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的目幾乎都堆到了的上,似乎全都沒有想到這一位京中傳言的“老好人陸氏”會說出這樣辛辣的一番話來。

康平侯夫人更是差點被氣暈過去。

可也就是這樣了，不敢再嘲諷,也不敢再反駁，甚至隻能強忍著怒意,訕訕地一笑。

有什麽辦法呢？

固然對陸錦惜有一千一萬的怨念和憤怒,可也無法發泄出半分來！

隻因為的份！

當年是大將軍夫人,丈夫雖死,地位卻依舊超然；如今是大學士夫人，夫君沒死，且在朝中呼風喚雨！

誰不知道顧覺非把捧在手心裏,夫妻兩個好得像是一？

沒人會得罪，也沒人敢得罪。

再多的苦，再多的恨,在這種時候，都隻能朝著肚子裏麵咽。

有了康平侯夫人這不長眼的前車之鑒，其餘人終於算是意識到了眼前這話題是有多不合適,後麵再恭維衛儀的時候，便稍稍克製下來一些,唯恐賢妃娘娘還沒討好就先得罪了顧大學士夫人。

於是陸錦惜徹底清淨了。

整場宮宴上，也沒人敢上來找晦氣，同搭話。就連昔日還會跟衛儀爭上一爭、鬥上一鬥的皇後,今天都似乎被那一道聖旨打擊到了,沉沉地坐在那邊,並不將話題往上引。

席麵上的菜很富。

貴夫人的話題也不。

這一場從酉正二刻吃到戌時初刻,吃得人腹鼓鼓，酒意微醺，氣氛也熱起來不。

接下來席麵就撤了下去，眾人雖皇後一道轉去了宮中的波月臺聽戲，那戲臺子高高建在水麵上，聽戲的位置則都散落在前麵和兩邊。

酒水瓜果早就擺好。

宮中長道與湖麵戲臺周圍，都掛滿了各華彩宮燈，映得水麵一片瀲灩浮的。

戲班子都是請的外麵最有名的班子，唱腔段都是一絕，隻是那唱詞陸錦惜都能背了，聽著實在有些乏味。

宮中妃嬪們的位置在前麵，外命婦們在後麵。

略看了一眼，便懶洋洋地借了醒酒的名頭從座中起，從旁溜達上了湖上棧道，往湖邊上走去。

大冷的冬天，湖麵都封凍著。

夜幕黑沉沉的一片，離了那熱鬧的地界兒，就能聽見滿世界喧囂的風聲了。

這除夕夜，怕是要下雪。

宮裏的明燈，照得整片宮殿猶如白晝一般，即便是手裏沒提宮燈，陸錦惜也能輕而易舉地看見腳下的路。

原隻準備隨便轉一圈，等著戲臺子上那自己太也沒什麽特的戲唱過去再回席上，可沒想到，才在湖邊掛了垂簾的亭子裏坐下來，便瞧見那席間又有一道婀娜的影走了過來。

不是衛儀。

是孫雪黛。

遠遠見著陸錦惜立在這邊，行走中的腳步便停了一下，似乎也是有些沒想到，遲疑了片刻。

但最終還是走了過來。

嫋嫋娜娜，風骨卓然。

這亭子周圍也就有那麽三兩個宮人，孫雪黛也沒有太過拘泥於俗禮，得亭中見了，便是輕輕一歎：“許多年沒有見你，素來隻聽人說你在京中的事，倒不知你變化是真的這般大了。我都快不敢相信，十幾年前，我曾認識你。”

果然是認識陸氏的。

當年京中三大人，孫雪黛以才著稱，陸錦惜以貌著稱，衛儀則以才貌雙全著稱，力二人。

相比起衛儀子裏的霸道，孫雪黛無疑要平和很多。

陸錦惜是這麽看著，就覺得的請冷並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正的淡泊，並不去計較那麽多。

於是也笑了起來。

話裏是半真半假的慨歎：“歲月催人，命運弄人，便是當年的我自己，也未必能想到。就算你今日不認得我了，又有什麽好稀奇的？”

“也是。”

孫雪黛打量著，想起這小半輩子的經曆來，雖自問與相不深，卻也是忍不住唏噓。

“好在如今都過來了，眼下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倒是……”

話到這裏，便頓了一頓。

孫雪黛的目從上移開，卻是移向了那波月臺下正盯著戲臺上戲子看的衛儀。

隔得太遠，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認真在看。

陸錦惜微微挑眉，也跟著看了過去，隻覺得這一位如今已是兵部侍郎夫人的孫雪黛，該知道一點自己不知道的東西。

畢竟當初也是有才華的。

陸氏不與衛儀一路人，總該是能與衛儀說上幾句話的。

所以，陸錦惜有些好奇：“怎麽？”

“當年是我們三個裏最拔尖的，我不上不下排中間，你是最弱也最不惹事的一個。”孫雪黛是在回憶往昔，收回目來便笑了起來，“如今看，我依舊是不上不下的那個，可你們倆卻是一上一下、一好一壞，相互掉了個個兒了。”

“掉了個個兒？”

陸錦惜可不覺得。

之前雖沒見過孫雪黛，也知道孫雪黛默認是知道點過往的陸氏，可總歸從旁人的言語中知道過，所以還算鎮定。

“我命途多舛，賢貴妃娘娘自宮起便是榮寵不衰，如今又懷有孕。憑著皇上對的寵，他日……”

剩下的話哪裏還用說呢？

是看今天席間眾人對衛儀那不得上去的態度就能窺知一二了。

隻要衛儀能誕下皇子，憑著衛儀的本事，憑著皇帝的喜，憑著衛氏一門的地位，一個太子之位總是能坐住的。

將來太子即位，衛儀就是全天下最尊貴的人。

這樣的命，這樣的運，哪裏是尋常人能比？

陸錦惜邊掛著淺笑：“更何況，你也是慧眼識珠，當年下嫁唐瑞京，如今他已經為你掙來了二品誥命。我在京城裏便總聽說你的消息，知道你們夫妻之間也是極好的。這般，又怎能算是不上不下呢？”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我知，衛儀也知。”孫雪黛歎了口氣，“這宮牆裏麵的日子，我看著都悶。是個心裏有抱負的人，是寵妃沒錯，可頭頂上還了個皇後，衛氏一門又沒幾個地能扶得起來。到底心裏是酸是甜，怕也隻有自己知道。總之，如今大夥兒都是豔羨你的。”

陸錦惜便不好接話了。

反倒是孫雪黛說到這裏，目變得奇異了幾分，隻若有所思地著，道：“不過你也是有膽氣，竟然真的敢嫁給顧覺非，倒是一點也不怕……”

怕？

這指的是“衛儀”？

陸錦惜心底那微妙的覺，立刻層層湧了上來，眸微微一轉，卻是道：“畢竟已經宮了，我又有什麽好怕的？”

“正是因為進宮了，你才該怕才對。”

孫雪黛本覺得心裏該很明白。

可轉念一想，衛儀宮那一年正是薛況殞的那一年，不知道也很正常。

於是解釋道：“當年宮的事據說還有些說道，不那麽簡單。別的你不知道，可曾親口說過不願宮，你總該記得。你與顧覺非是‘有飲水飽’，卻是所求皆不得，所願皆不。我今日見著，倒頭一回覺著可憐……”

https://www.biqiuge8.com/book/32717/22355510.html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qiuge8.com。筆趣閣手機版閱讀網址：m.biqiuge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