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知年沒有說話。
在他眼中,人間的所謂至強者容闕,不過是一個小孩而已。
數千年間,他見過無數和容闕一般天資出眾的玄門驕子,他們曾經驚才絕艷,舉世無雙,最後也都湮沒在了時的洪流里。
姽嫿則是笑了笑,「你認識我?」
容闕的子,其實和景知年有些相像,都是冷淡到了極致。
不過容闕是單純的子冷淡,而景知年是見過千帆后的平靜。
「認識。你是在報復謝嗎?這很難。」
謝這個人,容闕還是有幾分了解在上的。
那近乎邪門的質,幾乎無解。
謝不是第一次犯錯,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對起了懲戒的念頭。
可是每次總能很巧妙地化解過去。
要麼是苦主自己反悔不追究,要麼是跳出所謂的證人為其證明。
證據不足,又不能拿住現行,謝一路順風順水走到了如今的地位。
容闕知道,謝大概就是所謂的福瑞之人。
可謝家父母並不是多麼行善積德之人,謝本人更是品行低劣,為何這福瑞之氣如此垂青謝?
「容天師,你我都清楚,謝此人行惡甚多,卻能靠著福瑞庇佑逃該有的責罰。這未免有些太過不公平了,畢竟,某種意義上,我可是死在了的手下了。」
畢竟,原主已經徹徹底底消散在了世間,不會有迴,不會有轉機。
容闕並未說話,月打在他清冷的臉上,更增了三分冷意。
「我會親手將謝緝拿回去,讓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這是我對鬼王殿下和薛嫿小姐的承諾。也請二位不要過度手人間之事,免得打破了人幽兩界的平衡。」
容闕並不了解景知年和謝之間的制衡關係。
景知年的份太過特殊,他擔心鬼王如果真的沉迷於這位新娘,為了幫其報仇,親自出手干預人間之事,會給如今好不容易得來的人幽兩界平衡帶來不可預知的改變。
他從習玄第一天,便被教導要好好護佑人間和平。
他不允許有任何的不安定因素,來破壞這份和平。
「手?平衡?」
夜里,姽嫿的聲音比初春里的月還要凜冽上三分。
「所謂的平衡,如果是建立在一方永遠沒有盡頭的犧牲上,那這平衡,本也算不得平衡。」
容闕聽不懂其中深意。
景知年倒是偏頭看了一眼。
他聽出了姽嫿言語中的維護之意。
其實姽嫿倒也算不上是多麼維護。
只是,同幽界諸人相久了,姽嫿對於景知年這個傳說中晴不定的鬼王也多了幾分了解。
他子淡漠,缺人的七六慾,對任何事都沒有太強烈的興趣。
但他卻是一個不錯的幽界主宰。
數千年重複的沉睡,即便有再多權勢,再多錢財,都沒有的機會。
所有夢想、憧憬,都會埋葬在那無休止的沉睡迴中。
但景知年卻沒有在這份絕中變得暴或者消沉。
他平靜地接了這一切,然後盡著一個鬼王的職責,庇護好幽界的一眾魂。
所以,姽嫿才覺得天道未免太過不公。
以己庇護人幽兩界平衡,這是不世大功德。
但為何這份功德卻未曾落到景知年上?
反倒是品行低劣的謝,能無任何障礙地接天道的垂?
那份垂,更像是竊取了景知年本該得的功德。
而人界諸位高高在上的天師,著景知年的犧牲換來的千年和平,居然還能理所當然地要他手人界諸事。
看著姽嫿,景知年眼角的紅痕一閃而過,而後開口了。
「他們應當快到了,負祥瑞,想來事會有意外,你去瞧一瞧吧。」
這是支開姽嫿。
姽嫿沒反駁,點了點頭,影陷了黑暗中,消失在了風中。
天臺上只剩下了景知年和容闕。
景知年的眼神,看著容闕的左手腕上的那紅線。
那個紅線的一端,纏繞著容闕的手腕,另一端,卻斷裂在了剛剛姽嫿的腳邊。
如今,姽嫿消失,那道紅線便在風中飛舞著,彷彿在尋著原本它應該纏繞的那位主人。
這道紅線,尋常人本看不到。只有景知年這種已經近乎到世界規則的怪,才能清晰看到。
紅繩,牽引命定雙方。
容闕,居然是薛嫿的命定之人。
不,紅繩已斷,說明這兩人的所謂命定緣分早已斷了。
若是姽嫿在這裏,或許可以告訴他,因為薛嫿已死,如今擁有這的人變了姽嫿,而和景知年了夫妻,命契已,所謂的命定之緣,自然斷了。
景知年也能猜到幾分,可他還是有些煩悶。
這樣的緒本不該出現在他上。
不過,景知年從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他一揮手,容闕只覺左手腕一疼,低頭去,一個低溫灼傷的痕跡出現在了那裏。
清冷如月的青年,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意外之。
自己哪裏得罪了這位鬼王麼?
他沒看到的是,他手上那在風中飄揚,想要找到另一端主人的紅線,此刻已經化作了飛灰,徹底消散在了空氣中。
景知年,親手將這份命定之緣,用鬼王的幽焰燒了個乾乾淨淨。
下一秒,景知年便消失在了天臺上。
只留下了容闕,他有些遲疑地上了自己的左腕,總覺得彷彿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青山院外。
謝正在的床上睡,渾然不知自己的別墅已經被好幾位天師監控住了。
突然,心頭一痛,從睡中醒了過來。
捂著口,謝皺起了眉頭。
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覺,總覺得今晚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的覺一向很準。
思慮片刻,從床頭櫃拿出一枚骰子,輕輕擲出,篩子在柜子上翻滾了幾下,定格在了一這個數字。
謝面一白。
這枚骰子名為吉兇骰,是機緣巧合下得到的一件法,卜算吉兇,從不出錯。
但這麼久以來,從未擲出過一這一面。
一,為大兇,必死之局。
能對自己造威脅的,只有薛嫿。
謝咬了咬牙,起去了地下室,點燃三炷香,又劃破指尖,滴了三滴指尖。
對著西南方,謝恭敬三拜輕聲道,「謹請五方五鬼,西南攝青老祖急來顯,聽吾召喚,助吾事。」
很快,地下室浮現一團氣。
「說。」
氣,傳來一道極為冷的聲音。
「此子名為薛晏,請幫我把此人儘快帶至此,還有他的父母,都煩請一併帶來。作為酬謝,我會用三位天師的鮮制香,燃之以作祭品。」
謝將一屬於薛晏的頭髮,一起燃給了這團氣。
那是白日裏從薛晏服上取的。
「可。」
氣消失,帶著那頭髮消失在了地下室。
謝出了一抹狠的笑意。
自己絕不會死。誰想要自己的命,那自己只能先下手為強,拖著的全家一起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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