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市中心最負盛名的那家五星級酒店裏。

前臺小姐依舊保持著禮貌的微笑，雙手把失效的卡片遞到顧苒麵前：“不好意思小姐，請問您還有別的支付選項嗎？”

顧苒低頭，看著眼前那張黑的卡片。

從跟季時煜吼出“我們結束了”之後，以為是自己甩了季時煜，自以為心高氣傲地要飛出那隻純金打造的鳥籠，匆忙收拾了行李要離“籠”出走住酒店，直到現在，殘忍的現實當頭棒喝般地清醒。

自以為的“心高氣傲”，其實是住酒店都選五星級，然後毫無負擔地刷季時煜給的卡。

最後一張張凍結的信用卡向訴說著一個事實，那就是永遠不要跟一個不你的男人比誰更絕。

他會在你威脅真的要離開之前，用凍結的卡片比你更先說——那就滾吧。

前臺小姐對著麵前雖說略顯狼狽但一大牌的麗人，又指了指邊二維碼，微笑說：“我們也支持微信或者支付寶支付。”

顧苒打開自己的微信和支付寶，並不常用這兩種支付方式，裏麵是點以前搶紅包的零錢，加起來還不夠在這酒店住一晚。

前臺小姐目睹眼前的人在微信和支付寶兩個件之間不停跳轉，就是選不出一個來支付之後，臉上的微笑終於落了下來。

前臺辦住的不止一個。

顧苒最後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頂著前臺所有人的目又托著行李箱從酒店出去的。

隻是在出去之後，突然發現自己渾要多礙眼有多礙眼。

南辰公館，傭人發現顧苒托著行李箱出去沒過多久後又回來了。

傭人鬆了口氣，向徐助理報告這個好消息。

隻不過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那晚的夜裏，孩穿著一最簡單的T恤和牛仔，除了證件以外什麽也沒拿，悄無聲息地踏出這棟別墅的大門。

……

寸土寸金的A市，有奢華的五星級酒店，同樣也有收費低廉的快捷旅館。

顧苒聞著房間裏的黴味，眼睛還紅腫著，看自己今晚熱鬧得像過年一樣的朋友圈。

秦文依“死而複生”，在整個A市圈子裏都是個大消息，怪不得當年直升飛機失事後秦家的人借著未找到的緣由把秦文依所有的檔案信息都錄的是“失蹤”，原來是早有預謀。

顧苒並不想去聽那些秦家複雜的家族爭鬥。

聽到的是袁夢萱那一群從前跟秦文依好的小姐妹，現在全都在朋友圈裏奔走相告這個喜訊，等秦文依回國那一天要一起為接風洗塵。

像是約好了一般，那些人朋友圈裏配的圖都是從前上學時的合照，照片裏一群人都穿著校服，秦文依親靠在季時煜的肩膀，誰都能看出來這兩人是。

們知道顧苒會看到，甚至是專門發出來給人看的，就好像昨天，們看到顧苒那條要結婚的朋友圈那樣。

僅僅一天而已，翻天覆地。

顧苒注視著照片裏的秦文依和季時煜，握著手機的手指越收越，最後又驀地鬆開。

倒下去，用被子蒙住腦袋，到眼淚從眼角滾落洇枕頭，直到累極，不知什麽時候睡過去。

第二天，顧苒把那些已經被凍結的卡全都剪斷扔進垃圾桶，剛剪完，收到一通電話。

徐輝打來的。

“顧小姐。”信博總部，徐輝看了一眼總裁辦公室的方向，知道這兩人現在在互相置氣，“您昨天忘了帶行李了，能說一下地址嗎，我派人給您送過去。”

顧苒想起那些致的奢侈品，咬住：“不用了。”

徐輝頓了一下，並不再堅持，直接答：“好。”

他握著電話，想顧苒卡被凍結現在還不要行李，時間估計要短了，明天？後天？下個星期

這個時間，是顧苒“回籠”的時間。

徐輝自認對顧苒非常了解，一隻空有貌卻沒有社會經驗毫無自我生存能力的金雀，還沒畢業就被季時煜養在掌心，季時煜對人大方不計較，導致顧苒被寵的子比誰都都氣刁蠻，即便現在跟季時煜鬧別扭離家出走，看起骨氣滿滿，可是等過不了幾天，當發現自己沒有卡寸步難行四壁的時候，還是會乖乖飛回的籠子，尋求主人的庇護。

即便現在秦文依沒死，但季時煜也不是一個小氣的男人，徐輝覺得隻要顧苒肯低下頭回來開個口，季時煜照樣會養著，畢竟隻是多養一隻鳥而已。

徐輝握著電話，顧苒突然開口：“徐助理，你也覺得我過不了幾天就會過不下去，然後灰溜溜地回去求季時煜養我是嗎。”

徐輝莫名被中真實想法：“額……”

顧苒咬住下，眼前全是那張照片裏，一校服的季時煜和秦文依的樣子。

像是說給徐輝，又像是說給自己：“你去告訴季時煜，不會回去了，我不會再回去了。”

“顧小姐？”徐輝又想說什麽，顧苒直接掛掉電話。

徐輝看著已經結束通話的手機界麵，又抬頭看了一眼大門閉的總裁辦公室，突然覺得這次好像跟從前，真的不太一樣？

顧苒打完跟徐輝的電話，低著頭，看到自己的手機通訊錄。

沒什麽朋友，從前的朋友都漸行漸遠，這幾年看似風，似乎誰見了都得讓三分，都得賠笑來打聲招呼，有誰組局都不得不帶一起玩，但其實顧苒自己知道，從來沒有進到過袁夢萱那群人的圈子裏去。即便同齡，即便出手比們更闊綽奢靡，但也隻是一隻份低劣的金雀，小姐妹們表麵上恭敬，背地裏，誰不嗤一聲“玩罷了”。

所以當們聽到這個玩竟然要上位季太太時，會那麽不可置信。

不過好在虛驚一場，這隻是金雀一廂願的笑話，現在真正的白月回來了，大家愉快地為策劃第一場接風洗塵的宴會。

顧苒又翻開微信，一直把和季時煜的聊天設為置頂。

最後一條聊天記錄停留在兩天前的晚上，拍下那幅《痕湖》，問他好不好看。

他一直沒有回。

顧苒點開季時煜的微信頭像，默了默，先是“加黑名單”，再“刪除聯係人”。

很簡單的兩個步驟，顧苒做完，突然覺整個人都輕鬆下來，跟昨晚發現A市竟然還有低至一百塊一晚的旅館那樣驚喜雀躍。

不覺得自己有徐輝想的那麽糟糕。

以後沒有季時煜，那就自己養自己，可能沒有奢侈品，但一定不會死。

是做出這麽一個決定就讓人無比開心，顧苒在原地蹦了兩圈，又覺得空氣太安靜了，打開旅館的電視。

現在時間是中午，大多數電視臺都在放午間新聞。

顧苒隨便調了個臺，男主持正在播新聞，下麵的新聞標題是“直播行業飛速發展，平臺主播收再創新高。”

顧苒平時不看新聞，如今這條新聞卻吸引了去了的注意，因為後麵那句“收再創新高”。

男主持播音時目炯炯字正腔圓，講到如今這個飛速發展的時代，網絡直播變了熱門行業，直播容包羅萬象，直播打遊戲直播賣貨甚至直播在地裏種菜，吸引了無數人的觀看。

新聞記者還采訪了某不願姓名的平臺主播，主播臉雖然被馬賽克糊住但仍能看出鮮亮麗，在鏡頭前表示自己目前平均月收在二十萬左右，全部來自打賞，最多一次有人直接給打賞了價值十萬元的禮，憑借這些收，自己最近已經在A市買了套兩百平的大平層，還買了輛代步的寶馬。

該不願姓名的平臺主播表示自己這個收並不算什麽，隻是算比較好而已，還不是們平臺的頭部主播，們平臺的頭部主播甚至連打賞都不用靠，平常商業推廣和活就能日進鬥金。

顧苒看完新聞，驚悚地張大了。

有，有那麽賺錢嗎？

顧苒開始找自己的手機。

找到手機，依稀記得自己手機上好像也有個沒怎麽用過的直播件。

貓爪直播。

顧苒打開件，隨便點開一個首頁的直播間，主播正伴著音樂有一搭沒一搭地唱歌。

顧苒對主播有些臉盲，但在濾鏡的加持下應該還算得上漂亮？

過了一會兒，直播屏幕下麵炸開一個巨大的煙花特效，“用戶小凡向主播甜甜贈送一個浪漫煙花”。

原本唱著歌的主播停下來，衝屏幕甜比了個心，聲音嗲到發膩：“謝謝小凡哥哥的煙花，你mua麽麽噠。”

顧苒聽著主播略顯敷衍的歌聲，看著禮欄價值50000貓幣，相當於人民幣五百元的“浪漫煙花”，雖然不懂，但人生大震撼。

這竟然能賺錢？

這踏馬竟然也能賺錢！！！

顧苒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自信到腦子裏隻剩下九個字：

我行，我也可以，讓我來。