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
第13章傘
賀時禮的心臟驀地跳了一拍。
還沒等他有所反映,抱住自己的人已經退開兩步。
“被嚇了一跳吧?
哈哈哈。”
季喬開心地笑起來,仿佛剛剛不過是個惡作劇。
賀時禮說不上自己的心是失還是輕松。
但既然季喬說是玩笑,他就會當做真的。
“嗯,下次可以提前說一下讓我有個準備嗎?”
“好啊。”
季喬點頭,“下次抱之前通知你。”
賀時禮:“……”
功抱到賀時禮這件事讓季喬的心相當不錯。
然而的好心只維持到了當天晚上。
上完晚自習后,季喬在回宿舍的路上再次被常寧遠攔住
“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說。”
常寧遠的表嚴肅。
他穿了件黑的夾克,夜風中有肅殺之氣。
“不想聽。”
季喬皺了皺眉就要離開。
常寧遠急之下拉住的手臂,音量也大了起來:“你是不是聽什麼人說我壞話了?”
季喬的腳步一頓,胳膊狠狠一甩:“別手腳!”
看到季喬臉上明顯的嫌惡之,常寧遠的心臟又是一。
他松開自己的手,咽了下唾,聲音漸低:“你聽我說一次不行嗎?”
語氣聽上去有些卑微。
走在邊的錢靜靜和韓珍妮互看一眼,都有些無措。
季喬想起前兩天的籃球賽,重重嘆口氣后同意了:“行!說清楚以后就不要再找我了。”
示意舍友先走,自己跟著常寧遠走到路邊的梧桐樹下。
如今已經深秋,道路兩旁散落著沒來得及打掃的落葉,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
季喬低頭睨著腳下的枯枝敗葉,覺得這景像極了他們之間的關系。
枯黃,腐敗,一就碎。
常寧遠并不知道對面生的想法,抓住這次機會匆忙解釋。
“季喬,我不知道你聽誰說我腳踏兩只船的。
可我真的沒有。”
他的聲音很是無奈:“我上大學后,只追過你一個生。”
常寧遠的目跟著季喬,期看到的反應。
驚訝,后悔,恍然,或是別的什麼都好,不要漠然就可以。
可惜他失了。
季喬穿著長款的焦糖針織衫,下配一件的黑小腳。
眼下,低垂著頭,腳尖無意識地踢著地上的落葉,面很是平靜。
常寧遠甚至懷疑到底有沒有聽見自己講話。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可以問我舍友或者看我手機。
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忍不住再次解釋。
常寧遠不懂誰在背后給自己造謠,也不明白季喬怎麼這麼容易就信了。
他明明這麼喜歡,怎麼會腳踏兩只船呢?
季喬吐了口氣,抬起頭來。
的表依舊很平淡:“何繪告訴你的吧?”
“……”常寧遠想到了什麼,表有些慌,“我和沒說過幾句話。
你別誤會啊!”
他有些委屈:“你突然不理我,我總得知道原因……”
季喬抿了抿,腳尖在落葉碾了下,干枯發黃的葉子立刻又碎了。
“這不重要。”
微揚著下,聲音清晰,“現在你花不花心對我來說沒區別。”
“我只是單純地不喜歡你,明白嗎?”
常寧遠的臉霎時變得很難看。
“那你喜歡誰?
賀時禮?”
他幾乎咬著牙問。
不喜歡自己了,偏偏喜歡上自己的對手?
還不是在故意氣他嗎?
“我喜歡誰和你有關系嗎?”
季喬想起籃球賽的事,心里一陣煩悶。
“不管我喜歡誰都不是你故意傷害人家的理由!”
常寧遠頓時語塞。
“我……我和他道過歉了。”
他語焉不詳地說。
他道歉了,但并不后悔。
如果賀時禮要和他搶季喬的話,他會做得更加過分。
季喬“嗯”了一聲,“沒事那我走了。”
“季喬,”常寧遠在背后,“我會證明給你看我并不比賀時禮差!”
“隨便你。”
季喬有些無語地轉過再次面對他。
“但是沒意義,也沒必要。”
忍不住補充,“你的喜歡并沒有自己想象中多。”
常寧遠的心口酸難忍,聲音晦暗不已:“你又不是我。
你怎麼知道我的喜歡有多?
你本就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季喬的目有一瞬間的愣怔。
眼前的常寧遠18歲,正于對最熱烈的階段。
也許這時的他也沒有想到自己以后會出軌年輕的生。
所以他覺得委屈和郁悶。
可那又怎麼樣?
他的出軌是真的,對自己的傷害也是真的。
“時間長了就不喜歡了。”
季喬抿,忍不住為可能的下一個害者提醒他,“作為同學,我好心建議你。
如果你以后不喜歡你的朋友或者老婆了,你可以選擇分手或是離婚。
不要在背后做什麼齷齪事惡心人。”
俗話說“狗改不了吃屎”,季喬并不相信這一輩子的常寧遠就會變一個不近的好男人。
自己也算是“忠言逆耳”了一回,雖然也許并不會有效果。
說完最后的話,季喬頭也不回地走了。
黑的長發隨風飄,怕冷般的了上的。
常寧遠盯著季喬的影越來越遠,直到看不見了才放棄。
他失魂落魄地走回宿舍,晚上第一次失眠了。
他想不明白,季喬憑什麼堅定地認為自己對的喜歡會消失呢?
*
班級里的話劇依舊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自那次擁抱之后,季喬后面就沒有搞這種突然襲擊了。
這是看書所得,追人不能太上趕著,必須一松一。
雖然偶爾也會懷疑賀時禮并不吃這一套。
幾場排練之后,大家的臺詞和作都沒什麼問題了,合作得也越來越默契。
11月初的時候,匯同迎來了一場突如其來的秋雨。
適逢下午三四節的C語言實踐課,大家從機房出來才發現外面的天已經暗沉。
晚來風急,窗外樹木的枝丫在風中狂搖,本就不多的樹葉更是被吹落了大半。
下了課的樓梯間和走廊瞬間躁了起來。
“呀沒帶傘怎麼辦?”
“我也沒帶啊。”
“這雨看上去不大,要不書包擋一下跑回去吧?”
“雨不大風大啊,到時候上肯定了。”
……
被困在信息樓的同學們互相討論著對策。
也有等不及的男生不顧三七二十一沖進雨里。
季喬的包里一直放著把傘,而宿舍其三人都沒有帶傘。
“要不季喬先和我回去,你們在這里等我回來送傘。”
韓珍妮提議。
錢靜靜點點頭就要同意。
“不了,我和吳悠一起回去。”
何繪找了隔壁宿舍的生同行,不想在這里等。
季喬將傘遞給錢靜靜:“行了,這傘你們打。”
“那你呢?”
錢靜靜著急地問。
季喬打開手機,里面已經有幾條詢問是否需要送傘的信息。
“沒事,你們走吧。
我再找人。”
“就是啊,你們擔心什麼?
一大堆男生等著給季喬送傘呢。”
何繪在旁邊說。
說完,靜靜和珍妮俱是一怔。
這話是沒錯,但聽起來怎麼有點怪氣呢?
季喬抬頭,沖著何繪出一個苦惱的表。
“是啊,選人也是頭大的。
真羨慕你沒有這種煩惱。”
錢靜靜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季喬長相本就是清純小白花型,做起這種表更是看不出一點表演痕跡。
何繪被季喬故作無辜的樣子哽住了,轉走了。
“你們走吧。”
季喬也開始催促。
邊說邊四張,尋找賀時禮的影子。
可惜只看到了姚旭。
“姚旭,賀時禮呢?”
季喬走到門口的位置問他。
姚旭指了指機房:“在里面和老師說話呢。”
季喬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賀時禮站在講臺和老師流著什麼。
他背對著門看不到臉,而老師卻是一臉的欣賞之。
季喬嘟了下,自言自語:“要很久嗎?”
姚旭接話:“應該不會吧。
你找他啊?”
季喬點點頭。
和賀時禮排練過話劇,知道他有隨在包里帶傘的習慣。
所以剛剛才那麼坦然地把自己的傘給了舍友。
“不會是要借他的傘吧?”
姚旭突然一拍掌。
季喬瞥了眼他,也恍然:“你不會也是在等他的傘吧?”
姚旭頓時生無可。
完了,一個“也”字暴了。
不過短短幾秒,他不知想到什麼突然又樂了。
“哎你說他會偏向我還是你?”
季喬下意識就要說“我”,可看到姚旭那張莫名自信的臉,嗓子突然一堵。
莫名想起了上輩子的一些流言。
不,不會吧?
姚旭樂顛顛的,一張開始說:“哎要不咱倆一起把傘奪走算了。
你覺得怎麼樣?”
“不要!”
季喬一口回絕,眼神很是鄙視。
什麼人啊?
“也是哈,這樣有點禽了。”
姚旭也良心發現了。
“要不咱們打賭怎麼樣?
誰輸誰請客!”
姚旭挑了挑眉,很有自信的樣子。
季喬越發想哭。
他為什麼如此自信?
按照賀時禮的個,即使他不喜歡自己,也不可能丟下一個生選擇姚旭啊。
唯一的答案……
季喬搖搖頭,不愿意相信那個傳言。
不行,氣勢不能輸。
“賭就賭!”
賀時禮幾乎是踏著季喬的尾音出的機房。
高大拔的材配深風,看上去玉樹臨風,賞心悅目。
姚旭立刻迎上去,嬉皮笑臉地搭著賀時禮的肩。
賀時禮的目卻向站在一旁的季喬,頓時微愣。
烏溜溜的眼睛盯著自己,眼底有些無措。
發生了什麼,怎麼看上去有點可憐的模樣?
“唉賀哥,我和小喬都看上了你的傘。
你就說吧!你要為誰遮風擋雨!”
姚旭大喇喇地說完,立馬湊到賀時禮耳邊小聲道:“賀哥讓我贏一次。
回頭我給你洗子鞋子,都行。
小喬有的是男生幫。”
賀時禮再次看向季喬。
的眼睛水潤波,微抿著,表有些沮喪。
天昏暗,靠在走廊欄桿,顯得有些孤獨又楚楚可憐。
賀時禮拿出傘走到季喬旁邊,溫聲問:“沒帶傘嗎?”
季喬點點頭。
“這把傘給你,路上小心。”
他笑得和煦。
季喬抬頭:“那你呢?”
他不和自己一起嗎?
賀時禮又笑了:“我一個男人,淋了也沒什麼,正好回去洗澡。”
“你可以和我打一把傘啊。”
季喬認真地說。
賀時禮頓了片刻,搖頭:“不了。
我們不順路。”
季喬張了張。
怎麼就不順路了啊?
“哎呀,賀哥要和我去趟教務。”
姚旭從后面再次攬住賀時禮的肩膀,搖著頭嘆氣,“唉我在賀哥心中的地位不保了……”
“別理他。”
賀時禮和氣地解釋,“以后他的話你聽三分就可以了。”
季喬頓了頓,重重點頭:“好!”
不管,上輩子的傳言一定是假的!
*
還傘的事被季喬一直拖到了晚自習結束。
借口要上樓拿傘,季喬和賀時禮同路走回去。
這場秋雨來得急去得也快。
下過雨的天空好像依舊漉漉的,一皎潔的彎月掛在樹梢。
地面潤,間或有幾個小水抗,彎彎曲曲地映著經過的人影。
季喬從宿舍拿好傘,將傘還給賀時禮。
“謝謝你呀。”
笑著道謝。
雨后的空氣清新,連帶著心也放了晴。
賀時禮接過被用心折好的傘:“不用謝。”
季喬打量他新換的襯衫,想他肯定是淋到雨了。
于是借故請客的念頭又強烈起來。
仰著頭,想了想開口:“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賀時禮當然不會拒絕:“你問。”
季喬:“你知道今年的小雪是什麼時候嗎?”
賀時禮愣了愣:“是節氣嗎?
我沒有關注。”
“是11月22日。”
季喬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
賀時禮教般點點頭:“現在知道了。”
季喬抿了抿,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我告訴你答案,你是不是應該謝我?”
雖然不知道在搞什麼花樣,賀時禮還是好脾氣地應了:“是。”
“那就這樣吧,你在小雪前送我一個禮好不好?”
賀時禮低頭睨,有些意外。
的眼睛很亮,期待和張同時溢在里面,似乎在擔心他的拒絕。
“什麼禮?”
他問。
“嗯……”季喬笑了笑,“18號是周六,占用你一點時間陪我吃飯。”
“就這個?”
季喬點點頭:“嗯,這個。”
仰著臉,黑白分明的眸子盯著他,聲音輕,似乎帶著點撒的意味。
“行嗎?”
面對這樣的季喬,賀時禮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
“好。”
他的語氣很平靜,寬大的袖子里,握著傘柄的手卻是用力到青筋畢
大概沒有人知道,他清楚地知道18號是什麼日子。
——那是季喬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