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境真的隨時都會發生改變。

隔著熱鬧人,林瑯看著不遠的這個人，心中卻早沒了波。

或者恨都顯得微不足道。

是真的徹徹底底放下了，所以才能在他放了煙看向的瞬間,禮貌地沖他點頭。

也算是打過招呼。

今天晚上刮的是東南風，徐初聞見夜風帶來的那點，淡到微弱的青檸香。

林瑯上的。

他還是走過來，問：「怎麼來這兒了。」

討厭喧鬧擁的地方。

林瑯說：「裴藺我來的,正好最近有些累,出來氣。」

徐初點頭。

然後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說什麼呢，的生活已經徹底和他的軌了，哪怕有意去打聽最近的近況與境,但是聽著,就有種凄涼。

應該替高興的,高興的改變。

變開朗了，話也多了。

可是這些改變又與他無關,的開朗和話多都是因為另外一個男人，不是因為他。

徐初忍住將煙點燃的衝。

對面路口有在爭吵，方甩開男方的手，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如果今天不是被我撞見，你到底還想瞞我多久？」

男人無奈解釋：「就是妹妹，你別無理取鬧行嗎。」

「你去問問，誰他媽會和妹妹上床！」

人直接甩了他一掌，然後頭也沒回的走了。

周圍偶爾有幾個駐足停下看熱鬧的，但大多數都是不在意的冷漠。

人來人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匆忙。

林瑯呼進一團清新的空氣，聽見徐初問：「最近還好嗎。」

點頭：「好的。」

按照禮貌，原本應該也回一句：你呢,還好嗎。

但怎麼也說不出口。

本就不是多熱的格，理社關係也是點到為止的距離。

這些徐初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太了解了，正是因為了解，所以才會難過。

林瑯，早就把他劃分到了無關要的陌生人行列中去。

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個新年，悄悄給他準備新年禮，結果不小心把自己的手給燙燒了。

徐初大半夜送去夜間急診。

隔壁病床上躺著一個老，輸輸到一半睡著了。

林瑯怕吵醒老人家，於是趴在徐初耳邊小聲和他說新年快樂。

他笑了笑，也在耳邊輕聲回了一句新年快樂。

以那句話為開端，直到輸完一整瓶藥水離開之前，他們都用的這種稚的方式流。

護士過來給拔針的時候，隔壁病床上的老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

臉上的笑容是慈的，說現在的小年輕就是有活力，一晚上不睡都這麼神。

「以後要是結婚了，記得給我送請柬啊。」

林瑯臉紅了，在他懷裏不肯抬頭。

徐初搭著肩輕笑：「好啊，一定。」

他希林瑯能幸福，是希能獲得安穩的幸福。

跌宕起伏的人生不適合，緒敏的人，是很容易到傷害的。

他已經傷害過一次了，雖然這麼想有些可恥，但是徐初希，哪怕陪走到最後的，是別人，他也希能平安走完這一生。

太苦了，他的小瑯太苦了。

可是這種安穩，裴清給不了。

他確實是值得託付一生的人，但這個環境下，他們每一個人都不能只代表自己而活。

裴清的後有著太多他應該去承擔的責任。

就算他把所有都給了林瑯，可攤開了去看，這份在他整段人生中的佔比，好比宇宙中微不足道的一粒灰塵。

可你不能說他有錯。

他對待這段，比誰都認真。

只能說他需要去承擔的責任太多了，那些力只能他一個人去扛。

-

裴清是凌晨兩點半到的家，距離他上次回來，已經是一個多星期之前。

那時候林瑯還在客廳調料，聽到碼鎖解開的聲音，下意識抬眸看過去。

門是被小心翼翼推開的，估計是以為林瑯睡了，怕吵醒了。

客廳的亮讓他推開的手稍微頓住，沉幾秒后，目落在上：「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林瑯放下筆：「不怎麼困。」

雖然只是一周沒見，可林瑯總覺得，他好像瘦了點。

仍舊溫和的眉眼，約帶著一些不易察覺的疲態。

即使他刻意去掩飾。

裴清了外套，上只剩一件薄。

林瑯剛要過來，他往後退了退，說他上一消毒水的味兒，聞著嗆鼻，他自己都嫌棄。

怕熏著林瑯。

一聽這話，愣了愣：「你去醫院了嗎，生病了？」

看見這副張的神，裴清無奈輕笑：「不是我，是我媽，不好。」

林瑯松下來一口氣，又去關心：「沒大礙吧？」

「嗯，還好。」

裴清站在原地停滯一番，像是自己在那兒糾結。

最後還是過來抱，聲音里散著零星笑意：「就先委屈一下我們小瑯了，熏一會。」

長時間的重，他的力早就耗盡了。

這麼晚還回來，不過是想看看。

最起碼，能讓自己繃的神經稍微松一松。

「抱一會我就得走了。」

他靠在肩上，聲音很輕。

彷彿下一秒就會睡著。

林瑯心疼地輕他的後背：「很忙嗎？」

他輕笑，將抱的更一些：「不是很忙。」

林瑯早就發現，裴清很去和講自己的事。

他對的沒有保留，可在其他方面，他總能不聲去七分。

那天晚上突然下起了雨，林瑯和他什麼都沒做，只是躺在床上，安靜聽著窗外的雨聲。

乾淨溫暖的床鋪，雨聲淅淅瀝瀝，側躺著自己的人。

林瑯在這種舒適的環境下睡。

次日醒來時，只剩一個人了。

廚房的鍋里熱著粥，吃的青菜瘦粥。

林瑯沉默了會，走到玄關瞧了一眼。

昨夜放在這裏的男士皮鞋已經沒有了。

-

江栩最近來學校的次數越來越多，有一次公開課上，甚至直接坐在了翟松月邊。

林瑯因為前陣子料理課的事和翟松月接多了些，剛巧有些事想要問。

甫一轉，就看到江栩枕著一雙手臂趴在桌上，那雙多的眼裏盛滿了笑，正看向坐在他側的翟松月。

林瑯沉默片刻，移開視線。

單獨找過江栩。

本是個不管別人閑事的人，可不知道為什麼，沒法放任翟松月不管。

可能是因為上和裴清相識的特。

對於林瑯的疑，江栩笑容散漫，手指勾著蘭博基尼的車鑰匙晃來晃去。

「因為夠弱，征服了再扔掉，不是更有趣？發不出聲音，咿咿呀呀的哭，多可。」

他長了一張純真的臉，年齡優勢，讓他整個人有種青春洋溢的蓬。

林瑯聽完他的話，罕見了句：「瘋子。」

面對辱罵他也毫不在意，反而笑著提醒：「與其關心別人，還不如擔心擔心自己。裴清現在是個什麼境，你不會不知道吧？」

看這個表，十有八九是不知道的。

想不到裴清居然把人寶貝這樣，家裏都鬧那樣了，連一點風聲都沒到跟前去。

江栩不介意好人做到底。

前陣子裴清的家裏給他安排了相親，想著在新公司上市前公佈婚訊。

結果被他輕飄飄的給拒了，說自己如今也不是單，就不去浪費別人的時間。

他談的事也沒瞞著，他家裏人都知道。

之所以不干涉，是覺得這個年紀個也正常。

反正這圈子，家裏一個，外面一個已經是常態了。

可是他居然來真的，想和外面那個結婚。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放棄了價翻倍的機會，平白扔了幾百個億。

家族那些長輩番下來給他施，各種耳提面命的警示。

他當下好脾氣的聽著、應著。

轉頭就讓那些言論隨風而去。

是真的鐵了心的要和那個一無所有的窮學生在一起。

「我何至於淪落到去靠婚姻來維持事業，您再給我兩年的時間，我照樣能讓公司的價翻倍。」

他心平氣和的說。

那個不怒自威的男人卻砸了杯子。

他不是在為打水漂的那點錢生氣，最讓他生氣的，是自己的威嚴震懾不復存在了。

這個被他當傀儡養大的兒子，為了一個人，不惜違背他的命令。

該怎麼辦呢。

他只能故技重施。

拿了兒子的肋，便能讓他乖乖聽話。

裴清的肋，就是他母親。

那個虛弱的人。

從嫁給裴清父親的那天起，便生活在男人的PUA中。

明明是萬眾寵的千金小姐，卻日日被打。

淪為一株依靠別人才能存活的寄生植。

裴清就是在這樣的家庭中長大的。

他不得不聽話。

他曾經有過一次叛逆的念頭，結果還來不及實施，他母親就在家中自殺。

最後被搶救回來，他也不得不乖乖聽話。

病態的父親，病態的家庭。

裴清的人生就是被這樣牽制住的。

江栩樂於看到林瑯這種被震驚到說不出話的表來。

他輕笑著點燃一煙：「他爸倒是想要如法炮製，用同樣的手段來控制PUA裴清。可架不住他心機城府更深，沒反過來把他爸給PUA了都算是裴清有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