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傷心絕。
一邊哭泣,一邊咳嗽不停,慌得新來的巧玉有些不知所措。
“母妃,其實,你不用這麼傷心。”
楚嬴不忍母親苦,扶住輕聲安道。
“你讓娘怎麼不傷心,我兒就要去邊疆罪,是死是活,都是未知,嗚嗚……老天爺,我的命為何會這麼苦啊。”
容妃哭得不能自已,讓楚嬴的心如針刺一般難。
“放心吧,母妃,再怎麼罪,難道,還比得上這座冷宮嗎?”
楚嬴這話讓容妃愣了一下,他微微一笑,接著道:“我倒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他雙手捂住容妃凍僵的手,解釋道:“娘你想啊,孩兒已經長大了,總不能一輩子都困在這種地方吧?”
“難道,娘就不想離開這里,去外面的天地再看看?”
他的目堅毅,鄭重道:“孩兒對天發誓,此去順城,一定會努力進,爭取建功立業,早日將娘從這座冰冷的牢籠中,解救出來!”
容妃似乎被他說了,出一只手,著兒子冰涼而俊逸的臉龐,幽幽道:
“你說的,娘也希,可是,真的能實現麼?”
“不試試,又怎麼會知道?”
楚嬴抬頭著天空,語氣堅定:“吾輩生而自由,與其困守牢籠,坐以待斃,孩兒寧愿葬在邊疆之地,與山河同眠,與日月為伴!至,我是自由的。”
“說得好!”
雷開一直默默注視著自己這個徒弟,聽到這,忍不住大聲好:
“與山河同眠,與日月為伴,不愧是我雷開看中之人,男兒當志存高遠,若為鯤鵬,區區邊疆,又如何能困得住?”
他忽然深吸口氣,對著容妃深深下拜:“容妃娘娘,卑職以殿下師父的名義請求你,放他去吧。”
“這……雷統領快請起,此事……”
容妃有些不知所措,忍不住看向楚嬴,后者也隨之彎腰下拜:
“傳說中: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娘是希孩兒為翱翔天地的鯤鵬,還是,做那介藏形的泥鰍?”
“當然是鯤鵬!”
這一刻,容妃終于明白了什麼,強忍著激和淚水,點頭道:“好,娘答應你,娘等著你回來,帶我走出這片宮墻,重新看看這個世界。”
“請娘放心,待孩兒歸來之時,我要這天下,再無一人可擺布我們的命運!到時候,千山萬水,我陪您去看!”
楚嬴這話,讓雷開神一震,張了張,終是沒有說什麼。
反倒是一旁的巧玉,好奇地看著這位傳說中的大皇子。
心想,這口氣也太大了吧,人活著世上,怎麼可能不擺布?難不當皇帝麼?
而且,這些真的能實現嗎?
容妃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抿著,強忍住眼淚不掉下來。
忽然發現,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眼前的楚嬴,在說話這一刻,迸發出了這十年來,從未見過的彩和自信。
覺得值了。
雷開也為楚嬴的選擇而自豪,待三人進屋,他也跟了進去,將金短劍給楚嬴。
“這是陛下,特意讓卑職給殿下的,此貴重,乃皇家份的象征,我給你加了塊玉璏,可以掛在腰間,這樣就算出去,也無人敢輕視。”
“多謝師父,你還是我名字吧。”
楚嬴道謝,并非為了金寶劍,而是雷開這份對自己的關心。
“不可,上下有別,殿下,就是殿下。”
盡管在心中,雷開認可楚嬴是自己的徒弟,但說話時,他卻從不會以師父自居。
他似乎想到什麼,笑道:“對了,陛下還說,既然殿下即將離宮,這幾天,準你隨意出宮。
“正好,不知殿下明晚是否有空,卑職想在太白樓,為殿下設宴送行?”
“太白樓?就是京城很有名的那個酒樓嗎?”
楚嬴很興趣的樣子:“聽說了這麼久,我卻從沒去過,讓師父破費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不醉不歸。”
送走了雷開,天已經接近黃昏。
楚嬴返回屋里,見容妃正坐在桌邊,借著昏黃的油燈,一邊咳嗽,一邊制著東西。
他皺了皺眉,忍不住上前勸道:
“母妃,時候不早了,你不好,還是到床上先歇著,這些東西就不要了。”
“是啊,殿下,奴婢也勸了幾回,明明宮里送了一批過來,娘娘非要自己制。”
巧玉正準備著晚飯,也回過頭說道。
“咳咳……你們年紀小,不懂這個,咳咳……尚監做的服,哪有自己的合適。”
容妃滿眼慈地看著楚嬴,手上卻一刻不停:“你馬上要遠行了,娘沒什麼東西給你準備,趁著還有幾天時間,當然要給你幾件袍。”
“到了那邊,萬事小心,和人相時,記得以和為貴,要穿暖和,多喝熱水,以后沒人再提醒你了……”
絮絮叨叨,說的都是和天下母親一樣的話語,聽在楚嬴耳里,非但不嫌煩躁,反而格外溫暖。
慈母手中線,游子上。
臨行,意恐遲遲歸。
這一刻,在傍晚昏暗卻溫馨的燈火陪伴下,楚嬴找到了天底下最珍貴的東西,也是他久違許久的東西。
母。
世間再也沒有,比這更無私且偉大的了。
“謝謝你,娘親。”
這句話,楚嬴發自真心,宛如孩撒的呢喃,換來容妃一個會心的笑容。
“傻孩子,到什麼謝,娘親給兒子做服,不是很正常麼?”
哪里正常了,這可是我兩輩子,第一次有母親給我服。
這種濃濃的孺慕之,讓楚嬴十分珍惜。
巧玉的廚藝不錯,至在楚嬴看來,夠得上前世專業廚師的水準。
也被拉上桌,這一晚,三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頓還算盛的晚餐。
楚嬴默默著,這種家一般的幸福覺。
再有幾天,就要離開這里,不知道,下一次三人這樣坐在一起吃飯,會是什麼時候?
還沒離開,楚嬴已經有了淡淡的思念。
人生第一次,有了這樣的煩惱啊。
他并不知道,同一時間,有人比他更加煩惱,瑨妃今晚,注定要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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