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自從建元十年陛下不再涉足後宮,除去每年初一宮宴,蘇輕窈一年到頭都也就只能見他一面。還是遠遠坐在宴廳的角落裏,那麼輕輕一眼。
上一輩子,從來沒單獨跟他說過話。
後來他六十退位給興武帝,一起搬到在建元花園,蘇輕窈就再沒見過他了。
在人生的最後幾年,只顧著在慈和宮中悠閑度日,本想不起來他這個人。
他的面容,在心深早就模糊一片,時至今日也一丁點細節都回憶不上來。
約只記得他年輕時很英俊,個子很高,宮裏的許多宮妃都喜歡他的。
聽說他今天過來,蘇輕窈便更有興緻,畢竟能重新看看這龍章姿的皇帝陛下,也養眼的。
跟著孫選侍往後面退了退,還沒站穩,就看到一個高大的影大步踏進正廳,宮妃們利落起,請安的聲音可比剛才迎接貴妃時要熱絡得多:「陛下萬安。」
建元帝臉上淡淡,他徑自坐到沈如心剛讓出來的主位上,抬頭掃了一眼堂下的窈窕佳人們。
都是好人家的姑娘,個頂個漂亮多,建元帝慢條斯理看過來,最後垂下眼眸:「平。」
沈貴妃見他這個時候特地過來一趟,很是給自己長臉,便是再端莊自持,臉蛋也不由跟著紅了。盈盈坐在建元帝側,輕聲細語:「陛下怎麼這時來了?外面天氣怪熱的,吃一口早晨臣妾剛煮的酸梅湯吧?」
建元帝楚淵偏過頭去瞧,見眉目含春,不算好看的臉也略緩了緩。
「有勞貴妃了。」
這麼說著,他也只輕輕沾了一個碗邊,就再不肯吃了。
沈貴妃便又說:「今日有新妹妹一起過來請安,陛下也都見過了,臣妾記得有一位至今還沒侍寢,陛下還不認識吧?」
建元帝即位後頭兩次選秀都是太後娘娘親自持的,陛下國事繁忙,本就沒過後宮的心,宮妃進了宮侍寢時他才知道長什麼樣子,但他……並不很往心裏去,平日裏其實靠穿著打扮分辨人。
被沈貴妃這麼一點名,他才略想起來這一次宮八名宮妃,還有一個確實沒翻過牌子。
至於為什麼還剩下一人沒翻牌子,實在是因為他最近心實在不好,最後一個是見都不想見了的。
貴妃見他沒說什麼,便沖蘇輕窈道:「蘇妹妹,快快上前拜見陛下。」
蘇輕窈倒沒想貴妃竟還要幫一把,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因此上前的腳步就有些遲疑,眼神也出細微的驚訝來。
旁的宮妃或許看不出來,但天在大臣堆里打轉的楚淵卻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被貴妃主點名推薦,竟沒高興,反而里裏外外都著驚訝,年紀不大,卻是個難得的沉穩人。
「給陛下請安,陛下萬福金安。」
「嗯,下去吧。」
楚淵見過的人太多了,每個人好似都生了七竅玲瓏心,因此也並未把這個蘇選侍放到心上,加上今日頭疼裂實在不想多言,便只淡淡看著給自己行禮,便揮手退下了。
蘇輕窈:……
就是我上去多跪一次的?
蘇輕窈低下頭,決定在後面不吭聲了。
因為楚淵來了,今日請安難得氣氛熱鬧,沈貴妃很會說話,輕言語哄著楚淵,把這平日裏不茍言笑的青年皇帝也哄得出些許笑意,惹得在場妃嬪羨慕不已。
如今宮裏頭數得上的妃子一共也就那麼幾位,除了從一品貴妃,剩下德淑宜賢四妃只定了兩位,一個是宜妃駱梓曦,一個是賢妃許娉婷。
剩下九嬪也只佔了四位,一大半位份都還空著。
昭儀和婕妤不定數,建元元年進宮且有些恩寵的,如今都是封昭儀婕妤。至今宮中昭儀三位,婕妤四位,這麼七湊八湊,也有十幾位主位娘娘了,剩下的小主們就都是今年新宮的秀。
這位陛下雖涉足後宮,卻從不沾染宮,因此如今有名有姓的宮妃全部是採選宮,除了接連侍寢三日而被升位的吳婕妤,只有東閣大學士謝閣老家的長孫被封了才人,接下來就是蘇、孫兩位選侍,其餘四人都是淑,位份太低,今日便沒有來請安。
這麼看來,宮裏也不過二十幾位妃嬪,就算一個人一天,倆月也能排三個次了。
但其實陛下並不是喜歡雨均沾的主,許多宮妃侍寢最多三次就再也得不到盛寵,除了最寵的那幾個,其他人確實不怎麼能得見天。
因此這會兒陛下神態淡淡往那裏一坐,妃嬪們就跟狗見了骨頭一樣,恨不得湊上去兩口。
蘇輕窈躲在後面,就看前頭的諸位娘娘你扭一句,我調笑一聲,簡直熱鬧極了。
又看了陛下一眼,時隔那麼多年沒見,再看他年輕時的英俊容,還是令蘇輕窈覺得滿足。這位建元帝生的實在英俊非常,他劍眉星目,鼻樑高,下面一雙薄微紅,天生長了一副風流多相。
可此時此刻,只有蘇輕窈知道,他不是多種。
或許是蘇輕窈的眼神太過專註,被百花圍繞的皇帝陛下突然抬起眼眸,往這邊掃了一眼。
他眉目深深,帶著無法言說的幽,看得蘇輕窈心頭微震。
蘇輕窈嚇了一跳,趕低下頭去裝傻,以如今的份地位,便是多了一輩子的記憶,也輕易惹不得他。
楚淵若有所思看著發頂的桃花簪,微微抿起:「諸位妃。」
他說著,頓了頓:「你們且先玩著,朕改日再來。」
說完也不等貴妃攔,他利落起就往外走,直接出了鸞宮的大門。
沈如心一直把他送到宮門外,才依依不捨回了正廳,準確坐到了剛才楚淵坐過的位置。
「陛下難得有空前來,也是各位妹妹的福氣,今日不早了,且先都回去歇著吧。」沈如心聲道。
皇帝一走,彷彿帶走了這一屋子人的心,沈如心也懶得再跟們廢話,直接都走了。
蘇輕窈落在後面,原本想跟孫選侍一起回去,卻不料被沈如心住了:「蘇妹妹,且留步。」
這倒是稀罕事,蘇輕窈頓了頓,轉沖沈如心福了福,等人都走了,才低聲道:「娘娘請說。」
沈如心上下打量,見今日打扮素凈別緻,既不張揚又不普通,也知道是個玲瓏人。想到接下來恐怕要到侍寢,沈如心抿了抿,還是說:「過幾天,興許就要你侍寢了,到時候你好好表現,切不要讓陛下失,也不要本宮失。」
蘇輕窈:……
這話實在不好答。
沈如心只是貴妃,不是皇后,管不著宮裏人們怎麼伺候陛下,更管不著陛下失不失,但話說到這個份上,蘇輕窈卻不得不回答了。
沖沈如心福了福:「諾,多謝娘娘教誨。」
沈如心沖擺擺手,意思是退下,蘇輕窈剛退到門邊,卻又被住了:「蘇妹妹……」
蘇輕窈微微一頓,站在門邊等著訓話。
沈如心看著還著稚氣的面龐,使勁了手,終於什麼都沒講。
「你去吧。」
蘇輕窈只覺得疑叢生,面無表出了正廳,找到等在外面的柳沁,帶著往碧雲宮走。
柳沁見面尚可,小聲問:「小主可是見著陛下了?剛我們留在角房,聽見外面好大的靜。」
蘇輕窈點了點頭:「是,陛下剛來了。」
柳沁又小心翼翼看了看面,這才鬆了口氣。
應當,沒有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吧。
回了碧雲宮,蘇輕窈立即洗手準備用朝食,了一早上,便是看見一碗白粥也覺得香甜。
只是選侍,日常朝食不過兩盤冷碟、兩樣點心並兩樣湯食。柳葉雖然態度不甚恭敬,幹活還算湊活,這也是不急著換掉柳葉的原因。
以如今的位份,換什麼人來都不可能比柳葉更好,畢竟對更為悉,也知道將來可能會發生的許多事,也不差這些許時日。
年紀大了以後,吃什麼都不覺得特別香甜,因此重新回到時,蘇輕窈認認真真用了一頓朝食,覺得那一小碟八寶鹹菜都有滋有味。
用過朝食蘇輕窈就歇了下來,想不起來年時自己都喜歡玩些什麼,又怕做些奇怪的事會出馬腳,只得坐在窗邊發獃。
雖說因為經歷過的事太多而變得從容冷靜,但今天發生的一切還是讓彷彿置雲里夢中,有些不真實。
而今日的種種變化,所見到的許多往日不曾關注過的細節,也讓對新的生活充滿期待。
就如同早晨想的那般,反正這一輩子是白撿來的,怎麼也得過的富多彩,不枉費老天爺恩賜給的這條命。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一道陌生的嗓音:「蘇小主大喜,陛下翻了您牌子,您準備著晚上侍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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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選侍:哈哈,本宮馬上就要走上人生巔峰了!
陛下:想太多了親。
在這章說一下吧,重生回來發生的一切事,都是主視角,見即世界。男主是什麼樣的人,都靠主一點點索出來,還請大家耐心繼續看下去哦~真的是甜寵雙初,別的不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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