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宗門大選之地到無上宗距離頗遠，饒是靈艦也需要兩個時辰。

林渡這堪稱破敗，甚至沒來得及細看靈艦之中景象，一上靈艦在升空階段就昏了過去。

和歸看了一眼蜷在榻上的小孩，從儲戒中取出一塊火狐皮蓋在了上，接著安靜坐在了榻一側，溫潤地眉宇微微擰起，接著輕輕嘆了一口氣。

其實，這孩子本來是不該收的。

可天賦實在太好，天底下不管是誰看著都會生出一片才之心。

比起滿值冰靈，更為讓人稀罕的是悉世事的琉璃心。

這孩子如果是正常人的魄，修煉起來定然是一日千里，絕對會是中州第一天才，沒有之一。

可偏偏……偏偏軀破敗至此。

天妒英才不是枉言。

倪瑾萱卻滿眼都是興，家中的靈舟不比無上宗的靈艦，里雖說古樸自然可又無不彰顯著大宗氣派。

金楠木為梁柱，套的紫檀桌椅柜案雕刻，四面以鮫珠為照明之用，耳紫銅香爐中燃的是寧心靜氣的木白檀香，樣樣都是修真界難得一見的珍品，不見過多贅余的修飾，闊朗大氣，渾然自在。

“今年收了一個名額啊。”雎淵慢條斯理地沏著茶，“掌門師兄還說今年能招六個呢。”

小爐上水已經滾開了，散出裊裊的水霧。

對面的人收回盯著和歸和林渡的目，言簡意賅道，“一個頂三。”

說的是林渡。

不止是指天賦，也是指需要消耗的資源。

尋常人道需要前輩引導，先學習人經脈走向構，再引導悟氣機，能到氣機之后再引氣還要費一番功夫，饒是天才扎堆的無上宗，也只有一夜初境的，從沒有一刻鐘初境的。

而且那山上靈氣并不算充沛。

天才何其多，可林渡當屬天才之中的翹楚。

只是……天才隕落，在修真界從不是稀罕事。

林渡覺得自己絕對是昏過去的，否則怎麼會在睡夢中聞到了豌豆黃的香氣，甚至還有倉鼠吃糧的聲音。

肚子咕嚕一聲，悠悠醒轉，睜開了眼睛，對上了一雙明亮的杏眼，像家養的貓，單純中著一天真的愚蠢。

……

“你醒啦？我從家里帶了豌豆黃，是十方齋新做的，可好吃了，你吃嗎？”

林渡慢慢坐起，是有起床氣的，但社會將打磨得習慣將氣深吸一口在心底。

垂眸，看到了面前窸窸窣窣沾染碎屑的火狐皮，以及那正在掉屑的豌豆黃，眼皮一跳，一手接過豌豆黃塞進里，順勢起將那火狐皮抖了抖。

“無妨，凈塵訣即可。”和歸一直含笑注意著面前兩個小弟子，開口阻攔，接著指節一。

林渡約察覺到了靈力的痕跡，乖順將火狐皮堆在一旁，向倪瑾萱和和歸都道了一聲謝，接著慢慢咀嚼起來。

吃飯悄無聲息地沒有聲音，只是豌豆黃實在噎得慌。

林渡覺得修真界的人單純就是嗓子眼順，不然怎麼倪瑾萱連吃了三塊都不見喝水，剛咽下去一口就要噎死了。

忽然有一道風襲來，條件反抬手抓住，卻發覺是一盞清茶。

水因為的抓握微微潑灑到了虎口之上，溫度正好，錯愕抬眼，看向了風來的方向、

兩個自始至終從未與新弟子說過話的長老正在一張小幾前品茶，他們都沒有看向林渡的方向，但其中一人微微含笑，垂眸低嘆道，“好敏捷的手。”

林渡聽見了，因而微微低頭，“多謝長老賜茶。”

和歸笑了一聲，“別怪他們，他們倆不能和你們說話，是因為他們約定今年要收徒弟的不可在此前接新弟子，不然算不正當競爭。”

林渡一氣兒將茶灌下去，聽得那頭有人低聲道，“牛嚼牡丹，你不如送一壺水。”

一哂，也沒在意，“對你們是生活，對我是生存嘛，久旱逢甘霖，解的都是好茶，旁的，那就另說。”

林渡對生活質量要求不高，能活就行。

這種品茶的藝，也可以裝模作樣，可以但沒必要。

和歸今年沒打算收徒弟，可覺得林渡實在可。

小小年紀，大人做派。

倪瑾萱見林渡好像神些了，這才湊上來，“道友好，我倪瑾萱。”

“懷瑾握瑜，心若芷萱，好名字。”林渡笑了一聲，“在下林渡。”

以現在來看，是當真當得起這個名字。

“你還暈嗎？我這里還有山楂糕和漬青梅。”

盯著眼前年的臉，皮好白好，眼睛好黑，睫好長，鼻梁好好翹……

天底下居然有這麼好看的人。

林渡也不是沒有發覺的視線，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問了，“敢問，瑾萱道友為何一直這麼看我。”

倪瑾萱下意識回道，“因為你好看。”

林渡：……

現在好像知道為什麼這孩子是個腦了，大約是個重度控，而那劇本之中，魔尊容貌冠絕天下，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讓群芳傾倒。

時刻都在關注這邊弟子的雎淵長老噗嗤一聲，把手中茶盞中的茶水都吹出了個泡泡。

對面的蒼離長老忍了忍，到底沒忍住，角勾起，接著嫌棄道，“方才還怪人糟蹋了好茶，現在你自己也在糟蹋。”

雎淵將神識放在了那有些潦草的孩子上，認同的點了點頭。

修真界其實有不好看的，雜質會被靈氣驅逐至外，慢慢為無垢之軀，只要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大約總不能難看到哪里去。

但林渡這孩子的臉，在如此不修邊幅的打扮下，卻生生穿出了一份瀟灑狂士的味道。

倪瑾萱發現林渡和自己對視上了，年本在榻上，所之比高，因而半垂著眼眸瞧，重睫濃，上掛著竭力忍的戲謔笑意，烏發雪，似工筆鋼骨，月下疏影，風流正年。

于是林渡便發覺那小姑娘在自己的注視之下，以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從脖子紅到了整張臉上，并且逐漸從薄變了個的小番茄。

“我……我知道你說看你要收費，我方才給你吃的，也算提前給過了。”

方才登山之時是聽到林渡說了看要收錢的。

林渡聽了就更想笑了。

榻上響了人抑的低笑，接著倪瑾萱聽到了一聲極為繾綣的年音。

“瑾萱道友謬贊了，對旁的不相干的人自然是要收費的，可對你，不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