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太太一時還沒明白“油燈命”的意思,丫頭很善解人意的給解釋了一回,“你家使油燈,就是油燈命。我家用電燈,我是電燈命!”
趙老太在見丫頭明火執仗的在跟前“炫命”,很是給噎了一回,丫頭,“怎麽年紀就這麽勢利?”
“啥勢利?”丫頭問。
趙老太太酸溜溜地,“你家條件好,用電燈的,看不起咱們這用油燈的,就是勢利。”
丫頭不樂意,“我可沒看不起你,我大姑也是用油燈的!”然後,可能覺著趙老太侮辱了的人格,也不守著趙老太吃糖,到廚房找大姑去了。
魏金招呼丫頭,“過來過來,剛燉好,的不得了,大姑給你盛兩塊兒。”
魏金那妯娌已是給盛了滿滿的一碗,放在丫頭跟前兒,遞給筷子,笑瞇瞇的,“丫頭趁熱吃。”
“多大個人,可吃不了這麽多,別撐著。”魏金給撿回鍋裏幾塊兒,又從饅頭鍋裏撿出個熱騰騰的大饅頭,掰半個給丫頭,讓就著饅頭吃,老太太怕吃,年下好容易有些鴨魚,一個個弄的死鹹,這配著饅頭,是擔心齁著家丫頭。丫頭有心眼兒,待大姑忙完這一攤事兒,在人趙家吃過午飯、下午茶後,傍晚大姑帶著倆表哥送回家時,才跟大姑,“油燈『』『我勢利。”
“誰是油燈『』『』啊?”
“就是阿哥的『』『』,我是用電燈的,看不起用油燈的,這就勢利。”五歲的丫頭很會學舌了。魏金聽的哈哈大笑,丫頭強調,“我我可沒有看不起用油燈的,大姑你也是用油燈的啊!”
丫頭人鬼大,總結一句,“油燈『』『』不好。”
魏金先笑嘻嘻的跟侄,“以後不要跟那老婆子話,跟大姑玩兒。”
丫頭也不喜歡油燈『』『』。
原本丫頭年紀,都不知道什麽媳『婦』不媳『婦』的事兒,早忘了腦後去了,也沒跟家裏。當丫頭穿著大姑給做的紅花兒綢子,特別高興,回家一通臭顯擺,必要人人都誇一誇,才滿意。你要是不誇,就不停的問你,“大姑給我做的新子!”然後,在你跟前轉圈兒啊踢啊手舞足蹈的展示的子來吸引你的注意力,大家都肯誇丫頭,就是魏年使壞,是憋著不誇,結果丫頭在爸跟前蹦蹦跳跳一晚上展示的子,險沒把丫頭累癱。
魏年憋一肚子的笑,陳萱瞪他好幾回,魏年才一臉真誠的,“好看,咱丫頭穿啥都好看。”
丫頭一把腦門兒上的汗,著氣,“可是把我累壞了!”
魏年聽這大人話就是一陣樂,魏老太太罵兒子,“就知道逗咱丫頭!丫頭過來,『』『』給你洗澡。”自從住上洋房,用熱水方便,魏家人每都要洗澡,丫頭自來管事兒,開始魏老太太不樂意洗,怕費水費電,丫頭就接爸爸派給的任務,見兒的監督『』『』洗澡,這時間長了,魏老太太養習慣,每洗,也會給丫頭洗,都不用陳萱魏年『』心。
“『』『』,明年我就六歲了,明年我就自己洗啦!”丫頭把給自己今年年底所剩無幾的洗澡的事都分派好了,“今『』『』給我洗,明爸爸給我洗,後來是媽媽,大後是大姑,大大後是二姑。等過了年,你們就沒這機會啦!”還覺著給洗澡是啥差來著。
這臨過年,忙的都是大人,連魏老太太往年隻管等著媳『婦』伺候的人,今年也幫著管著家裏的一攤事,沒空去戲園子聽戲了。也就丫頭沒事,每穿的漂漂亮亮的等著爸媽帶去串門子。魏年開始並沒有這個意識,年前給親戚朋友的送年禮什麽的,時候是兄弟倆跟著魏老太爺出門,後來大了,就是兩兄弟出門走,也從沒帶過姐妹一起。陳萱不一樣,魏年可能更寵丫頭一些,陳萱對兒的要求則是嚴格的,不論是培養閨持之以恒的品『』,還是平時出門,隻要陳萱能去的場合,都會帶著丫頭。陳萱吃夠了沒見識的苦,雖出有限,學業也在進行中,可是,對丫頭的培養,真是盡了最大心力。
所以,過年去給親戚朋友送年禮,自丫頭能出門的時候,陳萱就帶會著閨一道去。陳萱這樣節儉的人,因閨年紀,冬又冷,要是擱和魏年,陳萱更傾向於倆人穿暖和些坐黃包車,可有閨,陳萱就能狠一狠心讓魏年租汽車。一家三口坐汽車出門,然後,到親戚朋友家做客要注意什麽,要有禮貌.,陳萱都會耐心的教給閨。
所以,甭看丫頭年紀,見的世麵比魏老太太都多,更別提癡心妄想的趙老太太了。
今丫頭就要跟著爸爸媽媽去鄰居鄭司長家,來,魏年心思之機敏,陳萱都十分佩服的。就拿當初租這房子來,每月一百五十塊大洋啊,這是在北平,不是津上海,這樣的價碼,在租界也不便宜了。陳萱原還嫌貴,待住進來才知道,左鄰是北平教育司鄭司長,右舍是市政廳書長的宅子。
魏年這宅子租的,相當有水準。
而且,魏年這人吧,別看這宅子租的好像他要往政界發展似的。當然這不可能,魏年是買賣人,對於做沒興趣。可要旁人租了這宅子,近水樓臺,也得上趕著走一二。魏年不一樣,他租了這兒的宅子,也沒忒上趕著,就是搬來的第一往鄰居家裏送了些自家種的草莓。之後,他是做生意的,人兩家都是『政府』部門的人員,魏年並沒有湊上前結什麽的。就是鄭司長這裏,算是秦殊留下的人脈了,魏年也沒有顯出多熱絡來。
魏年擺出八風不的架式,與鄭司長家的社反是由丫頭和老太太開始的。丫頭熱鬧,當初住金魚胡同兒時就喜歡出去找胡同兒裏的孩兒玩兒。如今這搬了洋樓,左鄰右舍的,也就鄭司長家有個年齡相仿的孫。魏老太太也是個串門子的,就帶著孫去串門子了。剛開始鄭『』『』還有點兒不樂意,覺著魏家到底是做生意的,主要是魏老太太從頭到腳都是一子老派腳老太太的風範,在魏老太太的審影響下,丫頭紅紅褂也有些土土的。可丫頭都找來玩兒了,就讓倆孩子一起玩兒吧。待相長了,就覺著魏家雖是做生意的,也是本分人,尤其孩子教育的好,丫頭才多大,唐詩三百首都背完了,現在每要背詩經,就是洋文也會嘰哩咕嚕的上幾句,鄭『』『』一問,是人家爸媽教的。
鄭『』『』都,“魏姑娘年紀不大,學的東西真不。”
鄭太太笑,“魏先生魏太太在社場雖低調,風評卻是很好,夫妻二人都會好幾國的話哪。”
鄭『』『』想想魏家這一家人,“魏先生魏太太都是洋派人,家心姐兒也招人喜歡。就是他家老太太,還是舊派饒那一套。”還有魏姑娘,伶俐一閨,魏先生魏太太洋氣的不得了,怎麽也不給閨打扮一二。鄭『』『』真是冤枉魏年陳萱了,魏年生洋氣,陳萱雖是後才學會的梳妝打扮,現在也有審。給丫頭買的姑娘穿的白紗的洋、蝴蝶結的皮鞋,都不喜歡穿。丫頭生自有審,就紅紅褂那一套,的不得了。而且,丫頭可不覺著自己個兒土,覺著自己洋氣的不得了!
鄭太太道,“就是現在北京城裏,這樣的舊派人也不。”
“是啊。”兩家孩子間來往的多了,大人自然也了。由孩子的家教便能看出一個家庭的教養,丫頭的家教很過關,與鄭家來往多了,又是鄰居,過年過節的都會走一二。
大家也很有話題,遠在大洋彼岸的秦殊就是話題啊。鄭司長問起魏年準備考國外大學的事,魏年道,“原本今年就想考的,我爸爸的周年祭就在年底,前些剛過了。我想著,怎麽也要過了我爸的周年,再考國外的大學,畢竟這一出國,起碼得三四年才能回來。”
鄭司長道,“是啊,大學起碼四年,若是再往上讀,就要更久了。”又問魏年準備考什麽大學,學什麽專業。
鄭司長專職幹教育的,對這上麵很有見識,給了魏年不建議。
陳萱則帶著丫頭和鄭太太鄭『』『話,主要是過年的事,陳萱起家裏預備過年吃食,陳萱,“今年太忙,我都沒顧上家裏,都是我們老太太瞧著預備的。”
鄭『』『』快,,“您家預備那許多東西,得吃到什麽年歲啊,略預備幾樣就好,到時有客人來,飯店一席上好席麵兒來,既省事又省心。”
鄭太太就覺著兒媳『婦』這話不大客氣,好在陳萱向來心腸大,沒覺著有什麽不客氣,反是請教起鄭『』『』來。鄭『』『』就了,“備幾樣自家吃的就好,年前跟相的飯莊子打好招呼,到時預備著第二是哪些客人過來,提前打電話飯莊準備好,中午送家來就是。他們管送管收,碗碟都不用洗的,就是給些車馬費就。比起在飯店吃是貴一些,可也節省了時間啊。”
陳萱覺著這法子靡費了些,不過,如果特別忙的時候,也是可以用用的,便道,“您,以前我家也往飯店過席麵兒,這過年忙這樣,我倒沒想起這個法子。”
鄭『』『』笑,“您就是太忙了,‘思卿’的廣告,現在滿大街都是。我見了都要與人,‘思卿’的老板就住我們隔壁。”
陳萱連忙,“我們隻是給容先生做代理,牌子是容先生的。”
“那也是容先生慧眼識珠,這麽些做代理的,哪個比得上你們?”鄭『』『』對於陳萱做生意的本事是很佩服的,雖不用這些國產貨,可也去陳萱的店裏看過,陳萱『』子好,待人和氣,做生意實誠,店裏每都是顧客不斷。現在連原本做店員的趙大丫也升頭頭兒,手下還管著倆人哪。
在鄭司長這裏送過年禮,夫妻二人就帶著丫頭回家了。鄭司長這裏離得近,就先過來,明要去文先生和楚教授那裏。魏家的行程安排的很湊,所以,對於趙老太太竟是賊心未死之事,竟是毫不知。其實,句實話,就是趙老太太的“賊心”,魏家這會兒都不知道哪。
魏金也不知這事兒,是趙姐夫吭吭哧哧同魏金的,魏金一聽險沒炸了,接著又氣樂了,與丈夫,“你,咱們老太太是不是病了?”
趙姐夫問,“哪兒不好啦?”
魏金噗一口氣把煤油燈吹滅,冷冷道,“腦子壞了。”這死不肯安電燈,拉著一大家子熬煤油燈的老婆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啊!
趙姐夫想想現在二舅子的勢頭兒,對於妻子的話竟是氣不起來,見煤油燈的燈芯跳出兩個火星兒,而後冒出一子油煙味兒極濃的青煙,便徹底的黑了下去。趙姐夫沒啥脾氣的也躺下睡了。
作者有話要: ps:第一更到,大家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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