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弗抬頭，對上老夫人關切的目，點點頭。

“祖母說的，弗兒都明白。”

說完之后，卻是略略低頭。

秦老夫人問想不想離開陸涼川，不宮。

知道秦家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按照世俗的層面，過婚，其他人或許不知道，但陸涼川知道。

最好的結果，就是宮，哪怕明正娶，也是做一個花瓶貴妃，卻怕對陸涼川上心。

還有更重要的，怕是秦家也猜到了對于陸涼川的幫助。

男子都是好面子的，有多人會承認自己的功是來自于他人的相助，而且是一個子的相助。更何況這個人是未來的皇帝。

種種歷史都告訴人們，這樣的子，下場不會太好。

就像當今皇帝，和從前的皇后馮氏。

當初大魏皇帝造反，馮氏一族傾舉族之力，助大魏皇帝登上帝位，到最后，卻落了個舉族傾覆的下場。

世間多多的例子，都在說明這一點，男子大多都不會記住這樣的恩，因為這樣就代表了他們自沒有能力。

沒有多人會承認這一點，這對于他們來說并非恩，而是恥辱。

他們要滅掉這樣的恥辱，仿佛只有滅掉了消失了，這件事就沒有發生過，且不復存在。

宋弗知道秦老夫人的擔心，也知道秦老夫人是真正的關心，為著想的。

輕嘆一氣，然后抬頭，看向秦老夫人，也看向一側的秦重。

“我明白祖母的意思，祖母是為了我好，若我宮，面對的不只是大周太子，還是整個朝廷，還有人。

“人經不起賭，也經不起看。

“祖母能為我著想，我心中領。

“不過這件事，我心中有主意，祖母和舅舅不必擔心。

“這件事，我原本不想說，不過既然提起了，那我也知會你們一句：我不會宮。”

秦老夫人和秦重都看向宋弗。

沒想到宋弗直接就否認了，半點都不拖泥帶水，便不明白宋弗這句話真正的用意。

但，宋弗既然如此說了，那麼他們便尊重的選擇。

按照他們的想法，其實也并不希宋弗宮。宮對于宋弗來說，太難太難了。

也太危險了。

無論是從哪個方面來說，都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秦重開口道：“弗兒，我們不知在你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我想告訴你，無論如何，秦家都會和你站在同一邊，為你所用，聽你調遣，若有需要秦家的地方，你一定要說。

“無論如何，秦家是你的親人，永遠都是。你的背后，不是空無一人。”

聽著這話，宋弗瞬間淚目。

老夫人的握住的手：

“好孩子，祖母也是這樣想，無論如何，你都不是一個人，你還有秦家。”

宋弗心中，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看看老夫人，又看了看秦重，對著他們點了點頭：

“是，多謝祖母，多謝舅舅，弗兒心中明白，弗兒記下了。”

老夫人看哽咽的神，也不由得了眼眶，拍了拍的手背：“記著就好。”

對于這件事，宋弗沒有說太多。

對于來說，現在一切都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接下來，便是等解決了李元奇，就為自己找一個葬之。

這一生，便圓滿了。

很快，外頭小輩們都進了屋。

飯菜也陸陸續續的端了進來。

秦闕上前開口：“祖母，父親，母親，太子殿下說他還有公務要忙，今日是弗兒和親人相聚，便讓我們好好說說話，等以后有機會，他再跟我們一塊用膳。

“這些菜，都是太子殿下親自命人準備的。”

老夫人看向宋弗，宋弗點了點頭。

心中念陸涼川的心。

腦中想到剛剛離開房間時，二人之間的曖昧緒，臉頰微微發熱。

低了低頭，悄悄用帕子按了按，掩蓋自己的緒。

外頭，丫鬟們陸陸續續的把菜上齊。

滿滿一桌子，比之京城的規格，有過之而無不及，能在安城湊齊這麼一桌，實在是難能可貴。

陸涼川的用心，在細節里顯示。

宋弗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每一點一滴，欠他的越來越多，還不清了……

“吃吧吃吧，弗兒也該了。”

老夫人發話，大家都開始筷。

今日難得相聚，便也不拘禮數了。

吃飯的時候，大家一邊聊天，聊得十分愉快，飯桌上其樂融融，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笑聲。

此時，屋子外頭，陸涼川定定的站在一側窗外。

從他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宋弗的側臉。

他看到臉上單純無邪，沒有任何包袱的笑容，角也跟著微微揚起。

他的阿弗，原本就該是如此天真無邪的模樣。

這一頓飯，吃了許久，大家都不拘禮數，一邊吃飯一邊聊天說話，聊得很是歡喜。

到后面，秦曉還要了幾壇酒，大家一起喝了一些，宋弗高興，也喝了不。

想著這輩子可能就這一次，能夠稍微肆無忌憚，不自覺又多喝了兩杯。

把在座的每一位都敬了一杯，大家承宋弗的，也都一一回敬。

宋弗生病的事，大家都不知道，只當做喝多了，睡一覺便好，此刻開心，倒也沒了拘束，沒想太多。

夜愈深，歡樂的氣氛越濃，歡笑聲也越發明朗。

直到亥時了，秦司瑤和秦司弦都已經喝的有些醉，直往桌子上趴，這飯局才散。

老夫人年齡大，在大家喝酒之時，便困不住先回了房。

有丫鬟過來，準備扶著秦司弦和秦司瑤回房。

宋弗也迷迷瞪瞪，溫氏起，準備讓秦闕送，再兩個丫鬟扶著宋弗回房。

外頭，陸涼川進來。

一進來，便先扶住了直往桌上倒的宋弗。

眾人紛紛對他行禮：

“參見太子殿下。”

陸涼川頷首，“大家不必多禮，看大家吃好喝好，我心中也開心，聽說阿弗喝了些酒，我來接。”

秦重出來：“有勞太子殿下。”

陸涼川躬，將宋弗打橫抱起，對著秦重開口：

“阿弗是我的夫人，談不上有勞。

“府中都備好了廂房，大家自便就是。”

陸涼川說完，對著秦重略微頷首，然后抱著宋弗，退出了屋子。

屋子里，秦重對大家揮了揮手，眾人各自回房。

秦重看著陸涼川抱著宋弗走遠，眼中緒復雜。

他們作為秦家人，自然擔憂宋弗過得不好。

現在，陸涼川字字句句都以宋弗為先，他們也沒什麼好說的。

只希二人以后，能好聚好散。

他們有一些疑和擔憂，便都也放在心中了。

另外一邊。

陸涼川抱著宋弗走出屋子，向新房而去。

回新房的途中，有一段回廊。

陸涼川一步一步，走得極輕，生怕吵醒了懷中的人。

宋弗并不重，那是陸涼川抱得小心翼翼，手不敢輕一分，也不敢重一分，目視前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宋弗窩在陸涼川懷中，似乎是睡著了，睡得很安穩，沒有酒后無狀。

乖巧安靜的模樣，陸涼川只低頭看了一眼，便心得一塌糊涂。

喜房，流蘇和夏鳶已經在等著。

陸涼川進門，吩咐們送熱水進來。

而后抱著宋弗進屋，替了鞋，小心翼翼的把放在床上，然后坐在一旁，就著燭，看著宋弗。

宋弗靜靜的躺著，距離他只有一臂的距離，他只要一手，就能到。

他們親了。

他們是夫妻了。

他看著床上的人，眼底涌起洶涌的意。

這些日子，他都在努力克制制著，不讓自己表達出來。

這一刻，宋弗喝醉看不到，他才敢用這樣飽含意的眼神看著，毫無保留，任其洶涌。

夏鳶和流蘇很快端了熱水過來。

陸涼川對們揮了揮手：“出去吧。”

“是。”二人應聲，退了出去。

陸涼川傾，替宋弗卸了釵環。

今夜裝扮得簡單，只有發簪和步搖。

陸涼川想到剛剛為簪子時的場景，角微微出笑意。

又想到的神，在對比眼前，醉到乖巧的模樣，心中涌起無限疼惜。

宋弗的長發披散下來，陸涼川替解了外，輕輕的替了。

然后，用帕子沾了溫水，替拭臉頰，手心。

做這些的時候，他作很輕，眼中滿是虔誠，沒有任何旖旎的緒。

或許是察覺到了他的作，宋弗微微睜開了眼睛，看起來困頓，因為喝醉而顯得有些迷離。

“公子。”

輕聲開口，陸涼川放下帕子，往前頭坐了坐，湊上前去：“阿弗。”

宋弗聽到他的聲音，眼中愈發不清明，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

陸涼川握住的手，輕聲道：

“你剛剛和秦家的人一起吃了飯，吃得很歡樂，喝了些酒，大家都非常高興。”

宋弗腦中出現些許畫面，意識有些回籠。

的目聚焦在陸涼川的臉上，似乎在確認這個人是誰。

陸涼川看到這副迷迷瞪瞪的模樣，臉上出笑意，往前走了一步，在床上坐下來，挨著宋弗躺下。

宋弗察覺到旁邊的人，本能的一哆嗦，往后頭靠了靠。

陸涼川輕輕擁抱，拍的后背安著，語氣溫：

“阿弗別怕，別怕！”

宋弗聽到他的聲音，平靜下來。

乖巧的窩在陸涼川懷中，陸涼川鼻尖聞到酒氣，低頭親吻的額頭。

一聲一聲繼續安：

“阿弗別怕，我在的，我在……”

宋弗心中有什麼在悄悄發芽，像一小羽，輕輕撥著的心尖，讓有些難耐。

有些不安，在陸涼川懷中了，輕喚了一聲：

“公子……”

這一聲，讓陸涼川一下僵。

察覺到是宋弗無意識的作，他無奈嘆氣，側過頭來，在宋弗的額頭親吻了一下。

“阿弗，你真的要我的命。”

他嘆息一聲，緩解自己心頭的躁，側過頭來，看著面前的人。

他的手上的臉頰，在的臉上輕輕的描繪著。

一下一下，描的眉，的眼……

的眉像遠山黛，的眼睛微閉著，長長的睫，又又卷，向上翹著，像一把小扇子，搭在眼簾上。

瓊鼻翹，山峰細而白膩，小巧紅潤，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泛著的水。

他的手輕按在的上，著像花瓣一樣的瓣，心中的念愈發明顯。

面對心的人，他不知道別人能不能做到坐懷不，但是他不能。

他能清晰的到自己的在囂著想要擁有，將拆吃腹……

他的手挪開，上的臉頰。

的細如綢，甚至比綢還幾分。

他一下一下著的，的眼睛……

一筆一畫，描繪著的眉，的眼，想要通過一遍一遍的描繪，把的樣子刻在心間。

苗老說今夜會很難熬，他云淡風輕的說他能熬過去，其實他心中，一點底氣都沒有。

但此時此刻，他看著面前心的人，心源源不斷的生出勇氣和力量。

無論如何，他也要熬過去……

雖然說，這件事，一步一步，都沒有確切的答案。

但是他一定要去做。

若不做，一點機會都沒有。

做了，便有活下來的希。

他的目靜靜的描繪，他的手指輕輕的。

看著的模樣，他忍不住張口，一聲一聲輕輕呼喚：

“阿弗，阿弗……”

他的聲音極低，極盡溫，也極盡纏綿。

一聲一聲，仿佛飽含著自己的靈魂熱。

“阿弗，阿弗啊……”

宋弗微微張開眼，看見陸涼川。

迷迷糊糊的，覺自己像做夢。

夢見他，夢見他一聲一聲的名字，深的樣子，如斷腸人要失去最心的人，的心倏地一疼。

的臉因為醉酒紅著，眼睛半睜開，抬起手，出去，捧著陸涼川的臉頰，一字一句輕聲開口：

“公子要好好活下去。

“公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公子是大周的君王，會為大周開創千秋功業，歷史會銘記公子為天下百姓做的一切。

“無論是為了先皇先皇后，還是為了大周的黎明百姓，亦或是為了跟隨公子的人……

“公子啊，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陸涼川看著迷離的眼，迷迷瞪瞪的說出這一番話，紅輕啟微張，一聲一聲都落在他心上。

終于，在喚他的時候，再也忍不住，傾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