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殿。
巫子之名一去,謝五郎便再也不能踏朝堂。皇帝邊的位置只剩下巫一人。不過今日卻有些不一樣,閉關許久的巫師大人終於出關,此刻正在皇帝邊,與皇帝談笑風生。
前幾日皇帝還是面有病,今日巫師大人一出來,皇帝似乎連病也消了。
自從巫子出師,代替了巫師大人在皇帝邊的位置后,巫師大人便開始閉關了。直到如今巫子之名一除,巫師大人不得不再次出來。
一眾朝臣心思各異。
本來謝恆一離開,朝堂局勢便開始變得詭異,如今巫師大人驀然出山,謝恆是否有恢復巫子份,這些都難以預料。
而此時備矚目的崔錦則面不改地凝聽巫師大人與皇帝的談話,甚至還時不時附和上幾句。
巫師大人對於崔錦的態度不冷不熱的,一眾朝臣也難以琢磨。不過如今皇帝見到了巫師大人神如此好,想來若是巫師大人為謝恆說上幾句好話,興許況便會有所變化。
皇帝對巫力有著難以言喻的執著。
所有人都在認真地凝聽著皇帝與巫師大人的談話,然而從頭到尾,將近早朝結束時,巫師大人一直與皇帝談這些年閉關所得,竟是半句也沒有提起過謝五郎,彷彿他並不知曉巫子已經不在朝堂之上了!
而就在此時,一直安靜凝聽的崔錦驀然站出來。
巫師大人向了。
皇帝也緩緩地看向。
整個朝堂都變得極其安靜,所有人的目都落在了一襲紅的崔錦上。只聽崔錦開口說道:「啟稟陛下,阿錦有一事請求。」
皇帝的眉微挑:「哦?」
崔錦說道:「阿錦請求陛下賜婚,阿錦嫁謝家五郎。」
此話一出,一眾大臣都驚呆了,沒有人想到崔錦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在謝恆失勢后,崔錦竟然請求皇帝賜婚!
皇帝眉頭微微一皺,底下的大臣都察覺出皇帝不高興了,可崔錦依舊執著地道:「阿錦無他願,唯願與五郎執手偕老。」
皇帝沉默了半晌,他看向了謝筠。
謝筠當即出列,行禮說道:「五郎婚事,皆由陛下做主。」話雖如此,在場有誰聽不出謝筠話中的笑意?巫子失勢了,若娶了巫,一樣能為皇帝所用,夫妻本就是一。
而此話一出,也代表了謝家的立場。
皇帝又看向了崔錦,問道:「當真無悔?」
崔錦毫不猶豫地道:「阿錦無悔。」
皇帝說道:「也罷,且隨了你的意。來人,擬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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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府邸。
阿墨知曉此事時,整個人都懵了,老半天才反應過來之前崔氏口中的「如此甚好」四字的含義。他不由瞠目結舌,原以為崔氏是不介意郎主此時的落魄,豈料口中的「甚好」是指你既不能風娶我我便風嫁你!
阿墨慨地道:「郎主,崔氏當真是個任的人呀。」瞧瞧他們家的郎主,如今都被吃得死死的。若擱在最初,怕是早已黑臉了,哪會還笑容滿面的。
那笑容呀,都能融化冰雪了。
謝五郎大笑:「如此任了,我又豈能不任一回?」他緩緩站起,攏了攏袖,說道:「傳令下去,打開府門,我要在門口迎接聖旨。」
阿墨微微一怔,隨即應了聲。
謝五郎依舊穿著素白的裳,髮髻上除了白玉冠之外毫無裝飾,上也僅僅是在腰間佩戴了一塊玉佩,他施施然地站在謝家府邸的門口,一臉如沐春風的模樣。
平日裏謝五郎極出現在黎明百姓的面前,偌大的燕城裏真真正正見過謝五郎容貌的也是之又,大多是遠遠地一瞥,在大眾的一傳十十傳百之下,傳得風華絕代,以至於連謝恆另闢府邸時,也帶上了鬼神的彩,百姓們經過謝家府邸時心都是帶著敬畏的。
而如今從來都是閉的謝家府邸突然開了府門。
那個傳聞中的謝家五郎,曾經的巫子,就那般安安靜靜地站在門前,所有經過的路人都不住停下腳步了。他們一一看向謝五郎,甚至還有人飛快地在周遭傳遞著消息,呼朋喚友,不仰慕謝五郎的姑娘們也來了。
一時間,謝家府邸的門前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圍得水泄不通。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有喧嘩聲起,細長的聲音在熱鬧的人群中顯得格外響亮——
「聖旨到——」
話音未落,周遭圍一堆的人群立馬四下散開,讓出了一條寬敞的道路。只見一白紅的太監捧著明黃的聖旨走到了謝五郎的前。
「謝恆聽旨。」
謝五郎慢慢地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巫崔錦得鬼神庇佑,秀外惠中,聰慧得,今朝堂之上請求賜婚,故寡人下旨將巫嫁於謝恆,擇日大婚。」
周圍的人都愣住了,完全沒想到不日前剛從巫子份摔下雲端的謝五郎今日竟然被賜婚了,竟然還是那風頭正盛的巫崔錦。
而此時,謝恆的上緩緩勾起弧度。
「謝恆接旨,謝陛下隆恩。」他接過聖旨,然而,他卻沒有起,反而是高高地舉起聖旨,「與崔氏相識六載,承蒙不離不棄方有今日的謝恆。今日謝某以聖旨起誓,鬼神見證,我謝恆此生此世只要一人。」
說罷,謝恆磕了個響頭。
直到謝家府邸門口關閉,在場的人才反應過來,登時氣聲,驚訝聲不斷。在場的姑娘們更是羨慕不已,竟然能有人得到謝恆親口起誓,此生只要一人。然而,羨慕歸羨慕,們卻沒有妒忌。
因為崔錦在謝恆最落魄的時候出了手,主請求賜婚。
這樣的崔錦就已經足以讓們敬佩了,甚至因為這番舉,還消除了不人對的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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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五郎與崔錦的婚期定在了四月初六。
四月初六是個極好的日子,萬事皆宜。而阿墨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之前崔錦會對謝總管說不日郎主就會回歸本家,如今郎主與崔錦訂了親,謝家是必須得回,親也得在本家辦。
阿墨思及此,不得有些佩服崔錦的手段。
若是郎主請求賜婚的,本家就算口裏同意了,但心底定然還不會認同崔氏。可如今崔氏主提出了,本家如今豈會不心服口服,讓崔氏當主母也定然不會有人站出來反對,更何況現在沒有了巫力的郎主和需要巫力的本家,也得依靠崔氏。
這樣的崔氏在謝家又豈會活得不自在?
阿墨越想便覺得崔氏想得長遠,若幾年前崔氏跟著謝五郎回來了本家,頂多就是個到挾制的貴妾,如今則大為不同,經歷過朝堂的崔錦自然不能再由謝家的人扁。
不過阿墨自是不知崔錦心底的想法。
願意嫁給謝五郎,願意在他最落魄的時候出援手,不是為了在謝家有地位。最初的回歸也不是為了謝五郎,只是想當一個能任由自己心意而行的人罷了,至於謝五郎,是因為喜歡了所以索便要了。
無關算計,只是想隨心而為。
到了四月份,崔元與林氏還有特許告假的崔湛帶著歐鈺以及一歲半的崔凌來了燕城。崔錦再次見到家人,眼眶登時泛紅,淚珠兒一顆一顆地滾落。
不過心底是極其高興的。
在外幾年,最思念的便是家人。
在崔錦與崔元林氏說完話后,崔湛拉過崔錦到角落裏,問道:「他待你可好?」
崔湛這話一出,崔錦剛剛收起的眼淚又掉下來了。了眼淚,說道:「大兄,我是真心想嫁給五郎的。」
「燕城的事,我遠在秦州知道得並不清楚,但見到如今的阿妹,我也放心了。」他驕傲地道:「阿妹當真做到了,當初你離開的選擇是對的。如今的阿妹圓了阿爹的心愿,在燕城也有一席之位,且還是以子之。」
崔錦說道:「若大兄留在燕,定能比阿錦做得更好。」
崔湛含笑道:「可惜為兄沒你這份野心,如今有你嫂嫂和凌兒,我便已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