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弗沒有保留，事無巨細，將要的重要的一切，都一并說了。

全部都是客觀事實，對于自己的想法評價，一概沒有開口。

看向陸涼川，目平靜。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就做了最壞的打算。

這種毒，任誰都不會容易接，不會要命，而且還不能圓房。

的命，也不久了。

若陸涼川想跟過一生，沒有能力做到，若只想要短暫的擁有，也做不到。

知道陸涼川對有意，也相信陸涼川的喜歡是真的，但是不覺得會有什麼樣的，能夠包容長期短期的好都給不了的。

心中忐忑，忐忑到心里生出一的絕，但是臉上卻沒有顯分毫。

既然選擇告訴他，那麼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接所有的結果。

無論陸涼川做什麼決定，都接，也都理解。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我們不能要求別人接一件對自己完全沒有利的事。

之所以告訴陸涼川，是因為已經走到這一步，沒有再瞞的必要。

而且，陸涼川為了，可以把江山放一放，而陪著行走鄉野。

從某一個角度上來說，陸涼川能做到如此，已經是難能可貴。

那就夠了，夠了，足夠了。

其它的……，都沒關系。

雖然知道不可能，但是心底里還是希陸涼川不要因為這個原因疏遠，這是心底最真實的。

誰不希被呢，誰不希被理解被呵護，被珍惜呢。

但同時，也希陸涼川能就此離開。

的心里，是希陸涼川能有一個正常好的未來，不是被拖住困住。

陸涼川，所以希他好。

哪怕這個結果對不好，也接。

反正的生命，只還剩下幾日，便不要奢求太多，有過這些日子的，有過這幾日的彼此心心相印，夠了，真的已經足夠了。

對于來說，陸涼川的出現，陸涼川對的心意，就是上天給的恩賜，已經很激。

可以了，真的可以了。

沒有怨言。

若有能擁有，是的幸運。

若不能擁有，也已經足夠幸運，了無憾了。

宋弗說完這些話，反倒松了一口氣。

之前因為這件事，不能坦然面對陸涼川，也不能坦然面對這一段，現在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下來。

終于，可以直白坦誠的面對陸涼川了。

陸涼川對上輕松的目，放在側的手輕輕的抓著袖子一角，挲著，緩解自己心里的張。

那麼久，那麼久，他終于等到了。

他等到了宋弗對他的坦誠，也等到了宋弗對他的信任，完完全全毫無保留。

他知道，這對于宋弗來說有多難。

他心中，萬分高興。

但是他不敢讓宋弗瞧出來，他努力平緩著自己的心緒。

宋弗說完了，接下來就到他了。

既然宋弗坦白了，那他，也要對坦白。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讓自己平靜下來。

開口：“所以，從前你一次又一次的推開我，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宋弗開口回答：“是。”

陸涼川向：“所以，從前你也同我一樣，對我有意，我們的心思，是相互的。”

宋弗頓了頓，然后回答：“是。”

陸涼川臉上出幸福的笑容。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這條路，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在走。

一直都在。

“那，我也有事，要跟你坦白。”

宋弗臉微頓，有些詫異。

對上陸涼川的目，對陸涼川點了點頭：“你說。”

陸涼川出手，牽著。

他們的手放在桌上，他的手墊在底下，的手放在他的手心上，他輕輕的握住，這才開口：

“我知道，你里有互歡暮。

“我知道。”

陸涼川只說了第一句話，宋弗便驚得一下從石凳上站了起來，目的看著陸涼川。

眼中滿是震驚：“什麼時候？”

陸涼川沒有著急往后說，而是先回答宋弗的話：

“在京城，你為太師傅的小姐，我收到皇后要你為李元漼陪葬的消息趕回去，之后的第五人，也就是苗老第二次為你把脈的時候。”

陸涼川一邊說，一邊重新牽著宋弗坐下。

宋弗此時腦子里已經有些凌了，順著陸涼川的作坐下，

“苗老，看出來了？

“那時候，苗老就看出來了？”

宋弗心中突然一下便慌得不行，如果那個時候苗老就看得出來，那陸涼川后來的種種行為……

不敢再往后想，覺自己已經要呼吸不過來。

陸涼川：“沒有，那時候還沒有，只是有了大概方向。是我猜測出來的，據你的癥狀，份以及境。

“我心中有確認的答案，是我后來一次去太師府找你，李元齊的暗衛發現，雙方發生沖突，李元齊去而復返那一回。”

宋弗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陸涼川。

“你知道了歡暮，定然也了解歡暮，為何后面還……”

為何還要跟說那些承諾，為何還要娶？為何還要對那麼好？他明明知道不日就會死，也知道歡暮不能圓房，為什麼？

后面這些話，宋弗問不出口，因為怕自己問出口了的答案，接不了。

怕自己回饋不了……

心中，兵荒馬。

陸涼川手掌微微用力，握住的手，目堅定的看著，語氣確定：

“是，我知道。

“我知道你中了歡暮，也知道大概的時間是在婚前不久，更知道你最多只能活一年，除去已經過了的時間，從我知道那一刻起，最多還有八個多月。

“我也知道，你為太師府家的兒出嫁的時候，遭了李元齊的道，催發了歡暮的毒，這才讓你的生命加速到了最后一個月的倒計時。

“我也知道，這種毒，不能圓房。

“也知道你不跟李元漼圓房，并非是不想讓他中毒，而是單純的惡心他，不喜歡他。當初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說過你有兩個仇人，一個是李元齊，一個是李元漼……

“這些我知道，都知道。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明明知道，還要跟你在一起？還要追著你跑，還要對你承諾，還要說那些話。

“因為，我你！

“宋弗，我你！”

宋弗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看著陸涼川的模樣，從清晰到模糊。

眼淚落下來的那一刻，看到他臉上的疼惜與關懷……

夠了。

這輩子夠了。

這輩子值了。

沒有任何憾了。

沒有了。

這一世，已經好幸運了……

陸涼川抬手，替掉淚水。

然后起，站在邊，將擁懷中，手一下一下著的背，安。

“阿弗，別怕別怕，無論如何我都會在你邊，無論如何，我都會陪著你，無論發生了什麼，你都還有我。

“我知道你一直心有負擔，所以不敢說，也不敢拆穿，讓你難，怕我說了會給你力。

“我知道你怕什麼，你怕的是因為歡暮無解，說了也沒有用，徒增煩惱。

“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希我能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你牽絆住，甚至為此郁郁寡歡，你希你不要參與我的人生，因為你來不及……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一直等的就是這一刻，等著你跟我坦白。

“我好高興，我終于等到了，阿弗，多謝你的信任……”

宋弗淚如雨下，耳邊聽著陸涼川溫和的話，泣不聲。

淚水浸了陸涼川的裳，陸涼川憐的將抱得更。

“我理解你為什麼這樣做？但是我更高興，你可以信任我。”

宋弗的抱著他，哭到不能自已。

原本以為，自己藏得很好，但沒想到陸涼川早就知道。

每一次推開他，心中煎熬的同時，陸涼川遭的是雙倍的痛苦。

一重是被的冷言冷語所傷，一重是明明知道所有真相，卻顧及著的而不敢說的忍克制。

陸涼川對的意，從來都帶著滿滿的安全，從未懷疑過陸涼川的，但卻不知道，想象中，他心中的那份，還是想得太輕了。

陸涼川給的，遠比想象中的要更多更多。

天底下，怎會有如此好的人……

宋弗的淚水洶涌而下，不是悲傷不是難過，而是高興是幸福。

了許多磨難，遭了許多苦，了許多罪，但是有現在這一刻，覺得從前遭的所有，都可以原諒，都能放下。

那些東西，也都不值一提。

唯有陸涼川，是生命之重。

窩在陸涼川的懷中，嚎啕大哭，似乎要把所有的緒都發泄干凈，才算酣暢淋漓。

從前的委屈，不甘，落寞，悲傷，難，喜歡，意，期……，所有所有的緒，都包含在這一場哭泣里。

陸涼川抱著，著的背安，他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的陪著。

宋弗沒有克制的哭聲太大，屋外，流蘇和夏鳶也聽到了哭聲。

流蘇滿臉擔憂的看過去：“怎麼辦？我從未見過娘娘如此。”

從前認識的娘娘，無論發生了任何事，都絕對不喊一聲苦不喊一聲累，更別說哭。

都是默默的承，把一切都掩蓋起來，不讓人知道，不讓人發現。

娘娘一直都是堅強的，忍的。哪怕回秦府，有些緒也很輕。

像現在這樣的嚎啕大哭，看著無比擔憂

一旁，夏鳶看擔憂，趕忙拉住。

“殿下在，沒事的。咱們去了也說不上話，這個時候，殿下的安才是最有用的。”

流蘇點頭：“對對對，瞧我關心則了，這個時候若說有誰能安，只有殿下了。”

流蘇退了回來，還往外頭走了幾步。

夏鳶也跟著往外走了幾步，和流蘇不同，看著屋子里的殿下和娘娘，反而放下心來。

娘娘心中有事，一直郁結于心，現在能這麼發泄出來才好呢。

若一直悶在心中，才是壞事。

不知道是不是二人的誤會已經解除，但是看現在的狀況，應該是更好了些的。

這是好事。

平心而論，十分希自家娘娘能得到幸福。

屋子里，陸涼川抱著宋弗安。

宋弗哭了許久，終于停下來，從陸涼川的懷中退出來，泣著。

陸涼川看著哭兔子一般紅的眼睛，拿了帕子去替眼角的淚水。

“哭出來是不是心里好多了？”

聽著陸涼川溫和的語氣，宋弗點點頭，帶著哽咽的應聲：“是。”

看著這樣的宋弗，陸涼川心疼的不得了，一顆心一下了下來。

“你信任我，可以依靠我，無論如何都有我在邊，我會陪著你，以后，無論有什麼，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一起面對，好不好？”

宋弗看向陸涼川，眼中又朦朧起來，然后對著他點點頭，哽咽著回答：

“好。”

陸涼川抱了抱，額頭抵在的發間，輕輕挲，安，好一會后，才扶著坐下，為倒了一杯茶。

原本，他還想跟宋弗說一說解藥的事。

但是看宋弗現在，想著還是緩一緩，后面找機會再說。

今日，二人的關系，能有這樣大的進步，已經很好很好了。

“還有一件事，今夜我再跟你講。

“現在，關于剛剛我們說的，你可還有話要問我？”

既然大家都說出來了，索這件事一次解決。

把這件事徹徹底底的攤開，他要替宋弗，徹底拔掉這刺。

宋弗吸氣，端起茶杯，喝掉了杯中的水，又了淚，這才看向陸涼川開口：

“大婚那一日，你特意接了秦家來，就是知道，我可能活不久，所以讓他們來見最后一面？”

陸涼川：“是。”

宋弗：“我為太師府的嫡，嫁給大周太子，這件事背后的緣由，你一開始就知道？”

陸涼川：“是。”

……

宋弗把時間往前推，一件一件的問，陸涼川一個一個的回答，沒有半分不耐。

宋弗卻是越問越忍不住眼淚，問到最后，已經說不出話來，

只有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行一行的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