地反問了一句。

老人咬著牙，帶著一威脅：“若是我死在了正公的下……”

“那便死吧。”尹煊一點都不吃這一記威脅。

老人一頓，看著尹煊，眼眶都有些泛紅起來：“正公真不怕背上一個欺辱老人的污名？”

尹煊嗤笑一聲：“別人評價我有何意義？”

“我舒服了，那什麼便都舒服了，可我若不是舒服了，一句話就想讓我忍下去，你以為我是誰？”

“再說了……”

“你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在我上潑上一層污泥？”

他是真的不在乎歷史評價這東西。

再說了…

尹煊雖不敢斷言，他就能看破歷史規律，可畢竟是從那個知識大炸的時代過來的，他多多也能總結出一些規律來。

除開一些別有用心、或標新立異之徒。

大多數人都會有一個客觀評價的——在承認李世民是個弒兄父之徒的同時，也不會否認他的歷史功績。

在認可曹的功偉績的同時，在罵他不當人子、屠城暴一事上，也不會留口。

歷史這沉甸甸的東西，總是會給出最客觀的評價。

哪怕時穿梭，可能偶爾會有一些不對的言論占據了上風，但…這種言論只能逞一時妖風之能。

他不在乎，也不懼怕。

老人一頓，深深呼吸了一口，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是啊…

他才是什麼人，固然在大唐、在長安有些話語權，可畢竟放在歷史這個宏大的角度上，他就是個普通人。

史書上或許都不會有他的名字，或許有了，也僅僅只是七八個字。

若他哪怕是真的被尹煊打死。

落在史書上，應當就只是短短一句“韋氏認罪于正公，杖斃”，污其名聲，他還真沒這個資格。

尹煊緩緩站起，轉了一下手里的短：“好了，安分一些，莫要鬧得難看了。”

三十多人站好，沒有說話。

尹煊走過去，揮砸在一個人上，咔吧一聲，應聲而斷，那人也應聲倒下去。

即便這人他自認自己有氣節，但在疼痛最原始的自我保護機制之下，他還是沒忍住哀嚎了一聲，一聲后復聲聲，平添了幾分悲涼的氣息。

到第二個年紀蒼老、發須皆白的老人面前，尹煊也不留手。

老人倒是比那中年男人氣一些，斷了也只咬著牙，哪怕滿頭冷汗，只發出些他合不攏必然帶來的吭哧聲。

三個、四個…

尹煊一點面都不留。

忽然之間，人群里一聲驚恐嚷，一個人反往院子里跑去，到了這個時候，最煎熬的反而不是斷了。

而是在被斷之前，這低沉的氛圍，而是心理上的折磨——越是排在后面、越是見前人的慘狀，這心理上的折磨也就越大。

有人扛不住這折磨，想要逃開。

哪怕…

哪怕之后，仍逃不開被尹煊斷的命運，好歹不用親眼見著這一幕慢慢發生，好歹給自己一個猝不及防的驚喜。

尹煊冷笑一聲，往前一跑，從人群里強闖過去，仍是追上了他，揪住領，往回一拽：“跑什麼？”

那人一個踉蹌，后退幾步，倒在了地上，他仰起頭，驚恐地看著尹煊。

“這些可是你的摯親朋，你丟下他們，似乎有點不太妥當？”尹煊拖著他往回走，丟到了這群人面前。

那人沒說話，只是把腦袋埋在前。

尹煊嗤笑一聲，但沒從這個人開始，而是等到一切都完工后，最后一個才打斷這個人的，順便還好心問了他一聲，是左撇子，還是右撇子，得到慣用右手的回復后，打斷了他的左手。

這幅場面是不多見的。

門房在屋子里，過鑿開的門，往院子里看——他甚至不敢開門，生怕只要自己開了門，這個屋子和外面那個世界連接在一起，他也就了外面那個世界的人了。

韋家…

一個千年世家，或者說…哪怕任何一個千年世家，什麼時候遭過這樣的屈辱？

尹煊在一個人上蹭了蹭跡，冷冷瞥了滿地狼狽的人，吐了口氣，心里舒坦了不，轉離開。

他本想再放一些狠話，但此時此刻，全然沒了必要。

走到門口。

尹煊停下來，到門房前把那扇閉的門打開。

里面的門房被嚇了一跳，子一哆嗦，緩緩閉上了眼，他不忍看自己的。

但…意料之中的痛擊并沒到來，只耳邊傳來一聲輕飄飄的話語，是尹煊說的：“從今開始，一周，一周的時間里，這扇正門不許關上。”

“明白了嗎？”

門房一愣，睜開眼，看見站在門口，沒有毫要走進來意思的尹煊，松了口氣，慨自己的逃過一劫，接著連連點頭：“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