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黃二和黃三輾轉反側。
“老三,你說說,咱們哪點不像人了?大師兄吃啥咱吃啥,大師兄干啥咱干啥,大師兄學啥咱學啥。就那個土咒,咱們現在也學得像模像樣了,用個十次八次,總能功一次。咱哪點不像人了。”
“哥,我四五次功一次,你十幾次才功一次。”
“師父教的算你忘了?咱倆加一塊,再勻一下,不就是十次八次了麼。”
胡三翻了個白眼,學算的時候你不開竅,用算的時候你倒開竅。
“哥,咱得從子上找原因,你想想,咱們是怎麼拜師的。”
“當時咱們魚,扔石子,然后……”
黃二說不下去了。
因為它已經明白,自己當初的行為和今天破壞農田的野豬沒什麼區別。
真要說區別,那就是野豬死了。
豬皮被剝下來,說是要制皮子,豬被刮下來,說是要制刷子。
被分割,了今天的晚餐,豬油被熬出來,了燈油。
就連心肝腸胃之類的東西都沒丟。
師父說要做鹵味,給大家嘗嘗鮮。
而自己,還活著。
比以前活的更好!
今天吃了石板炒的野豬,很香。
師父說那個是蒜苗炒五花。
明天說不定還能吃到鹵味。
“老三,你說,師父當初為什麼留了咱一命,而不是把咱們擰擰、切切,燜到罐子里燉呢?”
“哥,我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看在大師兄的面子上。”
如果大師兄不是自己同族,而是一只狐貍,或者別的什麼生靈,自己兄弟倆鐵定要被剝了下鍋。
那麼,自己到底哪點不如大師兄呢?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胡二離了弟弟的房間,回到自己住。
媳婦剛把孩子哄睡,見到伴回來,立刻輕輕站起,將尾從崽上開。
小家伙爪子抓了抓,抓到自己的尾,連忙抱住。
“怎麼了,一臉的不高興?”
母黃鼠狼了解自己伴,整天傻大膽,傻憨憨,腦子一筋,肚里一腸子。
整天沒心沒肺,能有什麼煩心事。
此時眉頭不展,唉聲嘆氣,肯定是遇著事了。
胡二沒辦法,就將今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又把剛才跟胡三的談講述出來。
媳婦一聽,沒好氣的拍了胡二一爪子。
“你個蠢貨,連這都不明白。胡三那小子也是,平常腦瓜機靈,這時候犯糊涂。”
胡二聽到這話,頓時樂了。
“哎呀,你就說說啊。師父可是許我們倆了,只要明白這個理,就能跟他老人家討封。到時候就跟大師兄一樣,直接變人了。”
關系到胡二的大事,媳婦也不再賣關子,慢慢講述起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是吧?”
“是,師父原話就是這幾個字,到底什麼意思啊?”
“我也是第一次聽到這話,不知道猜得對不對,我就說說我的理解。”
“好好好,你說。”
“你第一次跟大師兄遇著,是什麼時候?”
“俺跟老三一起抓兔子,著大師兄在那薅草,俺倆就嘲諷它幾句。”
“這就對了!”胡二媳婦眼睛中芒一閃,“什麼遠慮,什麼近憂?你們倆還天天抓老鼠逮兔子的時候,大師兄已經在囤積過冬的食了。所以,大師兄能安穩的過冬,你倆憨貨,卻要跑去魚。”
“這……這跟今兒個有什麼關系?”
“大師兄考慮事,不僅僅是今天明天,而是全年,甚至來年。而你倆,只顧眼前。今天吃飽不講明天。再說了,上次明明已經有一只野豬拱了莊稼,你倆也不當回事,又被野豬毀了一片莊稼,再這麼下去,恐怕幾畝地要毀個干干凈凈。師父不生氣才怪。”
黃二聽了這話,約明白了什麼。
“你的意思,俺應該琢磨怎麼讓莊稼苗長大,怎麼讓莊稼苗結果,怎麼把果子收起來,放進地窖,然后考慮來年種什麼、吃什麼?”
“對,這就是你倆跟大師兄的區別。也是人跟野最大的區別。”
黃二激的著爪子,原地直轉圈。
轉了幾圈,它嗖的向外跑去,然后鉆進黃三的住一陣嘀咕。
黃三終究比黃二聰明,這麼一點撥,瞬間通。
“哥,咱去找師父吧。”
“現在?”
“是啊,你想想,咱現在去,就是想了一夜想明白的,師父肯定夸咱悟高。如果明兒個再去,那就是想了一天一夜,悟就差了許多。”
黃二一想,是啊,是這個道理!
于是嗖的向外竄去。
不多時,兩只黃鼠狼就來到廟門外。
剛要開口,卻聽里面傳來岳川的聲音。
“進來吧!等你們很久了!”
黃二、黃三并排跪下。
“師父,我們悟了!”
“說說吧。”
黃三腦子活,皮子利索,于是將兩人的理解和領悟說了一遍。
岳川點了點頭。
本就不指這倆家伙能悟出什麼大道理,能有現在的認知已經是超水平發揮了。
“如果你們化為人形,打算做什麼呢?”
胡二一聽,想也不想的說道:“俺要變強,誰來搗,俺第一個打死他們!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說完,胡二人立而起,對著空氣一陣拳打腳踢,里還發出“殺殺殺”的怒吼。
那一瞬間,胡二福至心靈,“師父,您看,俺像不像人?”
岳川呵呵一笑,“像!像!像!真像一個摧陣破軍、斬將奪旗的大將軍!”
符詔猛然震,金黃的芒瞬間綻放出來,將整個土地廟都映得金碧輝煌。
隨即,金緩緩匯聚,一點點集中在黃二上。
黃二眼前陡生異象,它約約看到了一個穿紅袍金甲,手持長戈,在戰場上縱橫無敵的威武大將。
只是,當它看向大將的臉部,想要看清其容貌時,卻覺得金彌漫,所有的異象瞬間消散。
再回過神時,自己已經雙膝跪地,正朝著前方三拜九叩。
最后一個頭磕完,黃二的子在芒中蠕著膨脹起來。
十幾個呼吸之后,黃二已經完化形,了一個孔武有力的壯漢。
只見其豹頭環眼,燕頷虎須,臉黝黑,眸子棕黃,只是在瞳孔深,有一抹升騰彌漫。
黃二出大掌抓了一把自己雄壯的大脯,著掌心中的飽滿和彈,頓時嘿嘿一笑。
“多謝師父!”
岳川“嗯”了一聲,仔細清點自己為數不多的香火之力。
沒有。
檢查法相,也沒有到損傷。
看樣子冊封并沒有付出什麼代價,完全是白嫖。
于是,岳川向黃三問道:“你呢,你想做什麼樣的人呢?”
黃三仔細想了很久,卻沒有想到滿意的答案。
黃二看到這一幕,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
老弟平日里腦瓜聰明,怎麼大事上就不靈了。
想做什麼樣的人,直接說就是啊。
岳川沒有催問,而是耐心的等待,他也很想知道胡三會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師父,我想知道,大師兄是要為什麼樣的人?”
岳川想了許久。
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因為大黃并不是自己教出來的,而是上一任土地公言傳教數十年。
從一只懵懂的怪,教到現在。
岳川也不知道大黃學了多東西,心中為什麼樣的人。
但,大黃心中肯定有一個目標。
“大黃他的追求……應該是……真正的人,純粹的人!人樣子,完人!”
黃三立刻回答道:“大師兄目標遠大,我應該幫不上什麼忙。那我就幫助兄長吧。兄長要為仙家最鋒利的矛,我就為仙家最堅固的盾!”
說完,黃三盤坐在原地,擺出一個五心朝天的姿勢,雙手一上一下結扣,口中喃喃念叨土咒,匯聚出濃郁的土靈氣。
無數灰土在周匯聚,圍繞在黃三周圍龍蛇般游走,不多時就堆一道環狀的高墻,把黃三牢牢守護其中。
“師父,您看,我像不像人?”
“像!像!像!真像一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大元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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