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件厚實點的服,又在服外面套了層麻布做的圍,給睡的香甜的方明淮裹了裹被子,剛要出去,就看到方芝娘著眼睛坐了起來,嘟嘟囔囔道:“大姐,你去哪裡?”
方菡娘出個安的笑,指了指外面:“姐去喂喂,再做點早飯,你好好睡,姐一會兒給你和明淮煮兩個蛋吃。”
方菡娘是真心心疼這兩個沒爹沒孃又極懂事的孩子。這麼好的兩個孩子,再看他們面黃瘦的樣子,方菡娘下定了決心要把兩個孩子養的胖胖的。
方芝娘一聽姐姐要去餵,連忙去穿服:“大姐,我去幫你。”
“再睡會兒,這才幾點。”方菡娘唬了臉,之前在現代的時候,經常聽老人們唸叨,說小孩子睡不好就長的沒神,跟歪瓜裂棗似得。方菡娘可不想自己家弟弟妹妹這兩個人胚子因爲睡不好而長殘了。
方芝娘見姐姐板了臉,連忙乖巧的鑽回被窩,拉好棉被,出兩隻閉的的眼睛,表示自己會乖乖的聽話。
方菡娘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起門簾出去了。
昨天方家給他們二房分的一公一母兩隻,方六叔已經幫著簡單的用樹枝圍了個窩,圈了起來,就養在他們二房兩間茅屋旁邊。
方菡娘抓了些糙米皮,正準備往圈裡撒,突然現圈那邊蹲了個人,正撅著屁著手往圈裡掏啊掏的。
方菡娘冷冷的笑出了聲:“?”
方田氏被方菡娘那清凌凌的一聲招呼嚇得差點跳起來。
心裡暗罵晦氣,略帶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手上還拿著一枚熱氣騰騰的蛋。方田氏沒好氣道:“死丫頭,這麼大聲幹什麼。”
方菡娘微微歪著頭看著方田氏,帶著小孩的三分天真,聲音真糯,吐出的話卻是滿含嘲諷:“沒什麼,就是看到一大早就過來關我們二房的,特別,自肺腑的那種。”
特特咬重了“我們二房”四個字,嘲弄之意顯而易見。
方田氏越惱怒。從前的方菡娘逆來順,膽小怯懦,何曾這樣跟說過話。怒氣衝衝道:“怎麼著了,我來看看這換了地方還下不下蛋不行嗎?你這死丫頭片子,管天管地還管到你上了?!”
方菡娘“喔”了一聲,目意有所指的在方田氏手中蛋上轉了一圈。
方田氏一梗,將手中蛋往方菡娘手裡一塞,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走了,只是背影頗有幾分狼狽意味。
方菡娘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家裡那麼多隻,二房只有一隻下蛋的母,就這還要惦記上二房的這顆蛋?
方菡娘心裡也清楚,與其說是方田氏惦記著這顆蛋,不如說是方田氏本不想讓二房有丁點好東西。
就這蛋,在方菡娘原的記憶中,小弟方明淮都四歲了,還沒有吃過蛋是什麼滋味!
餵過了,方菡娘又拿了些黍米麪並早上這顆蛋去廚房做早飯。昨天就說好了,在老方頭給他們壘好竈臺以前,二房繼續跟方家共用一個廚房。
方菡娘在現代時也經歷過窮人孩子早當家,生活造飯本不在話下。
因天尚早,廚房裡只有方菡娘一個人。手腳麻利的生了火,將木勺裡盛著的黍米麪倒鐵鍋中,熬了一鍋糊糊,又在小竈上將蛋撒上蔥花,撒了點鹽,蒸出來一小碗香噴噴的蛋羹。
方菡娘做完飯,正房那邊才響起幾分起牀的靜。
方菡娘順手把廚房收拾出來,免得方田氏再找他們什麼茬。
一手提著盛了幾碗玉米糊糊的籃子,一手端著一小碗蛋羹,方菡娘正要邁出廚房,就看到一個穿著桃襖衫的急急忙忙往廚房裡衝,裡一邊喊著:“死我了,這是在做什麼,好香啊!”
方菡娘穩穩的止住腳步,斜著子側讓了下,免得手中的早飯被撞灑。
那卻穩穩的在方菡娘面前止住了腳步,手就要去端那碗蛋羹:“這是菡丫頭做的?好聞的很,正好姑姑了,給我吃罷。”
正是方田氏跟老方頭的老來方香玉,年芳十五,正是明豔的好年華,只是平日裡被寵的子有些驕,對上這些小輩,更是頗有些說一不二的勢頭。
方菡娘躲了躲,避開方香玉的手,站直了子,看著方香玉,笑容未達眼底。
方香玉頭上簪了枝薔薇花釵,小小巧巧的銀簪,雖然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但做工十分巧可,那巍巍的薔薇花花瓣彷彿要從釵上掉下來般。
那是方菡孃的孃親方阮氏留給方菡孃的,被方田氏奪了去,還振振有詞說什麼“小孩子戴這個折福,要大人戴才能得住”,然後轉手就給了方香玉。
方菡娘思及這一切,面上的笑意又淡了幾分。
方香玉有些不敢相信方菡娘竟然會避開,又有些不信邪的手,方菡娘仍然是穩穩的避開了。
“姑姑,我們已經分家了。”方菡娘提醒道。
方香玉被氣的俏面薄,豎直了眉——這時倒是頗有幾分方田氏的樣子。
怒道:“分家怎麼了,吃你個蛋怎麼了?你手上拿著的還不是我方家給你的!”
要是原裝的方菡娘,說不定就委曲求全的讓出去了,但現在的方菡娘可不是個善茬,揚眉一笑:“那又怎麼了?姑姑你頭上戴著的還是我孃的釵呢?”
輕輕鬆鬆回給一句,方菡娘看也沒看方香玉,端著碗,提著籃子,步履輕快的走了。
方香玉楞在原地,半天沒回過神。
長房兒媳小田氏挽著袖子過來做飯,早在院子裡聽到了小姑子跟方菡孃的對話,一直沒吭聲罷了。
“香玉,想吃蛋羹了?大嫂給你做。”小田氏和藹可親的招呼方香玉。
方香玉回過神,有些心虛又有些惱怒:“那個狼心狗肺的……”
想起這個大嫂向來爲人可親,拿人家孃親這事跟說總覺得有點直不起腰。方香玉止住了聲,轉了話題:“……哎,死了,大嫂你手藝好,快給我做點吃的。”
小田氏頓了頓,臉上又浮起一抹和藹的笑,應了,一邊給爐子生活,一邊彷彿不經意的說:“我剛纔聽菡丫頭說,什麼孃的釵?這是娘孝敬咱娘,咱娘又給了你的。給你了就是你的了,沒什麼好唸叨的。”
方香玉彷彿遇到了知己般,臉都激的紅了起來:“就是啊,誰家兒媳婦不孝敬婆婆!給了娘,就是孃的了!娘又給了我,當然就是我的了,以後再拿這個說事,我就撕了的!”
小田氏附和的應了幾聲,火焰在爐竈中洶洶燃起,影擋住了小田氏的臉,看不清臉上的表,只聽得似是漫不經心的問方香玉:“聽說二房的那個阮氏,嫁進來的時候,帶了不好東西呢,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好東西。”
方香玉之前的話頭跟小田氏說到了一起去,正是熱乎勁上,聽了滿不在意的擺擺手:“哪呢,我娘說沒幾樣東西。當時二嫂不是失憶了麼,又對二哥一見鍾,給了我娘一塊玉鎖我娘才同意進的家門。結果那塊玉鎖我娘找村裡的老玉頭看過了,說玉上斑駁點多,水頭不行,也就是圖個吉利。我娘說到時候我親那玉鎖給我個箱呢。”
這玉鎖的故事小田氏已經聽過,想聽的不是這個。
這幾年,老三方長應越不著調了。小田氏怕方田氏從二房手裡剝削來的那些起家底都拿去填了老三的窟窿。
這些,應該都是他們大房的纔對啊。
小田氏握了握拳頭,有心想再問些什麼,但又怕在方香玉面前了痕跡,只得作罷,將話題轉到了蛋羹上,姑嫂二人相談甚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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